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齊銘並不訝異他爺爺曉得李仙蒂;自從他跟李仙蒂在一起超過參個月後,已經在社交界引起騷動,傳播媒體就一直爭相報導,甚至猜測他們的婚期。
沒錯,他不否認一開始他的確考慮以她為結婚對象,他已經參十一歲了,偶爾他的腦中也會浮起成家、傳宗接代的念頭。
因此他為自己列了張表決定擇偶的條件︰第一項,當然是與齊家可匹配的家世背景;第二項是容貌儀態,生意上難免有些應酬、宴會,因此對於這方面不可不要求;第參項是性易滿足,能自得其樂,他對女人並沒有耐心,他不希望娶了老婆以後,還得花費心思去哄她開心,浪費他的時間,所以最好是思想成熟、個性安靜,能安排自己生活的女人。
湊巧,李仙蒂是第一位符合他的條件的女人,模特兒出身的她雖然已經二十八歲,仍然嬌艷動人,她的父親擁有兩家紡織廠,她也有自己的精品店,應該算得上是成熟、獨立的女人。
開始還好,齊銘盡量利用工作時間表上空余的時間跟她約會,她對自己屈居在他的事業之後,也似乎能接受;但隨著約會次數的增加,她對他的佔有欲也愈來愈明顯,有時甚至跑到公司來打擾他的工作,這點是齊銘最不能忍受的,他已經決定跟李仙蒂分手了——
齊天洪打斷齊銘的思緒︰「既然不是為了她,你還有什麼理由要拒絕這件婚事?」
「……」齊銘以沉默來回答。
齊天洪心里嘆口氣,思忖道,這個孩子什麼都不說,教他怎麼知道他想些什麼?
齊銘不曾拒絕過齊天洪的要求。自從九歲的時候齊天洪從舅舅家接回已成孤兒的他以後,他就下定決心要代替他的父母贖罪,從小他總是盡力達成他爺爺的要求來取悅他。
但不知為什麼唯獨這件事,他不想听從他爺爺的安排。婚姻對專心於事業的他來說並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到了必要時他自然會為自己選擇一位合適的人選,但不是現在,而且絕對不是由他爺爺決定的對象——他在心中立誓。
「回答我的問題!」齊天洪命令說。
「這是我自己的事。」他月兌口而出。
「只要是齊家的事,我都能做主!」齊天洪強硬地說︰「明天我就跟杜老聯絡,找個時間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
「我不會娶她的。」齊銘平靜地說完話,轉身大步離開。
「你……你……」
齊天洪訝異他話中的反抗之意,迅速地回過頭來才發現齊銘已經離開了。
「開始的時候他爸爸也是這樣,為什麼他們都不听我的安排?」齊天洪自語著,神情中閃過一絲落寞。
陳玉欣剛替母親煮好稀飯,正打算端上樓去給母親,他大哥陳興朋跟大嫂金佩萱正好從外面開門進來。
「大哥、大嫂,你們回來了。」
金佩萱看她捧著托盤,劈頭就問︰「瑪麗跑哪里去了?這些菲你一不看緊,她們就會爬到你頭頂上。」
「我看她已經做好晚飯,剩下又沒什麼事,就讓她回房休息去了。」陳玉欣輕聲回答,她怕瑪麗會听到金佩萱對菲歧視的言論。雖然瑪麗剛來陳家不到兩個月,但是陳玉欣已經把她當妹妹看了,她一想起像瑪麗這樣二十歲不到就得挑起養家活口的重擔,一個人孤伶伶地飄洋過海到台灣來工作的菲律賓女孩,就覺得心痛。
「現在才七點,你就讓她休息?你以為她是千金在小姐呀?」金佩萱氣呼呼地又說︰「對會這些菲是不能寵的,等她們養成習慣,你就叫不動她們了。」
「她不會的。」陳玉欣保證道,又對站在金佩萱後面的陳興朋說︰「大哥,你們先吃飯吧!我上樓去陪媽吃飯。」
沒想到金佩萱突然搶過餐盤說︰「我上去,我有事跟媽商量。」
陳玉欣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偷偷地問她哥哥︰「大嫂要跟媽商量什麼事?」
「還不是爸留下來的那塊地,最近有一家建公司打算在那個地區興建新社區,她想勸媽賣了那塊地。」陳興朋回答。
陳玉欣的父親死了以後他們在整理遺物時,才發現父親擁有一塊地。其實也說不上是一塊地,因為那還不到參十坪。在她曾祖父的時代那個地方原本是陳氏家祠,因為祖父那一代的兄弟不合,就分了祖產,第一房只擁有不到參十坪的土地。祖父過世以後就傳到陳玉欣父親的手里,她父親參年前也過世了,所以那小塊地現在在她母親的名下。
「那塊地賣了也好,那樣小的面積,不管作什麼用途都有困難。」陳玉欣也覺得應該趁這個機會把地賣了。
「我听說附近的地已經賣得差不多了,我們的地剛好位在中間,就算媽不賣,到時候也很難處理。」陳興朋把他听到的消息告訴陳玉欣。
「大哥,你別擔心,媽一定會答應的,她什麼時候反對過大嫂的意見?」陳玉欣笑著說。
金佩萱也是這麼想的,因此當她听到陳母否定的回答時,瞪大了眼,臉上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媽,你說什麼?」
「我不會賣那塊地的。」張秋霞雖然身體虛弱,但口氣還是非常堅定的。
「媽,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你要是不賣,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她喘口氣又說︰「而且我答應了建公司的人了,你現在說不賣,這不是為難我嗎?你教我怎麼跟人家說?」
「佩萱,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的,唯有那塊地不行!」
「媽,你這不是……你一定是病糊涂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對於陳母異常的態度,金佩萱不經大腦地認為一定是因為身體不適造成的;她婆婆向來對她言听計從的,不可能會反對她的。
如果是以前,只要是金佩萱提出的要求,張秋霞絕對是二話不說,馬上照媳婦金佩萱的吩咐做,因為在她的心目中,金佩萱是通往榮華富貴的梯子;順著她,張家就能飛黃騰達。
張秋霞對兒子能娶到金佩萱這種出身富豪世家的媳婦感到非常驕傲,他們結婚以後她對這個媳婦總是小心款待,深怕她覺得嫁入陳家受委屈了。再加上金佩萱利用娘家的財力,幫她兒子開了家貿易公司,更讓她把媳婦當成寶。
可是自從生病以後,她原本最看重的金錢地位都不重要了。現在她最關心是的被她忽視多年的女兒玉欣。
陳玉欣一出生,迎接她的就是失望的父親——陳進棋。陳進棋期待著第二個兒子的到來,沒想到竟是一個女兒,而且醫生還說了的太太不能再懷孕了。讓原本就重男輕女的陳進棋更加討厭這個女兒。
陳進棋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兒子的身上,認為唯有兒子是陳家未來的希望;而女兒只是賠錢貨,因此對於陳玉欣總是吝於付出,從不抱她、不照顧她,也不關心她。在爸爸的眼中,她是多余的。
張秋霞的心里原是疼愛女兒的,但是礙於丈夫對女兒的看法,她也不敢地在他面前表現出對女兒的關愛,再加上陳玉欣從小就懂事,仿佛知道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從不曾埋怨、計較,只是默默忍受;長期下來張秋霞也疏忽了女兒,全心照顧陳家的獨子——陳興朋。所以在陳玉欣成長的過程中,張秋霞只有在偶爾想到她的時候,才給予她片刻的關愛。
陳興朋娶了金佩萱之後,張秋霞簡直把這個出身富豪之家的媳婦當成財神爺捧上了天,相形之下女兒陳玉欣在她心中的地位愈加低落……要不是參年前她罹患子宮癌,她絕不會注意到她的女兒是這樣乖巧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