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弼,目前我們最重要的是博覽……」蔣森嚴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馮氏」、馮振邦、未敏、儲未央……該不會都有關系吧?「把資料拿來我看一下。」
他伸手接過文件,翻開第一頁,「馮氏」敗家子的照片印入眼簾,可不正是昨夜那名小偷。右弼還特別將「馮氏」目前狀況、垮台原因詳細地列了下來,整份文件根本就在介紹儲未央、儲未敏和馮振邦之間的親屬關系。
這死小子,擺明了整他嘛!蔣森嚴狠瞪了右弼一眼,可他的心情從沒像此刻這般輕松過。
仔細想一下儲未央的為人,她其實是個不錯的女人,有膽識、有見解、獨立、聰明,卻不咄咄逼人,自有其溫柔、善良的一面,除了她服藥一事,令他無法接受外,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包容著他的霸道與壞脾氣。
而且不論他們是吵架,或者鬧脾氣,他受傷時,她仍然盡釋前嫌地在他身旁看顧一整晚,又辛苦地炖了一星期的補品給他吃……
這樣的女人會是心機深沉、心腸惡毒的嗎?雖然「青龍」的祖訓一直叮囑著各代傳人,永遠不得相信女人。
但蔣森嚴還是不得不打心底承認,儲未央真是個好女人。而這樣的她……說真的,他越想,越不相信她會背叛。
假設出賣他的人並不是她,那麼馮振邦的竊盜……大有可能是—場陷阱了。因為馮振邦的關系,他延遲了送畫到「青龍」總部的時間,然後第二天就忽然冒出一堆人來向他要畫。
白警官、王子殿下,還有早下過預告信的「紳士怪盜」,那家伙不是更迫切需要他將畫留在公司久一點?
這樣一想,也許連「馮氏」的垮台都是陰謀者蓄意安排的。破壞送畫的過程、誘他與儲未央吵架、擾亂他的心神、分散他的注意力,最後填趁他不備奪畫。老天!好可怕的敵人。
「右弼,立刻找律師將馮振邦保出來,想辦法讓他無罪開釋。」蔣森嚴一古腦兒跳起來,他得盡快找到未央,敵人已經將目標對準她了,她馬上就會有危險的,萬一……
他不敢想,心髒像被狠狠捶了一拳疼得發散,未央,他的小妻子,為什麼他一直沒發覺她是那麼地重要,比他的生命、事業……一切,甚至「青龍之鑰」都要珍貴,那是他的寶貝啊!老天保佑,她千萬要平安無事才好。
「我馬上去辦。」右弼冷靜的臉龐難得露出一抹欣喜微笑,蔣森嚴總算打起精神了。
「左輔,去開車,我們立刻回家一趟。」蔣森嚴好緊張,他再也不要將未央丟下了。管他「青龍」的祖訓怎麼說?他要把她帶在身邊,一輩子好好地保護她免于任何危險。
「是。」左輔接令,立刻準備去了。
「把‘馮氏’的產業全買下來。」
「少爺——」右弼大吃一驚,蔣森嚴居然能為了儲未央做到了這個地步。也許「青龍」百年以來第一對有勇氣打破傳統的恩愛夫妻就要誕生了,終于也有人敢站起來勇于追求幸福。他了不起的少爺,右弼打心底祝福蔣森嚴和儲未央。
「我立刻聯絡律師,明天就能過戶。」
「快去吧。」從來不笑的蔣森嚴雙眼發亮的說著,寒冷的冬天仿佛瞬間從他身上退卻了,有一點溫暖在唇間溢開,也許一下子就要叫他敞開胸懷地笑出心里的快樂未免太強「皮」所難了,可是此刻,下定決心,昂首闊步離去的他,真的像是浴火鳳凰徹底重生了。
春天或許不遠了。右弼代替他最祟拜的少爺在後面開心地笑著。
第八章
心碎的滋味未央嘗得透徹,蔣森嚴一番絕決的話語,像一盆冷冽的冰水,終于冰凍了青春少女編織多年的美滿幻夢。
她怎麼會以為這種利益婚姻還是有幸福可以追求的?事實是主人永遠不可能用「心」來對待他花錢買來的工具。
還說什麼要扮成大美女去勾引他,等他愛上她之後,再狠狠甩掉他做為報復,結果呢?最先掏心相交的反而是她自己。
惦記著他、掛意著他、關心著他……總是她一頭熱地付出,而他仍然視這份深情如敝徒,唉!是她太傻吧?
如今夢醒,前途茫茫,何處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呢?呆站在別墅門口,住了五年的地方終究不是她的家,再回去?再等他五年……
不了!和蔣森嚴的糾葛也該到了結束的時候,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丈夫,她第一個男人,反正那種虛名她不在乎,一層無用的薄膜更引不起她的注意力。
她唯一在意的是——這個家是否圓滿?也許有一點完美主義吧。這樣對峙的關系、破碎的婚姻,她寧可不要。
手指無意識地按下了隔壁的門鈴。
「誰啊?等一下,馬上來。」屋內傳來高亢的女子叫聲。
隨著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傳來,叩!大門終于敞開。
「學妹。」朱朱錯愕的聲音驚醒了門口迷茫的小女人。
離開「雷霆保全公司」後,未央就擦干了眼淚,呆楞地在馬路上走著,想蔣森嚴、想未敏、想她自己……也不記得走了多久,看著朱朱穿圍裙的樣子,猛地抬頭,才發現夜幕早已低垂,繁星掛滿天際,原來天都黑了。
「學妹,你怎麼了?」朱朱小心地詢問道。溫柔的手探向她蒼白的粉頰,感覺拿下是一片冰涼。
友情的關懷驅走未央神游大虛天外的神思,她呆滯的眼珠子終于有了反應,遲疑緩慢地轉了兩轉,成串珍珠也似的晶瑩淚滴滑下粉頰。
「學妹。」朱朱嚇了一大跳,未央很少哭的,倔強、固執如她,最常做的事倩是打落牙齒和血吞。這樣一個堅強的女孩,到底是什麼事情,居然能擊潰她的心防,惹得她傷心垂淚。
未央突然抱住她放聲大哭,太久了,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哭,哭了就輸了,那是弱者的行為。然而此刻她卻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悲憤,蔣森嚴帶給她椎心刺骨般的痛,已超越了一介小女子可以承受的範圍,吞下肚子的淚水早溢滿胸懷,她不得不把它往外倒,找個人分擔這份苦,否則她一定會垮的,她快要崩潰了……
朱朱長嘆口氣,將未央摟進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明白她心中的苦,但這些事情不是一個局外人可以置啄的,她身為未央的朋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她哀傷哭泣的時候,提供一處溫暖的懷抱讓她暫時歇息。
未央哭著哭著突然沒了聲音,朱朱感覺肩膀的負擔一直重起來,快被這個小學妹給壓扁了。
「未央,咱們進屋去再繼續好不好?」她雙腳交換使力有點累了。
未央還是靜靜地趴著,似乎沒听到她說的話。
「學妹,不然……換個姿勢你覺得怎麼樣?我腳有點酸了。」朱朱踢踢腿,豈止酸哦,簡直麻了。
未央沉靜如故,整個傾下來的重量幾乎將朱朱給壓垮。
「唔!」朱朱悶哼一聲,使勁撐住她一直倒下來的身子,情況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她試探地喚了聲——「學妹……」
「別叫了,她睡著了。」一個愉悅的男聲突冗地在朱朱背後響起。
「該死的!我不是交代過,叫你別隨便出來的嗎?」朱朱轉過身去,迎向一名清爽如陽光般的男人,居然是柳晏飛。
「是嗎?那我再進去好了,你自己把她扛進來吧。」一張斯文、俊朗的臉龐淘氣地笑著。
「喂。」朱朱急忙喊住他,差點忘了,她可抬不動未央。「來幫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