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沒打算徹底為她解說釋疑,只在她擦過臉後,用一種冰冷到近乎尖銳的視線直視著她。
「你來這里干什麼?」獨身女子走這種暗巷,她不要命了嗎?
「我……」她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老天!他這種表情好可怕,她不自覺地發抖。
「你一點都不懂得保護自己嗎?」想到方才的危險,他的心髒幾乎麻痹。
老天啊!她寧可楚戊如平常般扯著喉嚨大罵,那起碼像個人,雖然是個壞人;也不要像此刻,她覺得自己面對的是惡魔,無血無淚的惡魔。
「你的回答呢?」他的表情更形險惡。
她跳了起來,心髒差點兒停擺。她得說話、給他一個答案,一個不是事實、但又不能月兌離事實太遠的笞案,否則他不會放過她的。
可……她能說什麼?她……眼角瞥見他的車,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結結巴巴地開口。「我逛街……在對面看到你,你正停好車、走入巷子;我向你招手,你沒瞧見,所以我走過來……卻發現有人撬開你的車門,我以為他們要偷車,就跟著你走進巷子想告訴你,結果……」
他沒听完她的話就走過去檢查他的車子。
這一瞧,楚戊向來嚴峻、難顯表情的臉登時一片鐵青。
「走。」他強拉著朱萸離開車子。
「去哪兒?」她皺著眉,他的力道好大,她的手快被他拉斷了。
「回家。」他說。
「走回家?」有病啊?有車不坐、要用走的?
「你若不想用走的,我們到下個路口再招計程車。」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他悶不吭聲,不敢告訴她,她看到的那兩個人在他的車上裝置了炸彈;她若沒發現,此刻他倆早成亡魂兩縷、死無全尸了。
「喂!吧麼神神秘秘的?」她不滿地壓低了聲音。
「你別問。」她今天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再嚇她。
什麼口氣嘛!她不滿地嘟起嘴,兀自生著悶氣。
楚戊也不理她,事有輕重緩急,盡避心疼她,但不該讓她知道的事,他仍是一個字也不願透露。
朱萸悶悶地跟著他走了五分鐘,見他半絲妥協的態度都沒有,不禁氣餒。
她本是極端活潑的個性,怎受得了長時間的窒悶?又過了三分鐘,她忍不住主動打破沈悶。
「喂!我看你提了一大袋東西進暗巷,你是在干什麼?」
「送飯。」多言簡意賅的一個答案啊!卻十足地出人意料。
「送飯?」她眨眨眼,回想那條暗巷里有些什麼人值得他大老遠送飯去喂;但想了半天卻一點兒概念也沒有。「你送飯給誰?」干脆直接問了。
「游民之家。」
「啊?」他給「游民之家」的人送飯吃?!這個大壞蛋竟有如此好心腸,真是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朱萸一雙眼珠子瞪如銅鈴大,就在今天、此時此刻,她受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驚嚇。天哪,她要去收驚!
他終于捉到那個污辱天使的臭女人了。
他將她綁起來,狠狠地毅訓了一番,直到她哭著跪下來向他懺悔不該欺負天使,他才放過她。
他警告她,再也不準接近天使,否則會有更嚴酷的懲罰在等著她。
呵呵呵……她怕得臉都變白了。
保護天使是他的職責,他絕不容人褻瀆天使。
啊,他的天使,完美、純潔的天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第五章
那個大暴君,居然不準她離開他身邊耶!
在連著兩天被楚戊拎著一同上下班後,朱萸終于忍不住對他大大地惡作劇一番。
她換掉了他公事包里的文件改放入一堆成人雜志、又在他的皮鞋里放圖釘、在他的椅子上涂抹一層厚厚的強力膠、給他的電腦灌病毒……反正能夠出氣的方法,她差不多都使遍了。
但可惜,他仍無動于衷,堅持在她開學前要與他同進同出。
見鬼了,他這叫「軟禁」,是犯法的,他知不知道?
朱萸氣鼓鼓地噴著火,真想去告他妨礙人身自由。
但她心里也清楚,即便她真去告他,也甭想動搖他的決心,跟他住了幾天,她大概可以了解這個男人旁的本事沒有,就是夠固執;一旦做下決定就算用八百匹馬來拉也改變不了。
不過這仍無損于他是壞蛋的事實。
這兩天,她跟著他上下班,發現他做的事都滿神秘的,常常都有些氣勢十足、外貌凶惡的人來找他,要說那些人是正當的生意人,打死她也不信!
她還看過警察來找他問話呢!顯然他也不是什麼正當貨。
「壞蛋一枚。」她撇嘴,暗罵一聲。
「還在生氣啊?」一只柔軟的手掌拍在她肩上,另一只手則端著一杯咖啡冰沙湊近她鼻端。「吃些冰退退火吧!」來人笑咪咪地說著。
「許秘書!」朱萸轉過頭,看見楚戊的貼身秘書正微笑地望著她。
「喏!」許秘書將冰沙塞進她手中。「楚先生不讓你離開,一定有他的原因在,你何不暫捺下火氣,等他將事情處理完畢再問他理由。」
「其實你知道理由的,對不對?」一邊吃著冰沙,朱萸一邊嬌嗔地望著許秘書。這四十出頭的慈祥女人待她就像親生女兒那樣好,她不忍對她發脾氣,想得知真相,唯有撒嬌。「告訴我嘛,許秘書。」
「你知道我不可以泄漏公司機密的。」許秘書一臉為難。「你也不想害我被炒魷魚吧?」
「我……」泄氣地撇撇嘴,她不甘地說。「好嘛、好嘛,我不問就是。」
「我就知道小萸是個體貼的好女孩。」許秘書拍拍她的手,轉身又去做事了。
朱萸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忙里忙外,自己卻無聊得發霉,只能吃飽睡、睡飽吃,早晚變成肥豬一只。
「唉,好悶啊!」她長嘆。
許秘書苦笑。「我手里是忙著,但嘴巴有空,可以陪你聊聊天、解解悶。」
「聊什麼?」她已經無聊到腦子都變遲鈍了。
「隨便你想聊什麼就聊什麼。」許秘書邊打電腦、邊分心與她談話。
「這樣啊!」也好啦!動動嘴,總比什麼都不動好。她側頭想了想。「許秘書,你知不知道楚戊為什麼要給‘游民之家’的人送飯?」
「因為‘游民之家’是楚先生籌設的啊!他當然得負責那些游民的三餐溫飽。不過送飯並非楚先生的工作,他只會定期去巡視、偶爾才送送飯。」
「楚戊設‘游民之家’收容游民?」他像這等大善人嗎?
「是啊!有什麼不對?」許秘書停下打字的手,側首望了她一眼。「小萸,你千萬別跟某些人有同樣的觀念,認為游民是治安的毒瘤,不該存在。他們……該怎麼說,游民也分好幾種,有些確實是不知上進,但更多的是有困難的人,他們或許是有家歸不得、或者無家可歸,也有人是無法適應這個急遽變化的社會……總之,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我們或許無法幫到每一個人,但至少得做到不以歧視的眼光看待。」
「我知道啦!我不是看不起游民,我只是……」不敢相信楚戊有那等慈悲心,他明明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像個大壞蛋。「許秘書,我問你喔!你覺得楚戊是個什麼樣的人?」朱萸很想知道外人眼中的楚戊究竟是何模樣兒。
「外表冷酷、內在慈善的大好人。」
「不會吧?許秘書,楚戊雖是你的上司,但你也用不著這樣捧他啊!我知道他每天不罵哭個三、五人,日子就過不下去,活月兌月兌野蠻人一名;這樣的惡漢會善良慈悲,那烏龜都長翅膀飛上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