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我應該是沾了你的光了。」他認為能看到她這般快樂的神情,今晚花的一萬五千美元是值回票價了。
「嗯……」她若有所思的說︰「如果我現在去買張樂透獎券,搞不好能中個幾千塊美元也說不一定。」照她目前這麼強的運勢看來,也不無可能喔!
「幾千美元?」他對於她的「宏願」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這獎未免小了點。」
「不小了。」她下是個不分貪心的人,郡種遙不可及的超級大獎她根本連想都不曾想過。「足夠我買幾張從台北到歐洲的來回機票了。」她下次出游的目的地是法國的里昂。「對你這種有錢人來說,當然少了。」她猜想鄧肯是有錢的,光他身上的這套西裝,搞不好就可以讓她買兩張紐約到台北的來回機票呢!「可是對我來說,這已經是一、兩個月的薪水了。」
「我是哪種的有錢人?」她的說法,讓他不禁想問問,有錢人在她心中究竟分了哪幾種,而他又歸屬於哪一種。
「忙到連開車都嫌浪費時間的有錢人。」她誠實的回答。
「何以見得?」他的確是,但是他不清楚她怎麼能這麼肯定;畢竟,兩人相見的時候,都是他的休閑時間,她無從得知他的忙碌程度啊。
「直覺。」或許是因為工作的需要,她善於觀察以及想像。就她的觀察看來,她知道鄧肯是個行事明快、處事果斷的男人,通常有這兩項特質的男人,對於時間上的無謂浪費應是相當無法容忍的,而這也就是他需要個司機帶著他走訪各地的最主要原因。「而且我相信,你在坐車的時候一定也還忙著公事。」
「你的直覺令人印象深刻。」她這番說法,使得鄧肯不得不推翻先前對她的印象。第一次,覺得她是個害羞、膽小的女孩;第二次在球場相遇時,她從個含羞帶怯的女孩成了個熱力十足、全神貫注於球賽的超級球迷;而現在,她憑藉苦第六感猜中了他是哪一種「有錢人」……真不曉得她還有哪些他未曾見識過的面目。「如果不是你先前說過你是個作家,我差點要以為你是個拿著水晶球到處替人算命的算命師。」
「我不用水晶球算命。」她會算命,但是她不用水晶球這玩意兒。
「你是算命師?」太令人訝異了,她竟然會算命!
「我並不是很專精,」她當然會算啦,在台灣哪個女人不愛算命?至於她之所以會去學,也不過就是不想讓那些算命師從她身上剝削太多。「只會一些簡單的。」只要不問到流年、災厄之類有的沒有的,她應該還應付得來。「而且,我也不以這個為業。」她要是以算命為業,搞不好會餓死街頭。
「我相信命運是掌握在人的手裏。」鄧肯知道有為數不少的女人,總是在人生不順、愛情不利時尋求這方面的協助、而他個人倒認為,與其有時間去找那些個自稱有神奇能力的算命師,下如將這些時間花在思考如何擺月兌困局來得有效。
「我完全同意這句話。」算命的說,她三十五歲以前一定會移民到國外去……對於這話她向來嗤之以鼻。第一,她現在也快三十歲了,還是未曾動過移民的念頭;再者,她根本沒那個財力,到了國外豈不是要她流落街頭當乞丐;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第一點,她對於到國外去當別人的三等公民一點興趣也沒有,不但該有的公民權受限,還會被那些外國人歧視……所以,說什麼她都不願意移民。「算命頂多是一種參考,不應太過迷信。」
「我以為你會反駁這些話呢!」鄧肯記得某任的女友,還把算命師的話奉為聖旨;不論是生活上的食衣住行樣樣少不了它……連生活都如此,更別提工作以及愛情了。
「這沒什麼好反駁的。」其實她對於算命這檔事,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她不全信,但也不會真的鐵齒到全盤否認。「其實呢,大體上來說,算命不過是一種機率說。」有時,算命和算一道極其復雜的數學題還真的十分神似;「一堆星座、星星的……不過就是某種排列組台而已。」她想,這種說法也許外國人會北較容易接受吧!
「你的觀點十分特別。」對於這種說法,他以前倒是未曾听聞。果然,這又證明了另一件事,她的確有太多值得他探索的部分︰「不過,也許是我對算命這事本就沒有研究,因此你的觀點於我而言,的確十分新奇。」
「我相信你沒研究。」她從他剛毅、近乎嚴肅的表情,不難猜得出他對於這種莫虛有的事情,壓根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算命有些時候還真提供了某些樂趣。」算命真的不能說完全不準,更少在論斷先天性格這點,紫微斗數的準確度就很高了。
「樂趣?」她這說法倒勾起了他的興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倒很想知道是屬於哪方面的樂趣。」
「嗯……」其實算命之於她,提供了某種偷窺的快感。她可以假借算命的名義,光明正大的臆測一個人的性格、想法,然後立即得到最正確與否的答案……對她來說,這比被別人算命,得到某種關於自身的結果更為有趣。「這麼說吧,我可以從一個人的生辰年月日,得到關於這人的個性、處事態度之類的資料;也就是說,對方不必向我說明他是個怎樣的人,我便能從中去了解他的特性。」
「哦?」對於這點鄧肯倒是相當懷疑。「我怎麼不覺得那十二個星座有這麼神奇的功效。」如果說,今天真有個人可以從他的生辰年月日來了解他,那麼那人等於在同時掌握了他的弱點,將自己的弱點曝露在一些有心人士面前,這是一種十分危險的做法。
「我講的可不是西洋的佔星術。」或許有些東方人對於西洋的佔星術崇拜不已,但是她個人認為還是紫微斗數最為博大精深。「我說的是中國的佔星術。」就算今天她能將「紫微斗數」四字翻譯成英文,她相信他還是不懂什麼叫「紫微斗數」,倒不如簡簡單單的將它說成是中國式的佔星術就好了。「你若不信的話,我們可以來試試看。」
「不了,我相信你。」鄧肯不想去證實她話巾的真偽。倘若是真,那麼他等於是將自己赤果果的放在她面前任她審視……老實說,他不喜歡那種無助的感覺、當然,如果純粹是上的赤果果,他認為自己應該可以處理得很好,但他可不想讓人直視他的內心,就算他今天對她有好感也是一樣,「我想,我們現在可以暫時的忘卻有關算命的話題。」要是她說的是謊話,那麼他可不想揭穿她,讓今晚美好的氣氛有了一絲的不愉快。「畢竟,這不是今晚的重點。」
他對身旁的侍者比了個手勢,隨即侍者拿著一瓶酒走到兩人面前,各為他們斟了一懷酒。
「來,」鄧肯舉起酒杯。「敬你!」
陳小竹雖然不懂他為什麼要敬她酒,不過仍是依樣畫葫蘆的跟著舉起酒杯。
接著,一名小提琴手出現在甲板上,開始演奏一首首動听的樂曲。
美酒、悠揚的樂音、絕佳的河邊景致,以及一個令人心悸的男伴……她想,她這輩子永遠不會忘記今晚所發生的事情。
第四章
鄧肯看著陳小竹興高采烈的站在船舷邊,看著沿岸雲集的高樓投射在水面上的倒影,同時還念念有詞的不知在說些什麼。陳小竹現在的情形就好比昨天在球場看球時,那般的專心,仿佛身旁的人、事、物都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