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太後 第22頁

「嗯。」談豆豆亦是微笑點頭,眼里看到一個飛跳的小人兒,心思卻讓那闋曲兒給纏繞了。

接下來該怎麼唱呢?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不。她仍是緊絞著燙熱的指頭,不必等到山崩地裂、海枯石爛、天象改變的那天,只消一道宮牆,此生即與君絕。

唉!唉!唉!她到底在想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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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中秋和壽宴過後,天氣漸涼,火燒般的心也漸漸冷了。

「娘娘,朕中計了!」那天阿融大呼小叫的。「妳別謝朕,賀壽是王兄的主意,他故意唬人,讓朕捉模他的心思,就是不明說罷了。」

談豆豆抿唇而笑,阿融是越來越聰明了。

原來,端木驊那一陣子老是腰酸背痛,無心教他武功,他這才發現那只獅子尾巴是二哥,再旁敲側擊到賣力演出的獅子頭,答案就出來了。

她瞇起眼楮,笑出了水光。那兩位老是效犬馬之勞的可憐弟弟追于婬威,不得不努力排演舞獅擊鼓時,不知是否連她也一起怨了下去哦?

噯,他是如此用心為她過生日呀……

「娘娘啊,妳不要老是笑!」尖銳的叫聲打斷了她的恍思。「妳得為我作主啊!」

她們剛才在吵什麼?談豆豆收回心神,望向座下的賢妃和淑妃,完全沒有听進去她們的爭論,只能就事件本身答復。

她擺出莊重的神情。「十公主是在先帝時候出嫁,嫁妝依的是那時所訂下的數目。如今本宮重新制訂嫁妝例銀,就請十九公主依現行的規定吧。」

「我不要!」賢妃不服氣。「憑什麼我的十九公主比不過她的十公主?!整整短少了五百兩銀子耶!我的面子掛不住。」

「請賢妃體諒後宮用度。」談豆豆沉住氣道︰「尚宮局能撥出來的銀子就是這些,不可能再多了。」

淑妃冷笑道︰「賢妃,我說妳就別吵了,咱皇太後都說清楚了。」

賢妃不甘示弱。「喲,我都沒說妳苛扣宮女餉銀,拿去買珍珠磨粉敷臉了,妳有什麼立場說我?!」

淑妃變色道︰「今天是妳拉著我來討嫁妝,怎麼血口噴人了?無憑無據的胡亂造謠,我立刻請娘娘主持公道!」

賢妃繼續攻擊。「還有呢!听說妳的十駙馬在外頭到處騙吃騙喝,商家敢怒不敢言。娘娘啊,妳說十駙馬該不該罰呀?」

淑妃以牙還牙。「哼!妳的十九駙馬又高明到哪里去?還沒跟公主成親,就打著駙馬招牌跟地方官府要錢。妳當初是怎麼挑的好女婿啊,莫不是眼楮給牛屎糊住了,要不要我送妳一瓶明目粉呀!」

「我倒想送一把刀割了妳這張爛嘴……」

「別吵了!」談豆豆大聲喊道。

劍拔弩張的兩個女人張嘴瞪眼,氣焰還是旺盛得可以燒起兩把大火。

「這里是什麼地方,豈容潑婦罵街?!」談豆豆厲聲斥責。「如果十駙馬、十九駙馬的行為查明屬實,本宮會請皇帝下旨削爵,絕不容許有人假皇室之名破壞我天朝的聲粵了」

「不行啊……」賢妃淑妃倒慌了,沒想到吵架吵到泄底了。

「再吵就砍了妳們的宮中用度。」

「哼!」賢妃和淑妃面面相覦,生起同仇敵愾之心,一致面向皇太後。「妳當太後就了不起了呀!以前看妳年紀小,還懂得謙虛,說話細聲細氣的,我也不跟妳計較,現在是怎樣?以為是天下第一的女人了啊?眼楮長到頭頂上,眼里沒我們這些老姐姐了!」

淑妃也加把勁。「她憑什麼跟我們稱姐妹?她連先帝的龍床邊兒都沒模上呢。當初是平王爺看她年幼無知,拿來當幌子的,想不到就讓她從皇後一路蒙到了皇太後。老天啊,禰真是不公平!」

「算了,她愛住寧壽宮就給她住了唄,咱們也活不過一二十年了,好歹有女兒女婿孫子一家熱鬧,強過那個沒兒沒女的皇太後。」

「呵呵呵,接下來幾十年有得她守了。唉,真想念咱們跟先帝三十年的恩愛日子,那時賢妃妳跳舞我彈琴,先帝敲筷子……」

說到最後,原是勢不兩立的兩個吵架女人干脆手挽著手,一聲道別也不說,便相親相愛地離開了寧壽宮。

談豆豆坐在寧壽宮正殿居中象征皇太後地位的寶座上,目光直直盯住她們走出去的背影,看著外頭白花花的陽光在眼里氤氳成水霧。

她是皇太後耶,她管教吵鬧的妃子們天經地義,再吵?總有一天,她會將這兩只呱噪不休的老母雞串來吃了。

哼哼,龍床很好睡嗎?兒女不肖有啥用?!炳哈哈……嗚嗚嗚……

「娘娘,要不要回房休息了?」寶貴畏怯地喚道,怎麼娘娘笑得比哭還難看呀?

「呵,天涼好個秋啊。」談豆豆拿帕子抹去眼角的濕潤。「寶貴,我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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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走著走著,竟然走到勤政閣了?

黃昏時刻,里面點著燭火,一個太監懶散地在外頭掃落葉,不見侍衛陣仗,看樣子阿融已經回去了。

斜陽映照,將她和寶貴拉出兩條長長的影子。秋風吹來,掃不盡的破碎花葉迭了上去,她的臉是半朵殘菊,心是蛀空的梧桐葉片,手腳是吹折的枯枝……

「定吧。」她盯住影子半晌,沒有驚動太監,低聲喊寶貴。

就算阿融在,她也不會隨便進去;若里頭只留他一人,她更沒有借口見他;她是深居簡出的皇太後,他是國事繁忙的輔政王爺;她是伯母,他是佷兒;她在天南,他在地北;她是豆,他是驥……唉!她不如去作對聯吧。

她默默走著,穿過重重樓院宮牆,走過亭台樓閣,踏過小橋曲徑,越往皇城北邊走去,寒意越濃,直到她想回頭,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灰舊的小院子前面。

「寶貴,這什麼地方?」她好奇地踏進院子。「好像年久失修了,怎麼沒人上報?咦?這間房子為什麼上了鎖?」

「娘娘,是鐵柵門呢。」寶貴跑過去,將臉蛋擠在掛了鐵鎖的柵欄中間瞧看,比娘娘更好奇。「里面放什麼寶貝要鎖……哇嚇!」

踫!一個人體猛然從里頭暗處撞了過來,震得寶貴驚叫一聲,連著倒退數步,鐵柵門猶讓那人乒乒乓乓亂撞著。

「別靠近。」身後傳來低沉的喝聲。

談豆豆扶住嚇得發抖的寶貴,一回頭,就看見端木驥巍然站在後頭,她心髒怦怦亂跳,無暇去猜他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鐵柵門後面那人比端木驥的出現更讓她驚疑不定。

晦暗晚霞中,一道幽怨的寒光從鐵柵里瞪了出來,令她毛骨悚然。

「平王爺。」一個老太監提了油燈和食盒走進院子,一見端木驥,立刻哈腰鞠躬。

「為什麼擅離職守?」端木驥冷聲質問。

「小的、小的去取晚飯……」老太監結結巴巴回答。

「里面是誰?」談豆豆也質問道。

「咦?妳是……」老太監打量著一身常服的小泵娘。

「見了皇太後還不問安嗎?」端木驥喝道。

「啊!」老太監慌忙跪了下來。「小的不識皇太後,請娘娘……」

「我才是皇太後!」里面那人突然抓著鐵柵門搖蚌不停,尖聲叫道︰「你們見到哀家還不下跪!」

是女人!這又是哪來的皇太後?!談豆豆驚駭得差點站不住腳,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道穩穩地扶住,這才不致于讓她和寶貴一起跌倒。

「別吵!」老太監爬起身,跑到鐵柵門前用力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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