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
這女人還敢跟他討溫柔?他沒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當場活活掐死她,她就該感謝他宅心仁厚了!
「你這個惡魔,我該把你扔進火里去。」他一字一句,話從牙縫中摘出來。
「你都是這麼對待心愛的女人嗎?」她眨著眼楮,回望著他。
先前無數次纏綿時,他汗濕健碩的身軀緊壓著她,在她耳邊的嘶吼和愛語,她雖然心蕩神搖,可還听得一清二楚。
黑杰克深吸一口氣,按住太陽穴,頭疼欲裂。
「說!」他質問著,決心先把事情問個清楚,再考慮要用什麼方法殺了她!
「說什麼?」她裝傻。
「原因!」石破天驚的暴吼。
「唔——沒什麼原因。」她偏著小腦袋,不說實話。
「意思是,這幾年來你的刻意挑釁、存心惹是生非,都是你這‘絕世’集團亞洲負責人,用來打發時間的無聊游戲?」他瞪著她,咬牙切齒。
「才不是。」她辯駁。
「那就說出理由。」他冷酷的下令。
門口,里恩的一顆腦袋晃個不停,不確定是听見了什麼。
「絕世」集團的亞洲負責人?不對啊,坐在那兒的,明明是安琪小姐啊?難道主人的老花眼,提早數十年報到?
他靠在門上,憂心沖仲地瞧著,關心戰況。
身邊走過一個縴細的身影,是一身白衣的徐藥兒。她旁若無人地走進書房,在離戰場最近的地方坐下,觀賞兩人爭論。
上官媚頭兒垂得低低的,半晌後才抬起來,望著臉色陰沉的黑杰克。
「呃,我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她慢吞吞地回答。
此話一出,一堆人同時抽氣,再也忍無可忍,憤怒的逼近,對著她張牙舞爪,恨不得把她給撕了。
「想吸引注意力,需要搶我們的貨物嗎?」
「更不必炸掉我們的倉庫吧?」
「你還唆使手下跟我們作對。」
「我的部下只是去接人,遇上你的手下,結果一個斷手,一個斷腳,現在還躺在醫院里!」
眾人吵吵鬧鬧,又吼又叫,急著抒發積壓許久的怨氣。
驀地,平地一聲雷。
「住口!」黑杰克吼道。
雜音戛然而止,四周歸于岑寂。
听到這里,里恩總算理出些頭緒。
啊?安琪小姐跟上官媚竟然是同一個人?難怪先前每次說了上官媚的壞話,他不是摔得狗吃屎,就是慘遭熱水「關照」。
「主人,一刀了結她,就什麼都解決了!」一個男人恨恨地說道,還罵不過癮,凶惡的瞪著上官媚。她不但騙倒了黑杰克,還騙到了他們這些人的忠誠。
上官媚偏著頭,微笑的看著對方。「如果沒記錯,你先前宣誓過,會對我忠誠,更會保護我的。」對方的臉色,從鐵青轉為慘白。「你們不會是想反悔,說話不算話吧?」
幾個人臉色鐵青,暗暗握緊拳頭,渴望上前揍人,卻又礙于誓言,進退兩難。這魔女聰明過人,他們不是對手。
「為什麼要吸引我的注意力?」黑杰克再度開口。
她直視著他,突然之間,狡詐的神態都消失,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忘記我了。」她嘆了一口氣。
「什麼?」濃眉緊擰,打了好幾個結,不知她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麼。
「先解開我。」她要求著。「解開我,我就告訴你一切。」
「主人,別再上這個女人的——」
銳利的藍黑色眼眸一掃,抗議消弭無蹤。
黑杰克冷眼看著上官媚,緩慢的拆開黑色軟鞭。他不怕她逃走,只是想知道,這張太過誘人、卻騙死人不償命的紅唇,又會說出什麼謊言。
「你忘記我了。」上官媚走到他面前,直視他陰鷙的雙眸。「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在被‘洛爾斯’的前任首領收養前,你待過哪里?認識過哪些人,說過什麼,又做過什麼?」
她牽起他的手掌,跟他拇指印拇指,按得緊緊的。
黑杰克全身僵硬,低頭望著懷里的小女人,在怒火中,淡淡的熟悉感涌來。清澈美麗的眼楮注視著他,某些記憶,一點一滴地回到腦海中。
不要哭。
我不要你走。
不要哭,我會回來。
花園里,迷宮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揪住他的衣服,不讓他離開,哭著要他說出承諾。
你答應過,要作我的新那。
那是你耍賴,硬逼我答應的。
罷離開那里時的頭幾年,他偶爾會想起,小女孩跟他拇指押著拇指,慧黠的眼楮盯著他,充滿期盼,認真說著童稚的誓言。
但隨著時間飛逝,他投身在無止盡的競爭中,少年的記憶漸漸被遺忘。
他怎麼忘記了,這小表靈精擅長耍賴,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隨著年紀增長,她的惡劣級數隨之攀高,二十年不見,小惡魔已經成了混世魔女。
不管不管,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來打勾勾,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要你作我的新郎。
二十年前的一句戲言,竟會招來無妄之災?!這女人處心積慮,苦肉計跟美人計雙管齊下,潛到他身邊,用謊言跟演技把他騙得團團轉。
眼前的俊臉透著死灰的顏色,似乎大受打擊。上官媚伸出腳勾過椅子,強按住他的肩膀,要他坐下。他毫不反抗地坐下,只剩那雙藍黑得燦爛的眸子,緊盯著她不放。
「想起來了吧?」上官媚偏頭看著他,拍著他的俊臉。「你明明說要來娶我,結果卻把我忘得一干二淨,我怎麼能不處罰你?」她嘟著紅唇。
她跟上官厲來到台灣,成立「絕世」拍賣集團,用盡避道追查黑杰克的下落,好不容易查出,他已是「洛爾斯」的首領。她等了又等,從滿心期待,等到滿腔怒火,他並沒有依言來娶她,忙著在世界各地擴張組織版圖。
毫無疑問的,黑杰克把她忘了。
「所以,那些都是處罰?」他緩慢的開口。
「不然你以為我會大費周章,花了幾年的時間找人麻煩嗎?我不斷的提醒你,你卻完全沒發現。」她可不會耗費精神多做一件事、多說一句話,所有行為都是有目的的。
「你那不叫提醒。」黑杰克冷冷地說道。
「喔?不是嗎?」她無辜的聳肩。
「那叫破壞。」
「隨你怎麼稱呼都好。」她嘟囔著,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飽含怒意。
唉,這些人凶得很,半點幽默感都沒有。他們沒有為她的痴情感動嗎?一點點都沒有嗎?
「在背後指揮還不夠,你甚至親自出馬,是想破壞得更徹底些?」怒火燒過頭,黑杰克只能瞪著她,全身無力,連掐她的力氣都沒了。
「都跟你說了,那不叫破壞,叫提醒。」她很堅持,點著他的鼻尖,像教訓小孩子似的,一字一句地說道。「會假裝失憶,死纏著你,只是要證明,你會愛上我。」她輕笑著,吻吻他的薄唇。
童年的承諾已經過了追訴期,她為求保險,索性放段,把他的心騙上手,勾得他對她又憐又愛。嘿嘿,這下可就萬無一失了吧?
里恩愈听愈靠近,早已跨進書房,跟著其他人一起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先讓他消化一下。
安琪小姐——呃,不,是上官媚。她是喜歡主人,所以才處處找麻煩,想得到主人的注意嗎?呃——這、這種行徑跟小學生很像呢!沒有意義的欺負自己喜歡的人。
黑杰克全身僵硬,面無表情,薄唇緊抿。
「我一直記得你的眼楮,深幽合藍,像是‘希望之鑽’,一雙最神似惡魔的眼楮。」她捧著他的俊臉,紅唇輕踫,逗弄著他。「我最喜愛的顏色。」她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