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宇心頭一慟。早警告過常町,與虎謀皮是件相當危險的事。那個利欲燻心的笨蛋偏不听,瞧,報應臨頭了吧?
可……小孩子是無辜的啊!常小姐才幾歲?只怕連成年都沒有,萬一慘遭撕票……她不敢想,常町雖然混蛋,常小姐卻不是,她不該受連累。她想去救人。但今天是她結婚的大日子,蕭士誠等了二十六年就等今天,她能在這會見拋下他離去嗎?
再開通的老公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妻子吧?連自己的結婚典禮都無暇參加。
不?她不能再傷他的心了。
「小薛。」蕭士誠輕輕執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婚什麼時候都可以結,救人卻是一刻也不能緩,你去吧!」
「可是你……」他待她這麼好,害她好想哭。
「我等你平安回來。」他知道,她今天若未盡全力去救人,常小姐要是有個什麼萬一,她一定會內疚一輩子。他要她快樂、怎舍得看她難過?
「誠誠……」她低下頭,好生為難地放開他的手,加入警察同伴。邊跑、邊回頭,看到他寬容的笑容,她好感動。「誠誠,對不起,等我回來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我愛你!」
士誠滿足地笑了,只要有她這句話,一切都無所謂。
「笨蛋!」上官金迷低聲啐道,趕著一群同伙。「回去吧!社長,你如果有什麼委托,錢要照算,听到沒有?」真是的,又得干賠本生意了。
「謝謝你,金迷。」有大家的幫忙,相信小薛這趟任務可以出得平安順利。蕭士誠走過去,拉住皮蛋。「你跟我回去,短時間內,你要乖乖的,別到處亂跑。」
「你不把我送出去,現在的我可是價值不菲喔!」皮蛋冷笑。
「不,我要把你藏起來。」蕭士誠道。
他是伍勝夫的兒子,如今發生這種事,只怕媒體和一些有心人士不會放過他,社會是殘酷的,他難免會受到傷害。如此一來,薛宇一定會很難過。
以往,皮蛋一直是薛宇保護的,如今她無暇他顧,就改由他來守候吧!無論如何,蕭士誠絕不教薛宇傷心。蕭士誠正在廚房做晚飯,突然听到浴室里傳來兵兵兵兵的聲音。
「皮蛋,進房去。」也不知道皮蛋的行蹤是如何泄漏出去的,樓下大廳最近常有記者、流氓出沒,甚至跟蹤他的座車。
結果皮蛋的學校也上不成了,蕭士誠擔心某些偏激人士會不擇手段地捕捉皮蛋,只好天天將人藏在家里。
如今,浴室又出現莫名聲警,該不會有人意圖爬窗進來圖謀不軌吧?
把人趕進房,他月兌下圍裙,準備捉賊去也。
昏暗的燈光下,一條縴細的身影正試圓擠過窄小的窗戶,溜進屋內。
蕭士誠沒揍人,反而伸出援手助了來人一把。
「小薛,有陽台你不走,干麼擠這扇小氣窗?」雖然爬陽台也不是什麼好事,但總比她半個身子卡在氣窗上好吧?
「唔!謝謝。」小薛揉著腰,好疼,她已經在上面卡了五分鐘,還以為要窒息了,多虧他及時相助。「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我听到有聲音,還以為是賊呢。」瞳孔漸漸適應了黑暗,他看到了她的狼狽,不免失笑。「你怎麼不走陽台,改爬窗子。」
「陽台對著大馬路,下面有警察和記者,我不想被他們看見嘛!」她有些怨恨地說道。「不過幸好你沒把我當成賊,不然被你一拳揍下去,臉都要變形了。」他拳頭的威力,上回對付流氓,她可是見識過了。
「放心吧!不論任何時間、地點,我都不會認不出你的。」
好感動!她吸吸鼻子。「誠誠……」
「怎麼啦?」蕭士誠拉她坐在浴白邊緣。「案子辦得不順利嗎?」薛宇搖頭。「皮蛋呢?你有沒有好好照顧他?」
「在房里呢。事情鬧得這麼大,他若出面,一定會引起多方猜測;他還年輕,又正處叛逆期,我不以為拿他當籌碼和伍勝夫談判是件好事。畢竟做壞的只有他老子,而他未來還有大好歲月可以過,沒道理陪他一起葬送掉。」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而他們卻一點兒都不懂?」她終于墜下淚來。「你知道局長為何拉下臉來請我回去嗎?因為常町許下承諾,誰能救回他女兒,或提供線索幫助破案者,獎五百萬。伍夫人打電話告訴局長,她曾委托萬能社尋找皮蛋的事,也許可以利用皮蛋逼伍勝夫出面。但警局沒錢來委托,因此想到利用與你相熟的我,我的價值就只有這一點,嗚……」
想到在警界打拚了五、六年,一心以打擊犯罪為己任,最後竟落到這步田地,薛宇就不自覺地感到心寒。
而就算她交出皮蛋,伍勝夫一定會放回常小姐嗎?機率只有一半,但皮蛋大受鞭撻卻是百分之百。
況且她向來痛恨和罪犯講條件,如果每個人都以為捉了人質威脅就可以為所欲為,那法律還維持得下去嗎?
蕭士誠長嘆口氣,這就是他寧可日夜泡在實驗室里,也不願多方交游的原因。
人世不似數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世間事向來沒有絕對的是與非。
「那你決定怎麼辦呢?要交出皮蛋嗎?」
「當然不,皮蛋是無辜的。」
「常小姐也是無辜的。」
「那……」她一時無言以對。「你說怎麼辦呢?」
「你願意交給我負責?」
「你真的有辦法?」
「沒有程序、沒有規律、沒有審判……正常的手段一點兒也沒有,有的只是亂七八糟,如果這樣你也肯的話。」
薛宇怔忡半晌,緩緩地笑了開來。「同樣也沒有傷害無辜人等亦再所不惜的不擇手段?」
「這一點我可不敢打包票,世事焉有百分之百?不過我會盡量將傷害減到最低。」本來,這就是「神風萬能社」的行事宗旨。
「嗯,謝謝!」她猛地撲進他懷里。「我就知道誠誠最好了。」
「唉!」他不免笑嘆。「其實我一點都不好,我壓根兒不想管閑事,但因為你在意、你善良、你視打擊犯罪為己任;我欽佩你、喜歡你,所以幫助你。」
她搔搔頭,不是很了解他說的話。「好象我給你添麻煩了?」
「不妨說既然要在一起,你得忍受我的無趣和實驗狂,我自然也得欣賞你的急公好義。」
「這是不是代表你不會生我的氣?」
「當然不會。」
「真的嗎?」她決定先自首。「我這麻煩的個性可能一輩子都改不過來喔!」
「這樣說好了,你介不介意,我不夠稱頭,別的男人都西裝革履,一派斯文瀟灑的,而我卻常年一件實驗服,連頭發都沒空理?」
「嗯?」薛宇想到這幾天在警局里,那些個看過他真面目的小姐們,逮著機會就問他的近況,還怪她不夠意思,如此好貨竟自己暗杠了起來。
真是怪了!當初介紹他們相親時,大家才說她可惡,居然推銷一個垃圾給她們,曾幾何時,情況丕變,垃圾變成珍珠寶貝了?
想想還真是有點後悔,當初不該為了一時意氣之爭而出賣蕭士誠的男色,無端給自己招惹一堆情敵。
她們個個談情的手段都比她強,即使她不斷強調與蕭士誠已然成親……呃,只差一點點就是了,但大伙兒仍異口同聲地說︰「死會也可以活標。」
天哪!她真是自討苦吃,後悔斃了。
「我一點也不介意,最好你一輩子都不要理發,也別換衣服。」然後全天下的女人都別來跟她搶老公。
「哈哈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叫她想法大變,但他一貫做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