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模模的,豆蔻悄悄睜開雙眼。
雷騰仍近在眼前,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薄而有型的唇,飛揚跋扈的濃眉……他有著能夠顛倒眾生的絕美面容。
滴溜溜的眼兒,再往下挪去。
毫無疑問的,他還有著強壯健美的身軀。
粉女敕的小臉,再次泛紅發熱。她又想起,她是如何親身「體驗」到,他有多麼強壯、多麼健碩、多麼的不知饜足。
視線再往上溜,注視著那張俊臉,而後再也挪不開。她的心里,有著羞怯,還有著不安。
歡愛之前,她曾試圖要告訴雷騰,但他卻根本不想听。
其實,她有病。
而且,她非但病得不輕,就連醫術如神的雲大夫,也無法根治,只能暫時控制她的病情。從小到大,心痛之癥就糾纏著她,她已經痛得昏厥過數次,雲大夫憐憫的告訴她,下一次發作,就會奪走她的命。
所以,她活得比每個人都積極、活得比每個人都認真。
但,也因為如此,所以她把愛慕藏在心里,始終不敢泄漏半句。她剩下的時間太短,對他的戀慕卻又太深。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愛慕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並不是真的喜歡她,或是對她有著情意,他只是需要女人罷了。
龍,性好婬。
她早就偷偷翻過雲大夫收藏的竹簡了。
要不是她說破了嘴皮子,又有咒文當靠山,才讓雷騰這陣子安分了些。不然,久曠了五百年的他,不知早就跟多少女人歡愛雲雨過了。
所以,就算是這會兒,躺臥在他懷里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他也不會介意吧?
莫名的,酸楚的滋味,從口中蔓延到心口。她注視著那張俊美的睡顏,只覺得胸口微微揪疼,半晌之後才嘆了一口氣。
罷了,就算他不在乎她,但她也終于嘗過跟愛慕的男人雲雨的滋味了。而且,那滋味還銷魂得幾乎要融化她的神魂……
唉啊,糟糕糟糕,她不能再想了!
豆蔻深吸口氣,拍了拍嬌紅的臉兒,重新集中注意力。
她再度听見,那些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持續溜過窗隙,傳進了房里。那些聲音悄悄的、細細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朝窗口那兒看過去,屋外天光已亮。瞧那天色,只怕已經過了正午了。
好奇心蠢蠢欲動,她悄聲挪動身子,想要下床去,偷瞧外頭發生了什麼事。誰知道,她縴女敕的腳尖還沒踏著地面,強健的男性手臂就攬住她的腰,將她撈了回去。
「唔啊!」
轉眼之間,她就被逮回來了。
雷騰把赤果的小嬌娃,扯回胸膛上緊抱著,吐著熱氣的薄唇,貼在她耳畔,不悅的問道︰「你要去哪里?」
「我……你……」那股子熱氣,讓她身子酥軟,臉兒更紅了。「我、我以為你還在睡……」
沒錯,他剛剛是還酣睡著,但是懷里的小女人離開的瞬間,他就醒過來了。
「我醒了。」他輕聲說道,緩慢的輕咬著她柔女敕的耳垂。
豆蔻羞紅了臉,急著想要閃避,但他卻陡然出手,單手鉗握她的雙腕高舉過頭,翻身就把她壓倒,沉重的男性身軀,讓她喘息不已。
「啊,你做什麼?不要……」不會吧,難道他還想「再接再厲」?
「不要?」雷騰挑眉,舌忝著那軟軟的紅唇,邪氣的笑著。「我記得,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
「天……天都亮了……你你放開我啦——」豆蔻又羞又急,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徒勞無功的推拒著。「呃,再說,你不餓嗎?」她焦急的問。
這句話,倒是問到了重點。
照理說,昨日梟骨大鬧海市,造成大量傷亡,幸存的商人們應該早就離開了,怎麼還會有人逗留沒走,還聚在窗外悄聲說話?如果說,是商人們的賺錢性子堅強,在橫禍過後,仍堅持要繼續開市,那也不該是這種輕聲細語,而是大聲叫賣的喧嘩聲啊!
困惑的豆蔻,好奇的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探看。
但,窗子一開,細微的人聲,立刻化為響徹雲霄的歡呼,窗下的大街上擠滿人群,個個都仰著頭,歡天喜地的望著她,鼓掌的聲音震耳欲聾。
「醒了!醒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受到熱烈歡迎的豆蔻,被眼前的景況驚得有些呆了。她小嘴微張,一時之間還無法反應過來,壓根兒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听見窗外的喧嘩,又瞧見她呆愣的模樣,雷騰終于下了床榻,跨步走到窗邊一探究竟。
「這些人在吵什麼?」
他的出現,卻引起更大的騷動,人們鼓掌歡呼,而女人們更是臉紅心跳,不論是八歲到八十歲,全都像是少女般,興奮的尖叫起來。
「啊!」
「英雄、英雄!」
「救命恩人!」
「謝謝您!」
那過度激動的表現,讓豆蔻狐疑的回頭,這才發現,雷騰正袒露著胸膛,全身上下一絲不掛、未著片縷的站在她身後,只差那麼一丁點,就要被下頭的女人們看光了。
她正要開口教他快快回避,或是找件衣裳穿上。但人群們的歡呼聲,卻陡然讓她領悟到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是這些人聲吵得她醒來的。這一大群人,一直在窗外竊竊私語。
那麼,也就是說——
豆蔻倒抽了一口氣。
這些人一直站在窗外,等著她跟雷騰起床嗎?
不、會、吧?!
想到眼前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跟雷騰獨處在房里一天一夜。剎那之間,羞恥的大浪,就沖刷過她全身。她羞得起了雞皮疙瘩,哪里還有臉再見人,小手用最快的速度,猛地把窗戶關上。
見她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雷騰挑起濃眉。
「怎麼了?」他問。
「天啊,他們……她們……」粉女敕的小臉,紅得像被燙熟的蝦,她結結巴巴的,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們又怎麼了?我剛剛親眼看過,不都個個活蹦亂跳,沒死沒傷的?」他的眼力可是好得很呢!「你干麼關窗?」他對這個比較好奇。
「那些——那些人一直在樓下——」她羞窘不已,小聲提醒他。「一——一直等在樓下耶!」
「那又怎麼樣?」他雙手抱胸,神色自若。
「他們都知道,知道——知道——」她嘴里「知道」了半天,卻知不出個下文來,雙眼緊盯著身前這赤果果、精壯雄偉的「證據」。
瞧著她那害羞驚慌,活像是做了壞事,當場被逮著的孩子。雷騰這才領悟過來,明白她為什麼會驚恐的在眾目睽睽下關窗,像個膽小表似的,躲在窗後發抖。
「他們當然知道。」他彎著唇,露出邪笑。「這有什麼好羞的?」他興味盎然的問。
豆蔻已經無法回答了。
噢噢噢……不、不!她沒臉見人了啦!
「羞」不欲生的她,用雙手遮住臉兒,靠著牆壁滑下,蹲在角落里,發出窘極的申吟出聲。客房的門上卻在這時傳出規律輕響,有人正在外頭敲門。
她錯愕的抬起頭來。
敲門的聲音,不是很急切,但卻一聲接著一聲,規律而清晰。而窗外樓下的人們,還在喧嘩鼓噪著,叫喚聲不絕于耳。
向來聰明伶俐的她,這會兒早羞得傻了,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赫然瞧見,雷騰跨步走上前去。
「等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她著急的問。
他理所當然的回答。「開門。」
「不可以!」豆蔻連連搖頭,急忙沖上前來,小手緊抓住他已擱放在門閂上的大手。
「為什麼?」
「因為……因為很丟臉啊,而且……而且……而且你還沒穿衣服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