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愛上他了嗎? 第10頁

他只是很好奇,小倩——或是小茜專員一個人跑到大屯山來做什麼?

按熄香菸,他月兌掉西裝外套,解下領帶,松開扣住脖子的鈕扣,讓自己更像個放松心情來山上走瘧的無聊男子。

鎖上車子,他沿著綠蔭盎然的步道來到大屯自然公園。

遠遠地就看到龔茜倩站在木棧橋上,舉起雙筒望遠鏡不知在看什麼;在望遠鏡和手臂之間,他見到了她四分之一的臉蛋和一抹歡喜笑容。

靶嘆啊!為什麼女同事一見他就笑,她卻老是擺上一張撲克牌的皇後冷臉呢?

不能怪她,誰叫他剛到翔飛就打她的主意,剛才又打壞她的興致,難怪要被討厭了。

但,眼前到底有什麼好看的,竟能讓她一個人如此自得其樂?

「你在看什麼?」他走到她身邊。

「嚇?」龔茜倩差點滑下望遠鏡。

見到鬼了,不是跟他說「謝謝,再見」了嗎?也看他準備開車走了。

「這邊空氣好,走一走好像不錯。」吳嘉凱自己說出答案。

「是不錯。」龔茜倩望向橋下的淡綠池水。

「待會兒你怎麼回去?」

「我出去坐游園公車。」

「好像還要走很遠,還是我載你下山?」

「副總,我想今天是假日……」她用力捏住望遠鏡。

「嘿,有什麼好看的?」他露出無害的笑容,指了她的望遠鏡。

「鳥!」她沒辦法壓抑了,沒有好口氣。

「鳥?」他思想十分不純潔,差點往下面看他的褲襠。

「那邊楓香上有一群山紅頭。」她賭氣地拿下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背帶,遞了過去。「副總有興趣的話,自己看。」

「謝謝。」他接過望遠鏡湊到眼楮前,上下左右搜尋了下,只見滿眼的綠樹青山。「在哪邊?哈,對面山坡樹下有一對情侶……」

「不是那邊啦!」她相信姓吳的已經完完全全揭開她深藏不露的暴力傾向了。「右邊一點,沒那麼高。再下面,有沒有看到?哎哎……哎呀!飛走了……」

吳嘉凱的視線從望遠鏡挪開,一群小鳥振翅飛出樹梢,發出「救急、救急」的哨音,低低掠過林木,很快隱沒到對面山頭的樹葉里。

「它們為什麼要換一棵樹?」他好奇地問。

「因為有人太吵。」

第3章(2)

他啞然失笑,剛才好像是她說話比較大聲、語氣比較激動吧?

轉頭看去,她目光仍盯住山紅頭消失的樹叢,嘴角微微抿住,一臉的懊惱與不悅。

唉,他這回被討厭得很徹底了。他很識相地不再說話,舉起望遠鏡,隨意尋找藏身枝葉之間的鳥類。

一只黑鳥高高地站在柳杉枝上,紅色的嘴,紅色的腳,黑紅對比,格外鮮明,再昂起一頭沖冠怒發,那驕傲的神態,真像是睥睨山林的帝王。

「哇,這只鳥羽毛黑得發亮啊。」他輕聲贊美,忍不住開口說︰「沒想到望遠鏡可以看得這麼細微,這只鳥真的很漂亮,叫什麼名字?」

「紅嘴黑鶉。」

「什麼杯?」他又轉頭問︰「你不用望遠鏡也看得到?」

報茜倩是很想靠杯給他听,但一望見眼前的青山白雲,她今天看畫展以來的所有情緒忽然都不見了。

厭煩也好,郁悶也好,全是因為他人所引起的情緒,既然是放假日,就是她盡情放松身心的時候,她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再說,將諸多屬于自己最深層的隱晦情緒轉嫁到他身上也不公平。

往往她賞鳥時,常會遇到好奇的路人問她鳥事,她本著分享的心情,都很樂意解說的;能否能不當身邊這男人是「吳嘉凱副總經理」呢?剝掉他的頭餃,甩開對他的成見,他就是路人甲而已。

「用耳朵听。」她放松肩膀肌肉,微伸兩臂,閉起眼,學起鳥叫聲︰

「喵!喵!像貓叫。」

「咦?」他看她的動作,也放下望遠鏡,學她閉起眼楮。

陽光透射他的眼皮,將他的視野染成一片亮紅,眼前仿佛飛來了那只黑鳥。「喵!喵!」的叫聲清晰地響在耳際,此外,他也听到了小孩在木橋奔跑,男人女人在說話,外頭的車道有不耐煩的喇叭聲和煞車聲,然後又是不絕于耳的「喵!喵!」,還有「啾!奧!」,「哇!霍!」,

「嘟!嘟!」各種他說不出來的鳥叫聲,輕風拂過耳畔,帶來樹葉沙沙的摩擦聲;再仔細听,耳膜輕輕震動著,是風呢?還是雲朵移動的聲音?

喀嚓!喀嚓!身邊傳來按快門的響聲,他睜開眼,就見到小倩專員捧著裝上長鏡頭的相機,正在專心捕捉影像。

鏡頭後面的她,又露出專注而愉快的神情了。有一句廣告詞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那麼,此刻他算是看到她的另一種美麗了。

堡作時的她,認真、負責、敏捷、面面俱到,他相信,沒有男同事不「臣服」于這種美麗而對她心生「敬畏」;然而不同于上班時的嚴肅之美,現在的她,眉眼舒緩,笑靨輕盈,簡便的牛仔褲裝,扎起高高的馬尾,就如鄰家女孩一樣和善可人……

「看什麼?」可人兒收起笑意,轉頭瞪他一眼。

「我看你這是哪個牌子的單眼相機。」

「給你看鳥書。」她沒給他看相機,而是從背包里掏出一本小書。

「原來是紅嘴黑鵯。」他仔細讀完她攤開的那頁說明和圖示,恍然大悟,笑說︰「一個卑加一個鳥,是這個鵯啊。我小時候就去美國念書,國文程度不是很好,你爸爸講『茜』的詩詞,我真的听不懂。」

「我的名字很簡單,副總不用想得太復雜。」

報茜倩正在檢視相機的畫面,頭也不抬,繼續一張張看下去。

「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兩個字音一樣,字卻不一樣。」

「第一個茜是爸爸取的,第二個倩是媽媽取的,兩個人爭吵不休,干脆各用一個,誰也不輸誰……或者說,兩個都贏了。」

「我看過龔大師的簡歷,他好像一直在國外,紐約啦,巴黎啦,這幾年才回來,你沒跟他一起去流浪吧?」

「沒,我跟我媽媽。」她盯住相機。

他明白她父母已經離異,再問下去就是挖人隱私了,便指著她的相機,很愉快地問說︰「我可以看你拍的照片嗎?」

「只是一些鳥照片。」

「應該不怎麼鳥吧。」

她不知是否該配合他的幽默制造笑聲,干脆取下鏡頭,將相機遞給他,省得他又來裝熟,沒話找話說。

「來,望遠鏡和書還你。」吳嘉凱笑咪咪地拿了相機。

找到播放鈕,他按了下去,跳出來的就是剛才他見到的紅嘴黑鵯,淡綠的背景里,黑色羽毛片片分明,抓住樹枝的紅色爪子很有張力,比他方才肉眼所看的清晰多了。

再往下看,是一張又一張不同的鳥類,有的拍模糊了,有的角度沒抓好,但她似乎設定了目標,就連續拍下去,沒有中斷。

「哇!」他驚訝地說︰「我以為只有鸚鵡是彩色的,原來其他鳥類也有那麼多顏色。這只更厲害,所有顏色都上身了。」

「五色鳥。」她探過去一瞧。「羅嚕,羅嚕,常常見到的。」

「你是它的叫聲?」他笑看她撮嘴卷舌的模樣。

「是蛙叫,是羅嚕。」她又學了一遞。「你下回在公園,還是郊區的行道樹下,听到這聲音,抬起頭仔細找一下就有了。」

「真的有?」

「公司後面那個小鮑園就有,不過要看運氣。都市比較少五色鳥,大部分時候還是麻雀和白頭翁比較多。」

「公司後面有小鮑園?」他更驚奇了。

「副總!」她該說他是溫室里的花朵,只會在公司吹冷氣嗎?「你來這麼久了,地下樓停車場到頂樓跑透透,就是沒到附近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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