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右側緊閉的房門,初家晴今天異常安靜,不過門縫透著光,突然,砰的一聲,好似什麼東西落了地。
「還沒睡?」他挑挑眉,「不大可能,她一向嗜睡如命,通常十二點以前就呼呼大睡夢周公去了,鐵定又點著燈看小說看到睡著,書本掉落地上。」
數個小時前才告誡自己不要心軟的男人,此刻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為了節省電源,不是出于擔憂。
幾經掙扎,他推開房門,只見床上的人側身面對著牆,一本原文小說掉在地上。
「真是一只豬,怎麼樣都能睡。」他語氣似是說教卻又透著寵溺。
他拾起她的原文小說,隨手擱在床頭,心想,她都幾歲人了,還每天踢被子,他怎麼那麼像她的老爸,老做這些雜活兒。
拉起被子,把敞露的左手臂放到被窩里去,忽地,一只綿軟的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住他的,初家晴轉過身露出一抹慧黠的笑。
「這一次是人贓俱獲。」她微仰著下顎示威。
「妳裝睡?」被抓個正著,他錯愕的蹙起眉,為自己的疏忽爭取一點思索借口的機會。
「裝睡?你說是就是吧!」她依舊拉著他的手不放,得意的從床上坐起身。
裝迷糊,這她也會,甭他教!
「凌晨三點不睡在干麼?妳不會是想天天遲到吧?」他凶神惡煞的訓斥著。
「每天點著燈睡著,一起來就關了,我原還當真有神仙呢,竟會幫我關燈,就連我的書都安安穩穩的擱在床頭,白天的事你不承認,那這些事情你總該承認吧?」
呂承祚不打算回答,徑自抽回手便要離去。
初家晴跳下床,堵在他面前,「為什麼又要走?」
「大小姐,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有教養、有腦子的女人絕不會問這種問題。」他輕蔑的看著她。
現在只能毫不保留的對她攻擊,甚至流露出厭惡,讓她忘記他所有的好。
她臉一垮,嘴一扁,不解的說︰「我不懂你為什麼這樣,明明對我好,卻總是突然戴上冷漠的面具,我不喜歡你這樣子反反復覆的,究竟對你而言,我算是什麼?」
「學妹,同事,」他斷然回答。
「學妹、同事……」她低下可聞的呢喃著,「學妹、同事是不會接吻的,纏綿的擁吻是屬于情人的。」她仰起頭看著他,「你喜歡我嗎?抑或是我該這麼問,你愛我嗎?」
他向後退了幾步,萬萬沒想列她會這麼坦白的追問,一時間啞口無言。
「你又打算不回答了嗎?」初家晴往前跨了一步。
呂承祚反射性的後退一步,「如果妳有精神在凌晨時分跟我討論這種可笑的問題,那我希望妳明日可以多點精明干練表現在妳的工作上。」他一臉不可一世的凜然,轉身走回房。
她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學長,你是喜歡我的,一如我也是喜歡你的……」
話一出口,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喜歡他的,打從他把所有家當交托給她開始,他們之間便有著一種不曾言明的情感。
她頓感無力的落下眼淚。
聞言,他心頭一震,強忍著不回頭看她,他怕心軟的下場,又是再一次的離別。
曾經也有個女孩對他告白,可不過多久時間,她就選擇背棄他。
餅去的他撐下來了,但這一回他卻沒把握自己能不能面對,因為這一次,愛,遠比他想象中來得洶涌。
「開會,總經理怎麼有開不完的會?」望著吉隆坡傳真回來的一堆資料,初家晴只得更奮力的整理著。
總經理跟呂承祚應該在飛機上了吧?
從那晚起,他們開始不發一語的相處,只有在公司,偶爾才有生疏簡短的對話。
比如說︰「初秘書,總經理請妳馬上準備鴻遠的開會紀錄。」
她就會應,「是,呂特助。」要不就是,「謝謝你,呂特助。」
真是好無趣的對話,她好想對著他喊,「學長,總經理要一份文件,快點來幫我找,找不到我就完蛋了。」、「學長,不要偷吃我的飯,當心你肥成豬。」
堡作忙碌的時候,他們常在言談中找到唇槍舌戰的樂趣,讓工作更起勁,可是現在,即便總經理跟他都不在,工作輕松許多,她卻感到無比的失落。
完成今天的工作,初家晴意興闌珊的收拾著,然後離開公司,孤獨的跳上捷運回家,準備繼續面對一屋子的孤寂。
她一走進大樓大廳,管理員立刻迎上前來。
「妳可回來了,呂太太,你們房東來找呂先生,夫婦倆在這兒等了好久。」管理員指著坐在一旁沙發上的老夫婦,「怎麼妳今天沒跟妳先生一塊兒下班?」
「呂太太?房東?」初家晴听得一頭霧水,「先生……」
「是啊!你們這房子不是跟陳老先生租的嗎?」
「我、我不清楚,這不是公司租來當員工宿舍的嗎?房東先生不都跟我們公司的財務部聯系?」她皺起眉頭,「不會是公司會計忘記繳房租吧?」
當初她曾經問過呂承祚房租及承租問題,就算是員工宿舍,住這麼高級的地段,不也多該酌收部分房租嗎?
可是他卻說,房子是財務部出面租賃,免繳房租是公司對總經理貼身工作人員的福利,她也就不疑有他。
「呂太太?」管理員喚著她。
「啥?我不叫呂太太,我是初家晴。」她略帶不悅的糾正。
「初家晴,對啊!住八樓嘛,之前呂先生來拿掛號信時,說你們是夫妻啊!」
「呂承祚跟你說我們是夫妻?」她雙眉陡地蹙了起來。
「是啊,剛搬來的時候,我問呂先生妳是他女朋友吧?他搖搖頭,我改問是不是新婚妻子,他才對我笑著點頭。也對,只有新婚小夫妻才會那麼甜蜜的每天一起上下班。怎麼,你們小倆口吵架啦?」管理員好奇的問。
初家晴還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一對老夫婦已經走上前來。
「妳是呂太太吧?」夫婦露出慈祥的笑容問。
「我叫初家晴,叫我小晴好了。」她尷尬的抓抓頭發。
「啊!郎才女貌,」陳老太太對著先生說。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打擾妳。」老先生一臉歉意。
「都說要先打電話來的,你看,人家剛下班一定很累。」陳老太太責怪著另一半,「呂先生如果知道我們來打擾呂太太,恐怕會不高興吧?」
「沒關系,我們上樓去吧。」初家晴思忖著,身邊的現金要繳房租不知道夠不夠,可能要去領個錢。
「不用、不用,在這里說就好,這麼晚了不要上去打擾你們。」陳老太太推辭著。
「請問是不是房子的租金忘了繳?」初家晴硬著頭皮問。
「租金?不是、不是,妳先生人真的很好,每次房租都會親自送來,就連要出國工作,薪不忘先把房租送來,回來也會送小禮物給我們這對老夫妻,這樣貼心的男人不多了,呂太太,妳真是好福氣。」陳老太太贊賞不已的說著。
我先生?指的是呂承祚嗎?「等等,您說房子是呂承祚租的,不是海棠企業?」
「海棠企業?!」陳老太太一臉疑惑,「當初我女兒出國要把房子出租出去,剛好呂先生在找房子,我們想說他很誠懇,所以就租給他了,不是什麼海棠企業。」
不是!所以說,這並不是如他所言是什麼公司員工宿舍,而是他私人承租的房子,好,初家晴在心里記上一筆。
「不是房租沒繳就好,那請問定什麼事情?」她謹慎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