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查出事情真相的。」他回吼一句,急踩油門,警車咻地一聲穿過馬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怎麼辦?」阿智問阿仁。
「還能怎麼辦?」阿仁長嘆口氣。「跟河東獅談戀愛,我就知道老大總有一天會完蛋。」
「少廢話,我可什麼都沒看見。」阿智轉身走了。
「我也沒看見。」阿仁聳聳肩,跟著他一起離開現場。「你說局長那邊可以壓幾天?」
「三天吧?」阿智只能在心底祈禱,志熙能在三天內破了此案,否則將來通緝名單上可就不只杜家安了,肯定還會加上「白志熙」的大名。
家安蒼白如玉的臉龐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海岸邊,一波連接一波,綿延不絕的浪花擊碎在沙灘上,前浪未退、後浪隨即跟進,明知翻涌的結果並不能真的侵吞掉整塊大地,但它們仍然前僕後繼、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前進著。
就像此刻的她,即便說出事實後,或可獲得一線生機,但為了父親,她只能保持沉默。
「你還是不肯說?」志熙的聲音沉痛又哀傷,帶著她逃跑,來到海邊已經一整個下午了。她依然一句話不吭,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原本懷抱著希望的心,已逐漸墜入冰窖。
她長嘆口氣,那黝黑、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直盯著他哀慟欲絕的面容,一顆心是被揪緊的痛。
天知道,她好愛他,好舍不得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她伸出手,緩緩撫觸著他緊皺的眉,它們糾纏的結是那樣地深,那雙曾經銳利如鷹的黑瞳,如今則因深沉若海的悲傷而失了顏色。
志熙默然地拉下她的手,親吻著那一根根如青蔥般的柔女敕玉指,它們曾經千般溫柔的在他身上印下特屬于她的痕跡,它們帶來的歡愉是那樣地強烈激猛,以至于他只要每一思及,身體便自動地懷念起它們。
情不自禁地張嘴吸吮它們,輕咬、啃嚙,叫大腦自動記憶住它們的感覺與味道,不管隔多少年,他要把它們永遠烙印進他每一個細胞里,永志不忘。
家安眨著水霧婿然的秋眸,依然戴著手拷的雙手前伸整個環住他的頸脖,湊上紅唇親吻他寬廣的額頭,粉紅的丁香仔細描繪著他高挺的鼻子、修峻的頰、軟厚的耳垂,最後吞進他豐滿的熱唇。
這個線條與觸感是她所熟悉的,他的唇豐而不垂、滿又火熱,她向來喜歡這有點硬又不會太硬的感覺。他從不擦古龍水,身上只有淡淡的肥皂香、加上一點男人的汗水味兒,這樣的體味總是能挑逗的她臉紅心跳。
他們的舌抵死纏綿著,他的手更加不放過地撫遍她全身,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都曾經親吻過,他知道她每一處性感帶,手指在她的肚臍邊畫著圓,如他所料,她仰頭高聲地歡呼著。
因為沒有未來,她再也不保留地放縱自己,銬著手銬的雙手困難地月兌下他的上衣,她的腳伸過去踩住車里放平座椅的把手,猛一翻身將他壓下,手指解開他的腰帶,她俯下頭——
他在極端歡愉中沒有忘記取悅她,那按摩著她的腰臀的手轉移到她的大腿根部,手指契合進她女性的柔軟。
飛蛾撲火前是什麼樣的心情,這一刻,他們總算了解了。末日到來的前一秒,世間的繁華富貴、功名利祿全成了過眼雲煙,只有彼此才是最真實的存在。
不到最後,誰會知道「愛」是那樣的激狂與撼動人心。
「啊——」在一聲合奏的歡呼下,他們同登天堂極樂。
「送我回警局吧!」身體里的愉悅感猶未退盡,家安癱在志熙懷里悠悠地輕訴著。
他抱著她坐起身,晶亮的眸子閃爍復雜難懂的情緒直望進她的,她的眼楮里有悲哀,但蒼白的臉蛋上卻是一片坦然。他終于發現她是認真的——保持沉默、背下這個黑鍋——不論是誰也改變不了她這個決定。
志熙還她一抹淒楚的微笑,深邃的黑瞳不覺更加黯淡了。
「我只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這陷阱是楚玄策設的嗎?’」
她淡然垂下眼,輕點螓首,一顆顆珍珠淚不覺又滑出眼眶。他早警告過她,不許單獨接近楚玄策的,但她違背了他的叮囑,落到這步田地是她咎由自取。正如他以前說過的,她的莽撞終將害死自己。如今,不過是預言實現了吧。
「我明白了。」他咬緊牙根,怒火在胸口沸騰。如果是楚玄策的計謀,杜老大一定月兌不了干系,最有可能的是楚玄策利用杜老大威脅她,所以她才會寧死也不說一句話。「我送你回警局。」
他輕柔地幫她穿好衣服。「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他握緊她的手,心下有了打算,楚玄策愛耍狠,他就陪他耍個夠;他不是處心積慮想終結「黑獄盟」的王國,取而代之嗎?他會讓他明白,這種痴心妄想有多愚蠢。
打從這一刻起,刑事大隊長「白志熙」不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第六代白虎——「黑獄盟」少主。
楚玄策終將為他的野心付出慘痛的代價。
志熙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到家的。他滿腦子都是家安進拘留所前最後的一瞥,她的雙眼因哭泣而浮腫無神、嘴唇雪白、花顏憔悴的慘不忍睹。而他卻是那個親手將她送入地獄的凶手。
他無法不恨自己的無能,接下來的審問又將持續多久?她是否受得住那冗長的煎熬?她在拘留所里會不會挨餓、受凍……他不敢想,茫茫然,像具行尸走肉似的踏進公寓里。
「志熙,你總算回來了。」唐文低呼一聲,走過來拉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看到新聞,安安怎會卷進命案里,她……」
「我女兒不會殺人的。」杜老大語氣嚴峻地搶口道。
「安安呢?她沒跟你一道回來?」家平續問。
「志熙?」唐文首先看出他的不對勁。「你說話啊!」
志熙痛苦地閉緊眼楮,耳朵里仿佛還回蕩著家安悲傷、害伯的低泣聲,它們像一句魔咒般,死命地纏住他。
「你說話啊!我女兒呢?」杜老大沖動地揪住志熙的衣領。
「你先別激動啊,杜老先生,志熙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唐文向家平使個眼色,讓他來勸服自己的父親。
「爸,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先坐下來再說吧!」家平半強迫、半規勸地將杜老大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志熙,你跟我進來一下。」唐文拉著志熙進廚房,給他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你先冷靜一下。」
志熙伸手接過酒杯,一口喝光,酒精在他的胸月復、食道里燒起滾滾焰火,那久壓在心底深處的激情終于爆發了。
寬厚的大掌用力捏碎手中的玻璃杯,幾絲鮮血沿著手腕滴下,如火如炬的憤怒從那雙深邃如海的黑瞳里飄出。
「是楚玄策干的好事。」輕輕丟下一句,卻似解釋了一切。
唐文了然地輕頷首。「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可以應付?」
「我要打幾通電話、寫幾封信,麻煩你幫我準備一台電腦、傳真機、兩支專線,還有我需要一輛車。」志熙給他開了一張現金支票,面額高達兩百萬。
接到支票的時候,唐文嚇了一大跳。「志熙,這……」
「後天你就明白了。」志熙嘲諷似地揚起了唇,那模樣邪魅的可怕。「我必須去準備一切了,你告訴杜老大,明天你們可以上拘留所探望家安,但切記不可輕舉妄動。」
唐文怔愣地望著志熙離去的背影,他幾乎無法開口再問出其他問題,那男子是他認識的白志熙嗎?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他背上的黑色羽翼和頭上的銀角——像魔王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