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國和蘭陵國不止一次派使者入西荻以求和平,但西荻始終不允,再多的和平使者到西荻也是有去無回。而且西荻國內不止君王好戰,一干臣下更全是主戰份子,逼得北原國和蘭陵國不得不以結親的方式聯合以御外敵。
其實這幾年有袁家四兄弟以奇兵方式阻止西荻進犯,這樣的征戰已經變成一種得不到利益的膠著戰,西荻國為何還不肯放棄?
害他……害他得與嚴情絲勞燕分飛,讓思念磨碎了心魂。
情絲、情絲、情絲……不識情滋味前,他以為相思不過是種無聊的玩意兒;如今才明白,相思是至情的表現,他愛她,因為愛,他的思念才會變成一張網,緊緊困住了他。
「老大,夠了,糧草已經劫到手,我們該走了,老大……」一干好兄弟勉強地將殺紅了眼的袁育風拉離戰場。
兵敗如山倒的西荻軍只有慶幸自個兒沒給袁瘋子一刀砍下腦袋的分兒,根本沒有追逐的勇氣。
袁青風一行人退回了四十響馬的根據地。
一名手下憂、心仲仲地來到他面前。「老大,你今天……」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袁青風已自馬上栽了下來。「老大!」他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扶人,卻在手掌接觸到袁青風肌膚時,慌張地大吼︰「天哪!老大!你好燙啊!」
可不是,袁育風滿臉通紅,全身熱如火燒。他快被思念逼瘋了,再見不到嚴情絲,他一定會瘋掉。
「老大,你是不是生病了?」眾弟兄們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關心地詢問著。
「要不要請大夫?」
「老大,咱們先入關吧!」四十響馬的根據地不過是關外一處深山絕谷,渺無人煙!是適合躲藏!但絕對不宜養病,因為這里常年積雪不化,冷斃了。
「我沒有病!」袁青風大吼一聲!他再健康不過了!他只是很想嚴情絲,想得整個人都快燃燒起來了。
不行、不行……他忍不住了,他要見嚴情絲,再見不到她,他一定會發燒致死。
「你們听著,我有事必須離開一個月,我不在的時候,這里的一切都由虎子作主,沒問題吧?」他點出一名屬下說道。
「當然沒問題。」四十響馬也不是第一天出道了,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勇士,他們都知道自己的本分在哪里,絕不會誤事,只是……
「老大,你要去哪里?」
袁青風目光投向遙遠天際,在那廣闊的天幕中,他瞧見了日思月想的身影——嚴情絲。
「我要去京城。」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翻身上了馬。
對!他要去京城,他要去找嚴情絲。這一次、他一定要說服她嫁給他,她會是袁家的長媳,他袁青風今生今世唯一最愛的妻子!
同一片藍天,嚴情絲也在看著。
好快,袁育風都已經離開一個月了。這期間,她偶爾會接到一些據說是袁家三公子袁青雨派人送來有關袁青風的消息。
訊息里總將袁家的一切交代得詳詳細細,包括︰袁紫藤終于獲救;袁青風率領四十響馬大敗西荻軍,劫得糧草四十車;而袁紫葵則在蘭陵國被袁家老二袁青雷逮住了;袁青電身陷飛雲山……各式各樣的飛鴿傳書,每天總有兩、三封。
她不知道這袁青雨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他讓她了解袁家的一切到底有何意義?可是她仍然將所有的紙條小心翼翼地留藏起來,然後親手繡了一個荷包,將紙條收藏在里頭!隨身帶著,就貼在她的心坎上。
這些有關袁家的訊息無時無刻不帶給她溫暖!就好象袁青風仍留在她身邊守護著她似的,她每天總要將所有的紙條都拿出來讀上兩、三遍,心才會穩穩地安定下來。
他會回來吧?他說過他一定會回來……她不承認自己思念他,但她確實渴望他回來。
「情絲!」未經敲門,綠衣直闖進她閨房!見她又再瞧那些飛鴿傳書了,黛眉不悅地擰皺了起來。「情絲,你明知天下男兒皆薄幸,又何苦逕往苦海里鑽呢?」
嚴情絲將所有的紙倏折妥!放回荷包內小心收著。「我並未陷入情關啊!綠衣,你太多慮了。」
「才怪!」綠衣輕哼一聲,捧來銅鏡。「情絲,麻煩你瞧清楚點兒,鏡里頭的人影不論眼角、眉梢全都寫滿了濃情,這樣你還敢說你末陷情關?」
是這樣嗎?她細瞧著鏡影,鏡中人確已失了過去的清心寡欲,神韻上添染了輕愁,但這就是愛嗎?應該不是吧?
她記得當年娘親未死前,她們母女倆在家鄉相依為命,苦等著上京赴考多年未歸的爹爹;那時娘還不知爹負心,每回同她提起爹的事,總是眉眼帶笑,一臉甜蜜幸福的樣子。與如今她黯淡的愁容相比,何止天與地的差別?
所以她應該還沒有愛上袁青風吧!只是基于朋友的道義,難免會關心一下。她不信自己在見了這多的悲劇後,還會毫無防備地墜入情網。不可能!她大聲地反駁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別胡說,綠衣。」藏好荷包,同時也藏起了她的心事。「我讓你密切注意梁府的動靜,現在如何了?」
知道嚴情絲不想說的事,就算拿把刀來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說的;她就是這地固執與堅強。綠衣只得住她轉移話題。
「好消息,梁員外已收拾細軟連夜潛逃出城。」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不是嗎?」嚴情絲嘴角浮現一抹冷酷的笑。為了替梁夫人得回她應有的權利,她曾上梁府與梁員外磋商,要求他還梁夫人一個清白,卻被梁員外嚴詞拒絕。他還取笑她愚蠢,說一個被休的女人只能躲在尼姑庵里長伴青燈了,有什資格對他提出要求?
多麼自私又無情的男人啊!梁府絕大多數的家產都是梁夫人辛辛苦苦打理來的,庸碌無能的梁員外除了吃喝玩樂外,根本不事生產。結果梁員外利用完了人就想將之丟棄?
哼!她嚴情絲可不會允許如此惡人繼續逍遙法外。
首先,她買通與梁府有所往來的客戶,在帳面上侵吞梁府大筆銀兩,梁員外壓根兒不會算帳,加上娶了新婦,天天窩在閨房里享受美人恩,哪有心神去顧慮營生?不知不覺間,財力雄厚的梁府就被逐漸掏空了。
然後她又將自梁府里得來的金銀全數交予梁夫人,憑著梁夫人掌家多年的經驗,很快地原屬于梁府的產業就被她一一鯨吞蠶食轉了手,梁府僅剩一具空殼子。
這時再將梁府破產的消息傳揚出去,不過幾日,那無德無能又無情的梁員外便嘗到眾叛親離的苦果,不得不連夜逃亡了。
一個月——僅一個月的時間,京城首富換了人。梁夫人的生意手腕高超是一要因,但決定關鍵仍在于精明果斷的嚴情絲身上。這份強悍或許叫人害怕,但卻挽救了一名差點被逼死的可憐女人。
因此感她恩情的梁夫人發下弘願,這一生都要追隨她的步子,幫助全天下需要幫助的女性。
「情絲。」綠衣走過來拉住她的衣袖。「梁夫人要我謝謝你,經過這次的事,她想了很多,她希望可以幫助‘絕情苑’擴大,然後在全國每一郡縣都設立一處‘絕清苑’,用以幫助全天下遭受迫害的女人,我們需要你來領導這個組織。情絲,你會永遠跟我們在一起吧?」
「當然嘍!」她淡笑。幫助全天下需要幫助的女人一直是她的願望,她怎可能拒絕?
「永遠都不可以離開喔!」綠衣纏著她。
一朵清恬卻帶著微澀的笑浮上嚴情絲唇角。不知為何,胸口貼著荷包的地方逐漸熱了起來,燙得她的心枰枰坪地狂跳著,而那句永不分離的承諾則在不知不覺間被蒸發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