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聒噪的女人 第18頁

「我分批賣、慢慢賣、找特定人接手,行了吧?」這女孩子呵,永遠月兌不了她嗦的本性!

「對啦,這叫做有良心的企業家。」伍憶鈴心念一動,撐著眼皮,皮皮地笑說︰「葉先生,你再發揮你的愛心,教我怎麼選鄙賺錢嘛。」

「快三點了,我好困,明天再說。」葉海旭想離開,然而精神一松懈,手腳有如千斤重,累得爬不起來。

「現在就是明天了,你說嘛!好啦,報一支明牌給我阿母……呵!好困!」伍憶鈴想爬起來留人,無奈她的眼皮已經沉了下去。

「真吵,回去睡了。」

「等一下嘛!你說完再走,這是我阿母賺錢的契機。」

「賺錢很辛苦……」葉海旭喃喃地說。

「有錢其好……」伍憶鈴在夢囈了。

「有錢也買不到幸福……」

在跌入夢鄉前,葉海旭又想到了夢如。

再多的錢,只能建築空虛的漂亮堡壘;再多的錢,無法換回一條小生命;再多的錢,不能教青春重來一遍!再多的錢,更不能挽回夢如的心……

伍憶鈴身體一顫,迷迷糊糊睜開眼。

咦,她怎麼蜷曲在沙發上?四點鐘,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好冷!她爬起身,看到茶幾上兩個大瓷碗,也看到熟睡的葉海旭。

怎麼……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她微微一笑。他是累斃了?

拿起他的西裝外套,輕輕覆蓋在他的身上。想想不太妥當,她又進房拿了一條毛毯,小心翼翼地把他從肩膀蓋到腳。嗯,這下子不會著涼了吧。

似乎是本能反應,葉海旭抓了毛毯,人就歪歪的躺下去。

伍憶鈴笑了,正打算關燈,忽然听到他輕聲喊著︰「夢如……夢如……」

他想張夢如?

她微蹲身子,望著他劇烈跳動的眼皮,他作夢了。

這個夢是不是很痛苦?為何他在夢中眉頭深鎖?又為何他喊得如此淒切?

凝望他,她的心中慢慢滋生出某種微妙的感情。她想到了芒草花,一座山頭又一座山頭,白茫茫,飄似雪,如夢似幻,她緊緊抱著他,隨機車穿過山路,她的心連著他的背,不去想其它,只需恣意享受他的溫暖。

他是否能听到她的心跳聲呢?

她好想揉開眉心那團郁結,與他馳騁山野,不再有任何心事了。

「夢如,不要走……」

葉海旭夢到了夢如。

夢如定定地站在他面前,不說一句話,舉起手掌,溫柔地撫著他的眉心,忽然又停住了,轉身就走。

「夢如!」他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夢如拼命掙扎,以最大的力氣離開他的生命。

「不!夢如,留下來,別走好嗎?」他終于抓住她了,他絕對不再讓她走了。

「夢如呵!」他緊緊抱住她,感受她的溫膩,不斷地求著。「妳留下來,听我解釋,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妳再給我一次機會!」

夢如還是劇烈掙扎,死命地推著他的胸膛。

「夢如,不要這樣,妳忘記我們相愛的日子了嗎?」

夢如在顫抖。

「夢如,別怕,我愛妳。」他以唇摩掌她的臉頰,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著︰「我愛妳呀!」

夢如回避他的唇,他又尋索,見著、找著,終于吻上了思念的唇瓣。

夢如緊閉雙唇,任他怎麼挑撥吸吮,她就是不肯離開,就像他曾經忽視她的泣求,她也以冰冷的唇來拒絕他。

「夢如,是我不好。」他心痛如統,一幕幕哭泣死寂的場景飛快掠過,每一幕、每一景,都有一張夢如幽傷的臉。

他心疼她,一再溫柔地親吻她,所有的酸楚和懊悔化做淚水,泊泊地流下。

躁動不安的夢如忽然靜止了,好靜。

他听到了她的心跳聲。

他再吻她。這次,她沒有拒絕,而是與他緊密纏綿,唇舌之間,傳遞著彼此的熱流和情意,一波又一波,燒熱了他沉寂已久的心。

夢如呵,他又哭了,這次是喜極而泣,夢如終于回來了。

他深深吻著她,手掌撫過她的發、她的肩,移到她柔軟的胸部……

夢如的長發呢?為何變短了?夢如不是縴弱的嗎?為何變得圓潤豐滿?

意識逐漸清明,他緩緩地離開夢如的唇,睜開眼,伍憶鈴被他壓在下面。

她也同時睜眼,大眼有點迷蒙,有點驚慌,濡濕紅潤的唇瓣說明了他的「杰作」,臉上還有滴滴淚痕。

他痴痴地望她,一時之間,他無法反應眼前的事實,只能看著她。

那是她的淚嗎?不,是他的,他又在她面前現出軟弱了。

兩人久久相望,無語。

他想為她拭去淚痕,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慌張跳起,連續倒退了好幾步。

伍憶鈴也跳了起來,抹抹瞼,又抹抹唇,心髒跳動兩百下。怎麼回事?她竟然讓老板性騷擾了?

她該怎麼辦?上前賞他一個巴掌?以最難听的髒話罵他?學他踢阿福,一腳踢他出門?還是拿桌上的碗砸他?去廚房拿掃把趕他?……

唇瓣的熱度仍在,她不自覺抿了抿唇,全身發熱。

她本來是堅決抗拒的,她不願做張夢如的替身,怎知道……她被男人的眼淚感動了,還「恬不知恥」地熱情響應他,丟臉的人是她呀!

到底是誰佔誰便宜了?

她愈想,臉愈紅,慌慌張張看他一眼,發現他也在看她。她忙轉身,立刻逃回房間,踫地關上門,再用力按上喇叭鎖。

听到那清脆的鎖門聲,葉海旭心情驀地一沉。天哪!他做了什麼壞事?

本來今晚還聊得滿愉快的,怎麼一睡著就走了樣?夢里的心情,歷歷如繪,但那已經是八年前的心情,昨是今非,不堪回首啊!

撿起地上的毛毯和西裝外套,他折疊好毛毯,放在沙發上。

這是她特地拿出來為他保暖的吧?他隱約感覺,她一直對他有好感;而她笑,她哭,打個噴嚏,皺個眉頭,也在在牽動他的心情。

們心自問,答案躍出。天!他竟然如此在意她,渴望有她為伴!

芒草花飛,秋風吹拂,她在機車後座,緊緊地抱住他,手指頭老在他肚皮上摳著,像是有話要說;後來有幾次載她,她也是這樣戳弄他而不自覺。

她最安靜的時候,就是她抱著他的時候。

就在今夜,一個錯誤之吻,剝開了彼此的心。

第七章

「來,小盎婆,笑一個,說C……哎,妳好幾天不笑了。」

郝自強無聊地坐在桌上,吃著蚵仔面線,為辦公室沉悶的氣氛嘆息。

「不要叫我小盎婆,我的錢都被姓葉的坑了,請叫我乞丐婆。」伍憶鈴忙著算帳,根本不理睬他。

「妳這樣說就不夠意思了,我同學雖然沒有還妳七十萬,卻是轉讓兩張股王的股票給妳,還自掏腰包幫妳付證交稅。還有,他提前發薪水給妳,讓妳有錢幫我們買點心,更免了妳的房租……」

「誰要他充大善人了?」啪地一聲,三千五百元現鈔出現在桌上。「幫我拿房租給他。」

「小姐,我好累。這三千五百塊傳來傳去,都變成爛紙了,我也跑得腿快斷了。」郝自強哀號著。

「他不收,你收好了。」

「嘿,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同學真可恨啊,同樣是借錢給他,他只還我本金加三天利息,相交十余年,落得不如新進員工的下場啊﹗」

「你每個月的分紅那麼多,看得我眼楮都紅了,叫什麼叫?」

「呼,好凶,我還是惦惦的比較保險。」郝自強趕快吃他的點心。

葉海旭拜訪客戶回來,也是沒什麼表情。

郝自強忙著招呼。「同學,憶鈴今天買蚵仔面線,好香,快趁熱吃。」

伍憶鈴沒有抬頭,左手將一份檔案夾高高舉了出去。「自強,幫我拿給他,叫他簽名,再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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