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繼續說道︰「我本來是不想讓母親知道你的,讓她當你是普通丫頭就好,但地震後我一直心神不寧,所以趁宮女給你抹胭脂的時候,隨手拿錢幣卜了一卦,這卦……不大好……」
見他壓下眉頭,欲言又止,她急問︰「哪兒不好,我大難臨頭了?」
原本面露凝重的他,听見這話笑了出來。「不是你。」
「那是誰?」
「現在情況未明,我還不能說。」
「這樣吊人胃口……」她蹙眉。「你偷偷告訴我,我絕不泄漏。」
他笑著搖首。「別問了,我也不是神仙,只能測個大概。」
「那……是你有危險,還是王妃、景王、恭王、孫大人——」
「好了。」他截斷她的話,故意斥責道︰「越來越沒分寸,有人這樣問話的嗎?」
她咕噥。「開了頭又不結尾,盡打迷糊仗、放煙幕彈,不是存心折磨人嗎?」
為了轉移她的心思,他傾身在她微噘的唇上印下一吻,她立即紅著臉往後仰。「你不能這樣輕薄我,我……我還沒想好是不是跟你一起。」
「你得什麼時候才能想好?」他逗她。
她紅著臉低下頭。「你……你是個王爺,怎麼會喜歡我,我就想不通。」
他烏眸隱著流光,唇角泛笑。「你對自己這樣沒自信?」
听見這話,她不服地抬起頭。「誰說的,好多人喜歡我。」
「怎麼,除了柯伒濂還有別人?」原本溫煦的聲音,像喝了一缸醋,頓時酸溜起來。
見他不甚高興,她趕忙道︰「沒有,喜歡我的都是小姐,小姐們都說我聰明伶俐,說話風趣,上樹又快,撿紙鳶更是第一把交椅,我走的時候,她們眼眶都紅了,不過這和我們說的沒關系。我只是想自己哪有這麼好運,竟給我撿了一個金元寶,而且這金元寶還只是我一個人的,不用跟別人一塊兒分。」
他笑。「你真把我當金元寶。」他撫過她紅紅的臉蛋。「我先問你,我對你好嗎?」
她點頭。「好。」除了打賞她東西外,他對她很和善,之前在衙門,她誤會他、對他很凶時他也不生氣,還幫她解決事情。
他長相俊逸,看著都賞心悅目,還給她珍珠銀子,哄著她寵著她,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對象,但就是因為他這麼好,她才覺得不真實。
「那你說我為什麼對你好?」他又問。
她偏頭想了下。「因為我聰明機伶。」
「還有呢?」
她擰起雙眉,又想到一個。「我會逗你開心。」
「還有呢?」
她沉思半晌。「因為我站在王爺這邊,你不想做王爺這事不能同別人商量,因為那些人都反對、不贊成,所以我算是王爺的……知心人。」
他的笑意加深。「再說。」
想了一會兒,她投降。「我想不到了。」
「你問我喜歡你什麼,知心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他握緊她的手。「其他的我以後再說。」
「又是以後,你怎麼那麼討厭,不乾不脆的。」她生起氣來了。
她冒火的樣子讓他笑著說道︰「等你先想好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才告訴你,否則我不是吃虧嗎?」
她脹紅臉。「愛計較……你真討厭。」
「我這人是絕不吃虧的。」他笑笑地在她眉上又親一下。
「又不規矩。」她氣得推他,頰上嬌艷如花。
她害羞時扭捏的模樣在他眼中實在可愛,忍不住又親了她好幾下,果不其然,她立刻唉叫閃躲,粉拳往他身上打。
「你再不規矩我要生氣了!」她嬌嗔。
「我啊——」他忽然住了口,听見腳步聲朝這兒而來。桃紅趕忙要他把繩子解開,晏伏易慢條斯理地解著兩人手腕上的繩結,牡丹進來說道︰「國舅爺——」
瞥見纏在兩人手上的繩子,她的話戛然而止,但很快恢復正常。
「在花廳等您。」
听見舅舅來到,晏伏易沒有一絲欣喜,只感到一陣心煩,但他表面並沒有絲毫不耐,只道︰「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牡丹退出房。
桃紅惱道︰「都是你,被瞧見了。」
「現在是我是主子,還是她是主子?」他揚眉。「我做事還得顧慮她的感受?」
她嘀咕︰「這種時候就擺出王爺的派頭……」
他笑著親了下她的額頭,見她慌張退後,一張臉紅艷如霞,他朗笑離開。
桃紅模模額頭,咕噥道︰「真壞心,這樣捉弄人。」
★★★
「舅舅。」晏伏易一進花廳,微笑地打個招呼,只是那笑意並未傳達雙眸,顯得有些敷衍。
「你怎麼還這樣悠悠哉哉的?」彭文輔皺著眉頭,一臉不悅。他面色微黑,身材瘦削,一望就是個嚴肅之人。
「不知舅舅何事如此急迫?」晏伏易揚眉。
「昨天宸妃特意交代我要來盯著你,免得讓你打混過去,我已經請了媒人過來,一會兒到相爺府提親。」
「我沒有答應母親——」
「要你點頭太陽都打西邊出來。」他不悅地說。「這婚事都拖幾年了,要我說皇上跟宸妃太寵你了,才由得你這樣,早幾年就該成親了。」當時,常勝大將軍胡凱的女兒正值二八,宸妃與他都動過念讓兩家結親。胡凱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覷,若能結盟,對彼此都有利。
偏偏這小子不點頭,最後不了了之,難得此次又是個好機會,說什麼都不能讓它溜掉。
「等外甥過了二十四再說吧!」
「又是這句話,怎麼平時這樣聰明一個人,卻在這事上過不去。」彭文輔氣道。「說過多少遍了,那道長說的話不需當真,與相國結親一事,茲事體大,不容得你再任性!」
晏伏易忍著脾氣說道︰「也不過就幾個月,有必要急于這一時嗎?」
「你是真不懂還是給我裝糊涂?」彭文輔瞪他一眼。「相國現在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只要兩家結親,將來王位——」
「舅舅,莫要胡說。」晏伏易沈下臉。「將來的王位自然是大哥的。」
彭文輔低聲道︰「你存心給我裝糊涂是不是,太子都病了三年了——」
「別再說了。」晏伏易冷道。「我以前就說過我對王位不感興趣,為什麼母親跟舅舅就是听不進去?」
「你——」彭文輔為之氣結。「你知不知道瑾妃也在打這主意,若真讓她與相國結親,咱們的機會就更少了。」
宸妃與瑾妃在宮里是死對頭,總互相爭寵較勁,兩人最覬覦的便是皇後一位,但隨著時日過去,這位置也虛懸十年了,皇上一直沒立皇後的意思,而兩人的兒子也都漸漸大了,這幾年,太子的身體又不好,兩人自然將腦筋動到這上頭,做不成皇後,做皇太後也很好。
晏伏易並非不清楚母親與舅舅的心思,但他一直裝糊涂,不想讓他們牽著鼻子走,偏偏他們一直逼迫他。
「那就讓瑾妃去提親吧,十四弟與相國之女同年,而且郎才女貌,可說是天賜良緣。」
「你在說什麼!」彭文輔氣得臉都發紅了。
晏伏易嘆口氣。「舅舅,你听我一句,這事你別管——」
「我怎能不管——」
「這幾日就會有大事發生。」他凝重地說。
彭文輔一驚。「什麼大事?」
「這幾日就可見分曉。」
「你別謊詐我。」他不信。
「我何須騙你。」晏伏易望著窗外。
彭文輔擰下眉。「你是不是算出什麼?」伏易自小到大卜的卦一向靈驗,但後來大伙兒都找他問事,他煩了,就很少再說這些了。
「舅舅,回去吧,這幾日別出門,免得橫生事端。」
听見這話,彭文輔緊張了。「怎麼?你到底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