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給小女子 第8頁

「該死!」原君振低咒,發現自從遇上傅惜容之後,這兩個字就經常掛在嘴邊,嚴重破壞他原大俠的英偉形象。「真是該死……」啊,又說了一次。

「啊畦!啊噠噠噠噠--」

暗惜容只覺眼前一花,帷帽滑落,一襲黑影迅疾晃過眼前。

下一刻鐘,一道銀光朝兩人砍來。

原君振抱緊懷中嬌軀,在僅幾寸的微短距離移動身形,巧妙地躲過直劈而來的兵器。

磅啷!馬車成了代罪羔羊,在巨響之下,一分為二。

「嘶--」受到驚嚇的馬人立嘶鳴。

「啊!」傅惜容怕得忘了男女分際,緊抱住原君振的頸子。

好、好可怕……

「嘿啊--」兵器劃破半空的聲響再起,由直轉橫,砍向原君振腰脅。

「該死的笨蛋!你沒看見我懷里有人嗎?」這混帳!

「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更該死!炳呀--」長戟在半空旋了個圓,再使一招橫掃千軍。

「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在調戲良家婦女?」這白痴!原君振後退一步,對方的攻擊再度落空。

「退得好!再看我一招氣貫長虹,哈--」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君振肝火直往上沖,恨不得給對方一個痛快。

「抱緊我。」

耳畔忽襲來一陣熱氣,灼得傅惜容臉紅心跳。「什麼?」

等不到他更進一步的解說,她忽覺身子騰空,雙臂自然地纏緊他的頸項,小臉驚恐地埋進他肩窩。

到底發生什麼事?傅惜容嚇得空白的腦袋只能裝進這個疑問,完全不明白眼不是什麼情況。

另一方面,原君振巧施輕功,抱著傅惜容蹬離地面數尺;旋即,以左腳為劍,右腳為盾,先擋開來人刺向他倆的戟尖,再出左腳轟向對方門面,賞他一記腳板大鍋貼。

對方飛向慘遭分尸的馬車,激飛的木片壓上他倒地不起的身軀。

「啊啊--」

慘叫聲,不絕于耳。

「我好可憐嗚嗚嗚嗚……」

斑安鎮迎賓客棧某間廂房內,看似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張臉淒慘到看不出是啥樣貌,雙膝跪地,哭得好不傷心。

原君振坐在椅上,蹺起二郎腿,一臉怒容,完全不把少年的悲戚放在眼里。

被擱置在床上、雙腿並坐的傅惜容攢著眉頭,不知該不該替這位少年求情。

一刻鐘前,她與原君振遭人偷襲,出手的人,就是眼前跪地痛哭的少年。

原以為對方是壞人,但他哭得好可憐,方才被原君振一腳踢飛,整個身子還撞上毀壞的馬車,之後又被原君振打得這麼慘……

抽抽鼻子,傅惜容的同情心顯然有泛濫成災的跡象。

「不必同情他!」眼角瞥見床上的人兒蠢蠢欲動,原君振厲聲道。

丙不其然,床板方向響起的微弱聲息,又歸于平靜。

「嗚嗚嗚……你好壞嗚嗚……」跪在地上的少年斷斷續續地抽噎道︰「你這死沒良心的,也不想想你跟我是什麼關系……還記不記得?以前同床共枕的時候,你壓著我的袖子呼呼大睡,好心的我怕吵醒你,還用匕首割斷衣袖嗚嗚嗚……你我關系匪淺,沒有你,哪來的我嗚嗚……你我是同生共死的--哎呀!」長篇大論終結于原大俠的一記飛踢。

少年登時化身壁飾掛在牆上,慢慢、慢慢滑落地面。

噢,好狠啊。巨石般的重擊讓少年連申吟都沒辦法。

同床共枕?匕首?割斷衣袖?

三句關鍵詞串成「斷袖之癖」四字的結論。

暗惜容猛地一晃,帷帽後的表情想來也是驚慌失措。「原、原公子,原來你……」

「停止妳腦袋里正在想的事情。」森冷殺氣逼向少年,原君振咬牙道︰「原小俠!限你一炷香的時間內把事情給我說清楚,要不,五馬分尸!」

少年猛地跳起。「四哥!你好狠的心,見色忘『弟』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不是人!」

聞言,傅惜容轉向少年。

四哥?這少年是原公子的弟弟?她驚訝地定晴瞧著。

她很努力地看了,但實在無法從鼻青臉腫的少年臉上,找到一絲與原君振相似的地方,她連他的相貌都看不清。

原小俠急忙為自己的狼狽做出澄清︰「妳千萬不要以為我就長這樣!這絕對不是我的真面目,我才沒那麼丑!」

說話間,他趕忙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白皙俊朗的真臉皮。

「咦?!」傅惜容又是一驚。「你、你有兩張臉?!」

兩張臉?「嘿,姊姊說話真有趣。不不不,小俠我有好幾張臉哪,剛那張是拿來玩兒,不算數的。」

「啊?好幾張?」少年的話令她一頭霧水。「一個人只能有一張臉不是嗎?」

「不不,這叫易容--」

「你還剩半炷香的時間。」不遠處飄來森冷的警告,再加扳動指節的喀喀聲響。

「別這樣嘛,四哥。」原小俠嘿嘿一笑,煞有其事地朝傅惜容打躬作揖了一番,才道︰「我姓原,名小俠,現年十五,家居重慶城東南百余里遠的涪陵山境原家莊,家中排行第七,身長五尺六,上有高堂下無妻小,雖然名叫小俠,但我立志成為武林絕頂高手、中原第一大俠︰坐在那頭的,是我四哥……」

原來是兄弟啊……傅惜容低低舒了口氣。

咦?為什麼會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傅惜容按著心口,頓時茫然。

在她失神的片刻,原小俠又哇啦啦說了一長串--

「相信我,四哥雖然看起來像頭熊,脾氣不好,殘忍暴躁,對自己的弟弟下手既狠又重;但他的的確確是個好人,只是不知怎的,姑娘家一看見他的凶?就怕得逃到天邊遠,其實我四哥是面惡心善;相信小俠,小俠我是不會說謊的,姊姊喜歡我家四哥嗎?那就別客氣,只要妳說一聲,小俠我絕對雙手奉上,請姊姊妳笑納--哎喲!」後腦勺挨了一記爆栗。

「四哥,我又說錯什麼了?」原小俠回頭,淚眼汪汪地問。

「我是叫你介紹自己,不是要你掀我的底!」原君振狠瞪他。

「我是在介紹我自己啊。」好冤枉!「介紹之余,順便幫你說說好話嘛。我是為你好耶,要不嚇跑了這位姊姊怎麼辦?」原小俠責怪地瞟了他一眼。「難得有姑娘敢待在你身邊耶!難得看見你那麼好聲好氣對待一個姑娘哩!要不是跟蹤七天、看了七天,我還真不敢相信那個柔聲說話的男人就是四哥你耶!我說四哥啊,你什麼時候學會寫『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來啦?」

「原、小、俠!」原君振閃電般迅速跳起,虎口撐張逼向他。

「哇--姊姊救我!」原小俠機靈地蹦上床,不怕丟臉地躲在傅惜容背後。

原君振迅影如飛的追逐自家小弟到床前,及時煞停。

「躲在人家姑娘背後,你要臉不要?」他吼。

「要臉就沒命,我要命。」原小俠吐了吐舌。「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哥說的。」

原君振聞言,氣得咬牙。

噗哧!原氏兄弟之間突然迸出一聲輕笑。

兄弟倆聞聲低頭,就見被夾在中間的傅惜容笑得雙肩直顫。

「傅姑娘?」

「姊姊?」

「呵!嘻、嘻嘻……」好、好好笑!

銀鈴似的笑聲自傅惜容小口中斷斷續續逸出。

原君振愣住,同行數天,這是他第一次听見她的笑聲--切切實實、毫無掩飾的笑聲,他甚至能看見帷帽後頭若隱若現、如貝殼般白的珠齒。

所謂的天籟當如是--停!他在想什麼鬼東西?!原君振趕緊穩住莫名浮動的心緒,目光卻怎麼也收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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