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真能解決一切?楚戊雖不大相信,但皇帝都這麼說了,也就不妨試試。
輕咳一聲,他伸手抹了抹臉,勉強彎起兩片僵硬的嘴皮子。「這樣嗎?」
「惡!」霎時,作嘔聲此起彼落。
司辰寰面色慘白地趴在牆壁上。「天哪!表都笑得比你好看。」
「什麼?」風浩天進一步落井下石。「我直以為自己大白日里活見鬼了呢!」
司辰宇撫額長嘆一聲。「楚戊,笑容是用來展現親切的,不是……呃,嚇人。」雖然很殘酷,但楚戊的笑容確實足以嚇死活人、嚇活死人。
楚戊深吸口氣,試著改變唇角彎起的弧度。「這樣呢?」
司辰寰轉身吐到無力。
「算了,我來幫你吧!」風浩天看不下去了,雙手拉住楚戊兩邊臉頰,試圖幫他牽扯出一個最完美的角度,以彰顯他美好的內心;不過……
「惡……」司辰寰擺擺手。「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一步。」丑東西看太多有礙身心健康,他要尋芳探美去了。
司辰宇比較有耐性,直等了五分鐘。「浩天,你不會也在整楚戊吧?」怎麼把他越弄越可怕了?
「我放棄了,皇帝。」風浩天高舉雙手投降。「將軍大人絕對是天底下最正字標記的壞蛋臉;除非奇跡發生,否則他這輩子是嚇定人了。」
楚戊模著自己的臉,其實他的五官分開來看,每一部分都很性格,只不過組合在一起就變質了。
從來沒人說他長得丑,可大伙兒就是對他心存戒慎。他們說他冷酷、狠戾、陰鷙……只有天知道,他的本性壓根兒與那些形容詞沾不上邊。
「別這樣,楚戊,我們共事這麼久了,我很清楚你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工作能力一把罩、待朋友有情有義、又會做家事、每天傍晚還會去喂住家附近的流浪動物,雖然……嗯,外表是有點兒可怕……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你那麼高,足足有一九○公分,五官又冷硬堅實,一雙眼比刀子還利,會嚇到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你也只有這麼一點點缺點啦!基本上你的優點還是比缺點多的。」司辰宇這番話應該是安慰吧?
但不知為何,听進楚戊耳里硬是覺得百味雜陳;他這張臉啊——
唉!還真的是只能「唉」了。
朱萸待在休息室里,靜靜等著楚戊歸來。
她想看他懺悔的臉,受到洗手間的教訓,他應該會反省一下自己的態度吧?
為人處事該當溫文有禮,就像她的姊夫李成允,一舉手一投足莫不充滿紳士風度;不似楚戊,動不動就粗魯咒罵,簡直是個未開化的野蠻人。
叩叩叩,門敲三響。
「請進。」她說。
楚戊開門走了進來。「你醒啦?」他的聲音淡淡的,毫無抑揚頓挫,就連表情也是一逕的冷酷。
這家伙當真是一點都不懂得反省耶!朱萸不禁在心里暗罵一聲。「王八蛋!」
「已經十點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飯?」無視于她的忽視,他自顧自問道。
朱萸斜睨他一眼。「你要請我吃嗎?」昨晚敲了他萬把塊,難道他不心疼,今天還有勇氣請她吃飯?
他點頭。
「那好,不過你得等我梳洗一下。」她跳下床鋪,走向休息室附屬的洗手間,在經過他身邊時,故作不經意地問︰「剛才突然‘砰’地好大一聲,是發生什麼事了?」
「那是我踢破走廊轉角那間洗手間大門的聲音。」他陳述事實。
她听得眉頭一皺,這家伙的個性真討厭,一點正常人的情緒也沒有,冷冷冰冰的、教人模不清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這里就有洗手間啦!你干麼跑到外頭去上、還踢破門板?」
「我怕在這里上洗手間會吵到你的睡眠。」他說著,一臉淡然。「會踢破門板是因為不曉得哪個人趁我進洗手間之際將大門卡死,我想出來、又出不來,只好踢破它。」
想不到他還會顧慮到她的睡眠,不算冷酷到不可救藥嘛!但他為何對于挨整一事無動于衷?是沒發覺,還是不在乎?
「你有得罪人嗎?否則人家干麼這樣整你?」她試探性地問。
孰料楚戊卻非常干脆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她感到心底稍熄的怒火又竄燃了起來。「你就不會用心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惹人厭的事,才會招來一番惡整?」
他低頭想了一會兒,他很有自信自己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因此他實在不懂別人為何會誤解?
「想不出來。」
她的耐性宣告崩潰。「你若沒做錯事,人家怎會無緣無故整你?」
「這……也許對方整錯人了。」
豬都比他聰明!朱萸真懷疑用楚戊這種人掌管四分之一個帝國,「黑暗帝國」怎能維持到現在還未瓦解?
「我請問你,當時洗手間里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既然沒有其他人在,又哪會整錯人?」
「但我確實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的事。」他向來為人處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你確定?」朱萸冷笑。「做壞事的人通常不會覺得自己做了壞事。」
「你的意思是我在無意中得罪了人?」
「沒錯。」
他不說話了,低頭想了好久。
「如何,發現自己錯在哪里了?」但願他不是那種死不認錯的人,否則她還會準備一桌更美妙的整人佳肴等著侍候他。
他抬眼,直勾勾地望了她半晌,最後十分干脆地一搖頭。「我還是不知道,不過……你為何如此關心我被整的事?」
「呃……」想不到他雖混帳,卻不笨,輕易便察覺了她言行中的不合理。「也沒什麼啦!」她拚命轉動腦子想出一條安然月兌身之計。「好奇嘛!我……覺得有點兒奇怪,你如此了不起,我……是說,看你的辦公室這麼大、還附設休息室,顯見你的社會地位不低,怎會無緣無故挨整呢?」
「哦!」他聳肩。「也不是第一次了。」全是他這張「壞蛋臉」惹的禍!
「是嗎?」她傻笑。原來怨恨他的人還真不少,看來她是沒整錯人。
「算啦!別再提那些事了。」多想也不過是多傷心,楚戊既不想去做小針美容、換一張「善人臉」,當然也就只好將就忍受這張「壞蛋臉」了。「你還是快去梳洗,我帶你出去吃飯,再晚我要開會就沒空了。」
「喔!」她頷首,走進洗手間,心底的火卻還沒消。
真沒見過如此駑鈍、不知悔改的人!朱萸懷疑楚戊的字典里可有「反省」二字?他根本是冷漠到除了自己外、毫不關心他人情緒嘛!
邊刷牙洗臉、她邊在心底唾罵他的惡劣,絕不能放任他繼續猖狂下去,否則不曉得又有多少人要受迫害!
「嗯!罷才的教訓太小了,應該給他更難忘的一擊才對。」朱萸望著洗臉台上的水龍頭,一條計謀浮上心頭。
她飛快梳洗完畢走出洗手間,來到休息室里唯一的穿衣鏡前整理儀容。
楚戊站在一旁耐心地等著她。
「啊!」她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我的手表忘在洗臉台上了,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拿出來?」
他頷首,沒說第二句話,轉身走進洗手間。
朱萸適時又開口道︰「對了,我要告訴你,洗臉台上的水龍頭……」她越說越小聲。
「水龍頭怎麼了?」楚戊在洗臉台上找到她的手表,正拾起表放進口袋里,又听她提起水龍頭,他下意識伸手去模。
「別踫水龍頭,它壞掉了!」她大喊,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