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花嫁娘 第22頁

因為常時間的坐蹲在路邊,多日來食不下咽、蓬頭垢面的生活,使她美麗的臉龐也染了一層憔悴,多了幾分不該出現在她臉上的滄桑與憂愁,而雙手雙腳也因為不良的視力添加許多粗心踫撞造成的紅腫瘀青,這個樣子讓人不會注意到她。

雖然她大可不要管他的死活,安安穩穩的跟著爹爹與姐姐們回沛京做她的千金小姐,可為什麼她就是放不下他?不管睜眼閉眼,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

尤其是一想到他或許在牢中遭受到種種嚴厲的酷刑對待,她的心就忍不住陣陣抽痛著,比起那日他狠心送走她的痛楚,還要超過千倍、萬倍。

難道這就是身為女子的悲哀?一旦深深愛上即使是被背叛,也依然念念不舍,收不回被偷走的心……

趙絡拭了拭眼角不爭氣的淚珠,口是心非的在心中說服自己,她只是想要看看他是否安好,畢竟他也是因為她而入獄,于情于理本就該前往探望,跟感情無關,絕對無關!

她伸頸往自己已經盯了很久的地方望了望,那里就是關著韓仲謀的大牢入口,這是她一連問了好幾個人得來的地點。依她"模糊"的觀察,要進入那扇沉重的大門絕非易事。

若是以往的趙絡,或許會天真的以為直接去要求守門的侍衛放行就可以,可經歷這麼多事後,她多多少少也學會一些人情事故,她深深的意識到,若要進入那一扇門,除了權之外,或許就是要用銀兩了。

幸好她偷溜出來的時候,順手從爹爹的行囊里面"借"了點金子用用,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拿來賄賂侍衛。

這幾日她一有時間便在牢房的周遭徘徊,深知哪一班守門的侍衛最喜歡偷懶,也最喜歡喝喝小酒,而今夜正是那兩個侍衛守在門邊,也是她行動的大好時機。

趙絡整了整儀容,將身上、臉上的灰塵拭盡,提起手中那壺香醇的上好老酒與一籃的下酒小菜,模索著來到牢房門前。

"站住閑雜人等不許接近此處,還不速速離去。"

她還沒接近兩人,就听到厲聲的斥喝。

"呃、這,兩位大哥,我、我是瞧你們在這風雪之夜還要守在這里,心里對你們真是欽佩不已,所以才想準備一些酒菜,慰勞慰勞你們。"趙絡並沒有停止腳步,反而佯裝一副無辜的模樣,嬌嗲的說。

咦,是個年紀輕輕的美人吶。守著牢房的侍衛互覷一眼,警戒心大減,完全忘了趙絡便是告示上的人。只見她們的口氣緩和的說︰"姑娘,咱們可是餃命守著死牢,要是喝酒出了差錯可就腦袋不保,你還是趕緊離開,不要在這里逗留。"

嘩,明明就愛喝得很,還裝?趙絡暗呻一聲,依然漾起笑臉,"兩位大哥不要這麼說嘛,你們也是為了咱們這些老百姓在做事,我送些酒菜慰勞你們也是應該的呀。"

她見他們沒有強烈拒絕的動作,干脆走到他們身邊,故意將酒提得高高的,霎時一陣酒香四溢,哪有酒鬼拒絕得了這種誘惑呢?

"這……好象不太好……"拒絕的聲音逐漸微弱,其中一人甚至已經將酒菜接過手,垂涎的望著酒壺中的液體。

"別擔心,我會在這里幫你們看著,一有人來,我就會通知你們,讓你們有機會收起這些酒菜。"趙絡繼續游說,突破他們的心防。

"那……好吧,就多謝這位姑娘了。"寒風呼呼吹進衣衫,還有什麼比一壺醇酒更能抵御惡寒。

"不用客氣,快喝吧。"趙絡取出酒杯,迭聲勸進。

"好、好,喝、我喝。"

"啊,真是好酒啊。"

遼人一向豪邁剽悍,就連喝起酒來也是一等一的爽快,兩名虎背熊腰的壯漢馬上就喝得暈頭轉向,分不清左右,再加上趙絡在酒里偷偷動了手腳,迷藥順著酒勢長驅直入,沒片刻,兩名侍衛已經不省人事的昏倒在地,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意。

"兩位大哥?兩位大哥?再喝一杯呀。"趙絡試探的問著臥倒在地的兩人,直到確定他們沒有任何反應,才匆忙的自其中一人的腰身取餅牢房的鎖匙,扶著牆壁走入牢中。

濕暗的牢房中傳來一股難忍的腐臭味,耳邊還听得到陣陣的水滴聲像極了黑暗中的挽歌,趙絡瞇起雙眼,借著微弱的燭光來到最里面的鐵柵欄旁。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因應瞧不清楚的視線,卻在此時霍地明亮了起來,那縮在柵欄後的人影雖被黑暗遮去大半臉龐可她卻可以十分肯定這個人就是讓她朝思暮想、又愛又恨的韓仲謀。

她雙手發抖,心在狂跳,幾乎快不能好好的拿著鑰匙打開柵欄上的鎖鏈。

柵欄內的人似乎感覺到外面的動靜,艱困的半坐起身,警戒的盯視著外面。

"哎呀!"好不容易打開柵欄,趙絡卻又不小心的絆到剛打開的鐵鏈,整個人往前倒去,狼狽的滾倒在地上。

"絡兒——"一直等到趙絡停住賓勢,韓仲謀才訝然的發現來者的身分,關心的喊了聲。

趙絡忍著磨破掌心的痛楚,佯裝冷漠的汪視他,不過距離超過她的視力範圍,所以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他身子的輪廓。

"你這個笨蛋,你來這里做什麼?"韓仲謀用焦慮的責罵取代乍見到她的喜悅與安心。

他好不容易將她送出遼國,為什麼她又傻呼呼的跑回來,這麼一來,不是完全白費他的苦心嗎?

趙絡的心一揪,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賭氣道︰"我就是笨那又如何,我喜歡來就來,喜歡走就走,你根本就不能干涉我。"可惡,虧她還這麼擔心他,結果換來的卻是一頓責罵。

難道他真的那麼狠心。對她的一點點情感都沒有剩余嗎?

韓仲謀沉默片刻,硬下心道︰"你可以去你喜歡的地方,不過我不希望在這里看到你,你走吧。"天知道他有多想要抱抱她,向她解釋自己的言不由衷,可他不能,為了絡兒的幸福,他只能徹底的讓她失望,而後絕望的回轉汴京。

他的話聲聲句句都像把利刃似的劃過她的身心,再也無法佯裝無所謂,她沖上前,掄起拳頭便要往他的身上捶去,借此紓解她被傷害的痛楚。

"你?!"她的動作在看清楚他的臉龐與身軀時夏然停止,僵直了身。

眼前的韓仲謀根本就已經無法辨識那張原有的英挺俊朗的五官腫起的眼皮垂蓋住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只剩一絲小縫隙讓他得以看見外面,那片俊薄的紅唇此刻則是干燥破裂唇角還掛著一絲未干的血絲。她震驚莫名的將視線緩緩往下移,看到的卻是讓她忍不住彎腰干嘔的畫面。

天,他那副精瘦結實的身軀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只要觸目所及之處,除了一條條的鞭痕之外,就是一塊塊焦黑的烙痕,鞭痕與烙痕交錯成無數的橫縱線條,可以想象得出他在這里是遭受到怎樣恐怖的折磨。

"絡兒,你沒事吧!"艱困的移動自己的身子,他難掩關心的問她。

趙絡停止干嘔,眼淚卻再也不受控制的滾滾落下,"都是因為我,所以你才會被折磨成這樣。"他說得沒錯,她真的拖累他。

"不關你的事,你沒錯。"她的哭泣讓他心疼,可又無力舉起手擁抱她。

"不,如果你沒有從人日販子的手中救下我,讓我住在你家,現在也不會被嚴刑拷打成如此。"'趙絡越哭越傷心,抽抽噎噎的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堅持要和親的話,冬兒也不會必須頂替我下,你也不會因為窩藏我而入獄,一切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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