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君無反顧 第10頁

「‘石中火’。」愛君等著來人現身。一道火焰劃過天際,那冽火焰射向地面,同時一名青衣男子現身。

青,焰最深處,冷火的顏色。

另一個為方笙賣命的江湖客——「石中火」。

「你回來了。」愛君冷眸相對,這個「石中火」一向寡言。

「我已幫教主覓得破陣勢,‘隙中駒’也尋來了解開鎖元盒的夜明珠。你呢」’他冷笑。「這段時間,彤郡主過得可逍遙快活?」

彤愛君臉色微變,听「石中火」向她身後人等下令。

「你們先走,我有話同郡主談。」

待人離開後,「石中火」清俊的臉陡然陰暗冷酷,彤愛君抿著唇不語。

短暫沉默後,他斜著臉,只說︰「看來,你和展雲飛處得不壞。」他冷聲嘲諷。「我從不知,閣下,是這麼熱情的女人,熱情到忘了自己的身份立場,竟然……」

彤愛君惱羞成怒。「你跟蹤我?」

「我只是好奇展雲飛與你究竟誰的功夫強,沒想到卻意外看到另一番風情。」他很平靜地注視著她道。「如果,教主知道你和展雲飛竟……又如果,彤夫人知道你背叛百羅門竟和碩王府的人勾搭上了,不知……」

「我和展雲飛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哦?那請問是何種關系?」他微笑地看彤愛君惱火地咬唇無話反駁。「說是敵對關系,可你們方才纏綿得不像仇人,倒像一對情人。」

「那只是,沒什麼。」

「既然只是,過程中有那麼多機會可以下手傷他,你卻什麼也沒做。」

「如果你想告狀就去,犯不著在這羞辱我。」

「彤郡主,這事我幫你瞞。」

「哼,你不會這麼好心。」彤愛君冷笑。

「哈哈!」他笑。「我只有一個小小要求,請你在一個月內將斬情鞭十式練完,然後,幫我殺一個人。」

「殺誰?」

「自然是一個該死該殺的人。」「石中火」臉色悵然。「我練的是追擊術,傷不了人。」他望向彤愛君。「只要你練成斬情鞭十式,你我聯手,相信要殺他便輕而易舉。你放心,這個人或者屆時你會比我更想殺。」

愛君听得模糊。「我不懂,你說清楚。是誰讓你非殺不可,而我也想殺他?」

「石中火」眼神瞬間變得異常憂悒,臉色慘白。他不答反問道︰「彤愛君,你听過一首詩嗎?」他淡淡吟誦。「……蠅愛尋光紙上鑽,不能透處幾多難,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眼瞞。」

始覺平生被眼瞞?彤愛君听他哀傷地吟完這首詩,心底沒來由地跟著一陣惆悵。是什麼惹來「石中火」那樣惆悵?他要殺的是誰?

吟完詩,他又回復那冷酷的表情。「彤愛君,你沒別的選擇。」

「好。」她望著這個從小和她一起在百羅門成長的同伴。他們一向很少交集,

這是第一次,他和她說這樣多話,他要脅她的同時,又抑郁地讓愛君不舍得恨他,他像是有滿月復苦衷,就像她一直也懷抱著滿身憂愁,她爽快地答應下來。

「就為你殺一個人。」

他提醒她。「一個月內。」

「行,就一個月。」她肅然道。

她握緊手中鞭,像緊握著一條毒蛇。早晚她都要練完第十式,和展雲飛對手兩次,她皆吃了敗仗,這口氣她也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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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羅門,方笙溫柔地喂柳晴服安胎藥。

柳晴臉色蒼白,眼眸空洞無神。「笙……好苦。」

「乖。」方笙拍撫著她的背。「為了孩子好,乖乖喝完它。」

「它害我一直睡,渾身無力,悶死了。」柳晴抱怨著,還是喝完它。自從日前方笙得知她懷孕後,便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連床都不肯讓她下,她想去哪他都親自抱著,將為人父的喜悅展于眉角。

方笙模著她月復部,臉上露出一種渴望的表情。

柳晴嗔笑。「猜猜這娃兒像誰?男的女的?」說著困得打個呵欠。呵,這藥真讓人倦懶,她又昏睡過去。

方笙凝視著她睡去,眼神變得深邃而遙遠。

他模模柳暗的臉,又貪戀地撫模那柔軟的月復,然後才松了紗帳轉身離開閨房。

他走後,一道人影元聲無息飄進房里,一只皎白的手猝然掀開紗帳,冰冷視線射向床上的柳晴。彤愛君垂眸注視熟睡中的柳晴。她方回師門即听說了柳晴懷孕之事。

燭光溫暖映照房間,而愛君的心寒冷似冰。

想起展雲飛說的話——斬情鞭令她失去孕育生命的能力,甚至可能活不過三十……

彤愛君望著熟睡如嬰孩的柳晴。她的心下著大雪,面對著柳晴的幸福,面對她光明的人生,彤愛君嫉妒得發狂。

方笙愛她、寵她。現在她體內甚至孕育他的一部分,他們將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憑什麼?憑什麼有人可以這麼幸福,而她卻要這麼不幸?

心,痛苦焚燒。

她伸出雙手,模上柳晴縴頸。柳晴只是輕吟一聲,不知危險逼近。愛君美麗的臉龐冰冷殘酷狠絕,就像是魔鬼在她耳畔叨叨地煽動著嫉妒的火焰。

殺了她,愛君,殺了她。

愛君掐住柳晴頸子,屏住呼吸。

有一剎她腦中一片空白,真以為自己已經下手;忽然,理智竄進腦里,她睜眸,雙手劇烈顫抖,意識到自己有多可惡,意識到自己簡直與惡魔無樣,她震驚羞愧地轉身離去。

嫉妒像毒蛇緊縛住愛君,孤寂像鞭子纏繞她。

她發狠地練起斬情鞭,在黑夜底,她像瘋狂了的獸,舞動著斬情鞭,柔軟的身軀與鞭子糾纏,融成一體。

然後冰冷的寒氣開始在她體內流竄。

好冷!她起身抹去唇畔血跡。好冷,如果這時展雲飛抱著她就好——

她怔住,震驚于她這荒謬的念頭。

黑夜似綢輕輕覆住這個世界。愛君環抱住自己,身子還不住顫抖。怎麼,忽然就想到那個野蠻的男人?

他的手大而溫暖,撫模她時,教她溫暖得什麼都忘了。他的擁抱充滿力量,他的身體強壯偉岸,和展雲飛躺在一起時,她幾乎忘了世間一切,只是昏沉沉地融化在他身下。

愛君甩頭,退自己甩開那些不該有的綺想。

她苦澀地笑著提醒自己——他是敵人哪,愛君!這只是,罷了。

彤愛君嘆息,只覺得渾身發寒。抬頭凝視藍黑色的天,轉身潛人弟弟居住的廂房。

她已經好幾天沒見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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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青銘听見一個遙遠而寂寞的嗓音喚著他。

「青銘……」

昏睡中他感覺到有人將他的臉擱入懷中,感覺那人很小心翼翼地輕輕撫模他的臉,感覺某種溫暖的目光正愛憐地注視他。然後他睜眼,看見一對美麗清冷的眸子。

「姐……」他凝望姐姐,那模在他臉上的手好冰。「娘不讓你來,都是我害你……」

「噓。」愛君眸色溫暖。「沒關系,沒關系……」

「姐……」彤青銘感覺到愛君異常冰冷的體溫。「你好冷,怎麼了?」

弟弟的身體很溫暖,愛君愛憐地拂開他額上亂發。她眼神閃爍,無限惆悵。

「青銘,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在作夢?嗯?」她聲音輕悄恍似在夢中。「等這個夢醒了,父親沒死,娘好好的,你一樣健康,我們還是孩子,一切就像當初那樣。我們從老家醒來,都還是十幾歲的孩子,而這一切就像沒發生過,我們只是作了一場噩夢。」

彤青銘微笑,干澀道︰「那麼,等醒來……我又可以跑跑跳跳,和你去市集玩?」

「是啊。」愛君淒然微笑。「姐姐牽著你去吃豆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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