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綣兩心 第22頁

「很好。」楚戊冷笑。「你們可以去紀律組了,我會打電話告訴沙教練,請他好好地訓練你們一番。」沙教練是紀律組里最嚴格的教練,他的訓練堪稱地獄。

三名漢子臉一白,差點兒腳軟跪倒在地。

待那三只糊涂蟲離開後,楚戊立刻打電話連絡另一組人馬。

朱萸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是被綁架,還是遭謀害了?犯人是誰?「紅狐」嗎?

不對!自從瓦斯爆炸事件發生後,他日夜不停地追緝「紅狐」,十分確定那批恐怖份子已盡數殲滅,不余後患。

那還有誰與他有仇,而有嫌疑找朱萸出氣?中東的石油大王、南非的黑道大哥,還是義大利的黑手黨……每一個都有嫌疑,但又每一個都沒可能。

那些家伙壞歸壞,可自尊心是超高的,不可能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拿一名小女生出氣,又不一定動搖得了他的決定,說不定反而惹火他去執行另一波的掃蕩行動;損人不利己、白痴才會做。

可這樣思考下來就沒有嫌犯啦!難道朱萸還會無故蒸發不成?不……等一下,他還漏了一個人,在超市里與朱萸談話的那名女子,她也有嫌疑。

或許只要找到她,朱萸失蹤的真相便能厘清。

事不宜遲,他立刻發出了尋人令,哪怕是將台灣整個翻過來也要找到那個女人、還有朱萸。

她要死了嗎?

朱萸張大嘴,虛弱地喘著氣;她已經沒有力氣對外發出求救訊號了。

雖值秋季,但猖狂的太陽依舊毫不客氣地飆射出三十余度的氣溫;她困居汽車的後車廂中,那溫度又更高了。

汽車板金吸收了太陽的能量,全數用來蒸發出她體內的水分;她汗流浹背、又渴又累。

想從兩只超市袋子中找出一些解渴的食物,卻發現里頭不是衛生紙、抹布,就是沐浴用的雜貨,壓根兒無法入口。

天!再繼續下去她非渴死不可。

「誰來救我……楚戊……」無力地申吟著,她的喉嚨痛如火燒。

眼楮逐漸無法視物,黑暗像張天羅地網,不停地威逼著她的理智離去;除了喘息之外,她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完了,真的完蛋了,月兌水癥狀越來越明顯,她的生命火花正在逐漸消逝中。

「楚戊……」唯有不停呢喃著他的名兒,她才抵抗得住死神銳利的鐮刀。

但還能撐多久呢?

好後悔,她為何不在憾恨發生前就告訴楚戊她喜歡他?他明明給了她無數的機會坦白,她卻因無聊的矜持而白白錯失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錯過——

「楚戊……」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景象,那個大笨蛋,就像根木頭那麼銼,任她為非作歹……不!仔細相處過後,才發現楚戊其實一點兒也不笨,他八成早發現了她的惡作劇,只是人太好,老替她著想,死命忍著不拆穿她,只等待她哪天想通,再自行跟他招認。

「對不起,楚戊。」倘若上天真不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她就在這里懺悔。「其實我一直都在騙你,我沒有喪失記憶,我接近你純粹是為了報仇,我誤會你了,以為你是殺姊姊的凶手,但我錯了,殺姊姊的凶手應該是……」魏秋燕說凶手是李成允,可能嗎?

記得那一日,姊夫整天都在家幫她一起籌備聖誕舞會……啊!不對,姊夫出去過,近午時分他說有事上公司一趟,直到入了夜才回來,將近七、八小時的時間,要上台北殺一個人並不困難。

真是姊夫殺了姊姊?一股惡寒自腳底升起,瞬間冷卻了她灼熱的體膚。

想到這三年來,她一直跟一名殘忍的殺人凶手共居一室、同飲同食……天,她的心髒幾乎麻痹。

「小萸!」

忽爾,一陣冷風吹過,嚇得她手腳冰涼,不停地發著抖。別……別殺她,她還不想死啊!

「楚戊!」拜托,誰來救救她?「楚戊……」

「我在這里,小萸,你睜開眼瞧瞧……」嚴肅中摻雜著冷厲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是標準楚戊式的語調。

但怎麼可能?他哪會知道她讓魏秋燕給陷害了,關在這輛紅色轎車的後車廂內?這一定是她的幻覺。

「不要,別殺我,楚戊……」無數的淚珠自她緊閉的眼角滑落,渲染得她蒼白的頰更形憔悴,教人心憐。

「不怕的,小萸。」一雙大掌小心翼翼抱起她顫抖不已的嬌軀。「我在這里,我會保護你,別怕……」居然將她折騰成這樣,可惡!楚戊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牙。

從他懷里釋出一股安然的愉悅感,直沖朱萸心底,將她近乎破碎的意識一點一滴補綴了回來。

「楚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覺身子像一葉扁舟,被和緩的波浪推得一晃一晃的,好舒服,比她想像中母親的懷抱還要舒服。

「我在這里。」楚戊低下頭,撫慰的輕吻印上她額頭。

「嗚,楚戊……」她忍不住抽噎出聲,迷蒙的眼中滑下兩行解月兌的淚水。終于,她可以月兌離那個水深火熱的地獄、安心地休息了。方睜開的秋眸再度閉上,嚇得楚戊一張鐵青的峻顏頓成死白。

「小萸!」他溫柔地搖著她,冷汗浸透了一身布滿塵灰的衣衫。「你別嚇我啊!小萸。」怎麼突然暈了,難不成……「快叫救護車!」他驚喊。

「將軍,救護車不就在那兒嗎?」臨出門前,楚戊就要手下叫了救護車隨行以防萬一,怎麼事情真發生了,楚戊反而慌得連有救護車的事都給忘了?

一經提醒,楚戊忙抱著朱萸往救護車停靠的方向沖去。

「醫生,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

「將軍,別擔心。」被吼得差點耳聾的醫生不由得皺起了眉。「朱小姐只是得了輕微的月兌水癥,沒生命危險的。」

「可她的臉色好蒼白,氣息微弱得我幾乎听不見。」好怕,他好怕!怕尋尋覓覓了三十載才找到的心中寶就這麼消逝無蹤,他還沒有疼夠她呢!

「那是因為她太累的關系。」醫生說著,先灌朱萸喝下一大杯鹽水,再為她注射營養劑和生理食鹽水。「只要好好休養一晚,明天又活蹦亂跳了。」

「是嗎?」楚戊松下一口氣,再也端不住平素的冷峻,厚實的肩膀重重地垮下;此時此刻,他也不過是個沉溺于愛情海中的男人。「那就好、那就好……」細語呢喃不絕,聲聲句句皆是他的真心。

適時,一名部屬推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人來到楚戊面前。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魏秋燕。

判斷出朱萸的失蹤與超市里最後見到她的女人大有關系,楚戊命人找來了超市里監視錄影機的所有帶子,一段段地比對,終于查出了魏秋燕的身分。

而後,他下達搜尋令,動員台北市內所有帝國成員,幾乎翻遍了整座台北盆地,最後在天母逮著了魏秋燕,逼問出朱萸的下落。

隨即,他綁了魏秋燕,押著她來到這座停車場尋找朱萸的下落。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及時救出了朱萸,未曾造下憾事。

「將軍,要怎麼處置這個女人?」部屬問道。

楚戊狠戾的視線掃過魏秋燕,這一輩子,他從沒有恨人恨到想置人于死的心情,在他心里,每一條生命都是可貴的,不得輕易毀之;但此刻,目睹朱萸被折騰得憔悴不堪的花顏,他真想殺了魏秋燕。

「先押回帝國內關起來,若朱萸沒事便罷,否則,我要她陪葬。」冷峻的話語為這酷熱的秋天帶來第一絲冷意,凍得場中諸人盡皆一寒;愚蠢啊!魏秋燕,竟惹火了「黑暗帝國」內最溫和的大好人楚戊,如果連楚戊都憎其入骨,又有誰肯憐惜她的不幸而義伸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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