範景涓機警的退開椅子避過災禍,隨即瞇起眼看向禍首。
「總經理,對不起,我馬上清理。」才剛被稱贊就立刻惹出事端,這個意外讓初家晴嘗到從雲端跌落谷底的悲慘。
偏偏老天存心跟她作對,她一急,好不容易穩住的腳步又二度絆著,見狀,呂承祚再度伸出手,這回索性將她拖離辦公桌十多步遠。
「我自己來就好。」
擔心沒啥耐心的總經理面容又凝成霜,初家晴只得連聲道歉,「對不起……」
這回範景涓把視線投在呂承祚身上,若有似無的牽動了下嘴角。
忽然她開口命令,「初秘書,側身九十度我看看。」
「是。」雖不明白她的用意,初家晴還是乖乖側過身體。
倏地,範景涓優雅的扯出一抹笑,「鞋跟這麼高不習慣吧?」
這兩個多月來她一直覺得納悶,小秘書啥都好,就是走路怪了點,原來是那雙高跟鞋惹的禍。
「是。」誠實的回答了上司的問題,初家晴怨懟的看了眼呂承祚。
要不是他說要穿這種高跟鞋才合格,她也不用受這種苦。好不容易今天有個完美的表現,現下全讓這雙鞋給搞砸了。一頓大餐也平白飛走。
「妳可以先穿低跟的鞋,等習慣了高度再慢慢改變。我不希望我的秘書為了一雙鞋跌得鼻青臉腫的。」
「是,謝謝總經理。」初家晴明明欣喜萬分,卻得壓抑著不敢表現出來,憋得她好辛苦。
「妳先出去,我跟呂特助有事情要討論,這二十分鐘內,電話不要轉接進來。」
「是。」欠身後,初家晴往後退去。
這次她十分小心,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謹慎步出辦公室,然後帶上門。
門一關,她嘴巴倏地一扁,「到底什麼時候我才會有一天不出錯?」她又想躲到女生廁所去哭了。
辦公室里,範景涓與呂承祚對望一眼,他立刻拿出剛剛開會的資料。
「那雙鞋子你挑的吧?」範景涓突然問。
她向來鮮少過問下屬工作以外的事情,今天首開先例,先是電梯那回,現在又一次,呂承祚不禁愣住了。
「別以為女人天生會踩高蹺,你就別太苛求了。」
他沒吭聲,只是揚揚眉梢。怎麼?總經理瞧出什麼端倪了嗎?
「小紅帽,小紅帽?」呂承祚靠在女廁外頭喚著。
哎呀,不理睬他!他索性用刺激的呼喚法。
「初秘書,總經理找妳。」喊完,他嘴角微揚,透著狡猾的得意。
丙不其然,下一秒,兩眼紅得跟兔子似的身影十萬火急的奔出女廁。
他一把抓住她,「嘖嘖,又躲到廁所哭,自從妳來上班,十三樓的女廁就屬這幾個月使用率最高。」
「別拉著我打屁,總經理不是在找我嗎?萬一晚了會有寒冰眼受的。」她緊張得不得了,他還抓著她不放。
寒冰眼?這緊張大王還真會想象。
「沒事,總經理要妳暫時別打擾她。」嘴邊忍俊的笑一閃而逝。
她瞧見了,食指連忙抵在他下顎逼問,「是你唬我的對不對?總經理根本沒找我。」
「我只是來看看小紅帽是不是又哭到上氣不接下氣。」揉揉她的頭,「哭啥,妳剛剛表現很好,干麼成天自己嚇自己?」
他知道她壓力大,而且這女人生性就容易緊張外加神經質,躲廁所哭是當作吃便飯了,可怕的是這兩個月來,總不時在夜晚听見她近似宣泄的在夢中尖叫。
他每每問自己,是不是他藥下得太重,真把她嚇著了?
不過反過來想,會叫也好,壓力還有宣泄的管道,總比ㄍㄧㄥ在那里一次爆發的好。
也不是存心的,只是逗逗她,順便了解一下她的極限到哪里,現在看來,除了愛哭,她還有滿大空間可以挑戰的。
真是個好玩的小紅帽!
「我沒自虐的癖好。」初家晴埋怨的睨了他一眼。
誰想成天自己嚇自己,還不是他的話讓她老是緊張兮兮的,生怕下一秒把這奪權勝出的女當家惹毛了,怎麼現在反倒是她神經質了。
「今天下班帶妳去買新鞋子,當作是犒賞妳這個資質駑鈍的徒弟,終于讓師父我覺得臉上有光了。」
說我資質駑鈍?也不曉得是誰的教育方法有瑕疵!
她難得用冷靜的口吻說︰「我不認為有百貨公司晚上十點以後還會為你營業,即使現在是周年慶拚業績的好機會。哼--」那從鼻孔呼出的氣音,還真響亮。
這陣子,有哪一天是十點前下班的?他老年痴呆,她可沒有。
喲,小紅帽也會拿喬啦!他跟上前去,「老板今天有酒會要參加,所以不用加班。」
「那你不是也得跟著去?」她頂開他的手。
「妳想,徒兒鞋子高度沒擺平,萬一又在總經理面前上演鞋跟驚魂記,我這師父有膽去參加什麼酒會嗎?我怕我會回家吃自己。」
「都是你,硬說這雙鞋好看,說什麼是女人就要會穿這雙鞋。」她語多埋怨。
呂承祚不自覺的又把她攬近胸前拍拍,當作是安慰,「好啦!哭也哭過了,晚上去買鞋跟妳賠罪,回座位去,我要查總經理明天的行程,待會妳跟侯氏律師事務所確認一下開會的時間。」挺寵溺的舉動。
「總有一天要刷爆你的卡報仇雪恨。」噘著嘴,她憤恨的捶了他一拳,然後拐著高跟鞋走在前方。
發香襲來,呂承祚渾身顫了一下。
敝了,這女人剛剛是啥模樣,是在對他撒嬌嗎?那哭得發紅的酒糟鼻,怎麼看來會覺得有些可愛?
嘖,一定是工作勞累出現的異象。
真叫人放心不下這丫頭,都是佟妃,好端端的把照顧學妹的差事丟給他,這下他真成了老媽子,住後還要繼續為她提心吊膽的。
第一次兩人對東西有著同樣的觀點,那是一雙黑色低跟鞋子,線條武的設計,兩人第一次沒有爭議。
呂承祚站得遠遠的,佯裝無事狀,然而內心澎湃,今天他突然覺得自己內分泌失調,好幾次都想擰擰她的臉,真是荒謬的反應。
「就這雙嗎?」隔著十多步的距離,初家晴將套著新鞋的腳舉向他問,臉上有小女孩似的天真。
呂承祚點點頭,掏出信用卡交給專櫃小姐朝她走來,拉起她,單手帶領著她,讓她原地轉了一圈。
這突如其來的浪漫舉動讓初家晴不明就里的怦然心動,臉都暈紅了。
呂承祚卻突然冒出殺風景的話,「很好,轉圈子都沒事,應該不會又跌個慘兮兮了,把舊的鞋包起來,直接穿這雙新鞋吧!要不然我擔心又要到水溝里找人。」
「學長--」這男人嘴巴真壞,
那一頭,呂承祚松了一口氣,責罵自己沒事裝哪門子的浪漫,幸虧沒有音樂幫襯,要不他豈不是要沖動的拉著她跳起華爾茲?
這一頭,初家晴抗議的讓嘴噘上了天,直到晚餐上桌,她才釋懷。
初家晴真不敢相信,面前滿滿擺放著的梅花肉、蚌殼、鮮魚、草蝦就是她今天的晚餐,同樣是這家來過上百回的涮涮鍋,可是掏不掏錢,吃起來心情就是大相徑庭。
瞧,光聞高湯的味道,就覺得鮮美異常……
「呼吸請緩著點,干麼,也不怕把氧氣都搶光了,店里頭還有其它人欸。」一旁的呂承祚揶揄著。
「學長的嘴巴什麼時候才會不惡毒?」
「接吻的時候。」他據實回答,「一般男人忙著接吻時,是最沒有攻擊力的,怎麼,妳有興趣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