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狐疑的眯起眼楮,端詳小妻子臉上動人的紅暈。他自然是知道沒有壞處,否則哪肯喝到現在?他比較好奇的,是她明顯有異的神情。
視線順著她嬌艷的粉頰往下溜,瞧見她身上穿著,仍是婚前的套裝,雖然整潔平整,但是看得出來已經洗過無數次,領口衣袖都有些泛白。
他沉默的注視了一會兒,一雙濃眉難得的蹙起。
「下班後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添購些東西。」冷天霽淡淡說道,想為花穗買些新衣。結婚前後,都不曾見過她買什麼東西,她安于平淡的生活態度,跟時下的年輕女子相差十萬八千里。
花穗搖搖頭,以為他說的是屋內的陳設。
「不用了,這些就很好了,看,這個還很新。」她把大同電鍋拿去清洗,力行勤儉持家的美德。
「電視遙控器壞了。」
「這個,嗯,修一修就可以用了。」她卷起袖子,拆開遙控器,動手修起電路板。「很簡單的,我可以修理。」她宣布道。
案親經商失敗後,全家同心協力還債,去年才把大筆債務還完,她節儉慣了,早已練就一身維修家電的好本領。
「花穗,你不必這麼辛苦。」他皺起眉頭,發覺她似乎忙得很高興。
她放下螺絲起子,仰起頭,用認真的目光瞅著他。
「辛苦?我不覺得辛苦啊!再說,賺錢不容易,我們必須節儉過日子。」她很堅定的說道,低頭繼續維修。
冷天霽點點頭,贊成她的說法,放任她坐在餐桌旁,跟遙控器搏斗,小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
晨光灑落在她額前,她的黑發柔順,肌膚晶瑩粉女敕,紅唇因為專注,被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那模樣看來十分誘人,讓他小骯竄起熟悉的熱流……
他暗暗決定,自己喜歡看她精打細算時,那皺著眉頭的可愛表情。
八點二十九分,安全上壘!
樂康幼椎園的辦公室里,花穗氣喘吁吁的停在打卡鐘前面,慶幸自個兒終于還是及時趕到。
今天為了修理遙控器,出門得太晚,她還以為會遲到呢!
走到窗前,她對庭院外佇足等待的冷天霽揮揮手,看見他點頭回應,然後轉身離開,高大的背影在熙來攘往的人群間,仍是鶴立雞群的,看得她心頭一甜,忍不任勾起嘴角。
「哇,好甜蜜喔,帥哥老公-天都親自送你來上班呢!」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有幾分調侃的味道。
花穗停下目送的舉動,轉過身去,粉臉羞紅,看著同事劉月眉。
月眉是新同事,兩個月前才加入樂康幼椎園,擔任櫻桃班的老師,臉上總是堆滿笑容,幼椎園內的職員,幾乎是立刻就喜歡上她。
花穗也不例外,跟月眉成為好友,中午總湊在一起吃便當,交換當天菜色。
「他說上班時間不急,可以先送我來上班。」害羞是表面的,-日有他體貼的護送上班,花穗高興極了。
「看得出來,他很疼你喔。」劉月眉用肩膀推推花穗,曖昧的擠眉弄眼。
花穗羞怯的一笑,沒有回答,其實早對冷天霽的舉止甜到心坎上。
「不過,他既然這麼疼你,為什麼結婚後沒帶著你去度蜜月,也沒擺桌請酒?我好想看你穿新娘禮服的模樣,肯定美極了。」月眉皺起秀眉,不解的看著花穗。
「不去蜜月是我的意思,關于婚禮的一切,全都是我處理安徘的。」花穗聳聳肩,想到繁復婚禮必須花費的龐大金錢,小臉就皺成一團。對她來說,那可是天文數字。
「他的家人不會反對嗎?」奇異果班的導師插話問道,身後跟著柳丁班老師。
「他沒有家人。」花穗低聲說道,想起他曾經提過,家人在一場意外中悉數罹難,只留下他孤身一人。
「喔。」月眉吐了吐舌頭,仍舊繼續追問,「他的經濟狀況如何?」
「我是嫁給他的人,並不是嫁給他的錢。」花穗皺起眉頭,開始整理今天要用的幼兒教材,把注音符號的積木排好。
「那就是對他了解不多嘍?」隻果班的老師問得一針見血。「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頗感興趣的湊過來。
三個女人的眼楮全瞪得大大的,盯住花穗。
雖然那已是別人丈夫,但是生得那麼俊帥非凡,即使多看一眼,都讓人心情愉悅,她們總想多知道些關于冷天霽的事。
「我父親發生車禍時,是由他盡速送去醫院的,他算得上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冷天霽不是肇事者,卻見義勇為,替慌成一團的三個女人處理了一切。
在醫院里,他們匆促的見了第一面,幾乎是看見他的第一眼,她的心就開始狂跳。
「然後呢?」幾張臉愈湊愈近,對這對俊男美女的相遇格外關注。
「事後,我父親住院,他來看過幾次。」爸媽覺得這樣的年輕人難得,跟她又登對,才硬逼著兩人相親。「之後相親,然後結婚,這些你們先前都听過了。」她簡潔的說完。
月眉嘟起嘴,不滿意這麼精簡的敘述。
「這麼簡單啊?沒什麼浪漫的過程嗎?」花穗失笑,拿了一個驚嘆號的積木,輕敲月眉的頭。
「對啊,真抱歉,沒有什麼精彩刺激的劇情,能說給你們听。」她無奈的說道。
平常夫妻不就該是這樣嗎?相遇、相戀,而後牽手過一生。
再說,她是這麼的平凡無奇,只是一個幼椎園教師,經歷只怕還填不滿一張白紙,電影或小說里的精彩劇情,該是跟她無關的吧?
「但是,結婚沒穿白紗禮服,你心里不會遺憾嗎?」月眉追問,拿了一個問號積木擋在身前,預防再被敲打。
「就算有遺憾,但是想起以後養小孩的費用,遺憾早就全嚇跑了。」花穗不好意思問冷天霽薪水多少,怕傷了他的自尊,她沒看見他有車,家境該是不太寬裕的。
眾人發出一聲嘆息,瞪著花穗瞧。
「沒度蜜月就是不對嘛!」月眉還在嘟嘟嚷嚷,不敢相信有人的婚禮會如此草率。
「我哪能去度蜜月?」花穗眼中浮現惡作劇的神情,露出夸張的表情,聲音轉了個調,揚高好幾個音階。「什麼?!你要請假?請那麼久?那工作誰來做?公司可不是花錢請你來放假的。」她揮動雙手、擠眉弄眼。
幾個女人對花穗的模仿演出,回以熱烈的掌聲,連連贊嘆。
「哇,好像好像。」月眉用力鼓掌。
「吃慣她的排頭了,哪里會不像?」花穗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門前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喀啦喀啦的往教職員辦公室走來,光是听見那聲音,隻果、柳丁、奇異果一哄而散,迅速的滾開,散落到辦公室其他角落。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眼楮雷達似的掃視著,尋找著犧牲品。所有人噤聲,全都低下頭去,怕跟那雙視線對著。
喀啦喀啦,那女人走到花穗身邊,擠出虛偽笑容。
「呦,花穗啊,你老公又送你來上班?」李芳農嚴苛的目光瞧見花穗身上,整潔素雅,卻與流行月兌節的套裝,嘴角諷刺一扭。
「是啊。」花穗勉強一笑,轉身去整理教材,祈禱對方會識相的走開。
可惜,老天沒听見她的禱告。
李芳農亦步亦趨的跟了過來,教職員室里的職員們,全對花穗投以同情的眼光。
「刮風下雨也不間斷,感情真好啊!」李芳農低頭,調整一下胸前金光燦爛的首飾,眼楮瞄啊瞄,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不過,一天這樣走著,難道不累?何不買部車來代步?」她諷刺的笑著,雙手疊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