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沒有皇後 第19頁

「什麼?!」孔初露根本沒辦法細想,她的腦袋已經裝不下接踵而來的變故。

厲晚濤在她的額親了親,語氣溫暖如三月春風。「不用怕,相信我。」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即便他的吻柔軟如昔,下一秒撞進他堅毅的眼瞳,孔初露猝然覺得理不理智一點都無關了。

她相信他。

如果跳下井去的結果也是死,有他為伴,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她不再去傾听那些護衛們喳呼些什麼,在厲晚濤的協助下,她爬上古井的邊緣,不去看黝黑一片的下端,她記得的是她男人嘴邊的鼓勵。

「記得,眼楮要睜開!」他還在叮嚀。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勇敢。

她知道自己年紀不大,可是什麼高空彈跳,什麼雲霄飛車,什麼恐怖的大魔王,她就算在電視看到,跟朋友去游樂園,絕對是換台,要不就繞路。

她從小就沒膽,不夠叛逆不夠反骨,唯一做過的壞事就是為了自由找了個來路不明的丈夫。

當她摔到一片濕潤渾厚的土地上時,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記憶竟然飛也似的在腦海里奔騰過去。

「小露,你好嗎,換我下去了!」厲晚濤的呼聲追隨而來。

她的喉嚨或許經過剛剛太過的刺激,居然發不出聲音。

她只能把身子盡量縮到最角落。

然而,隨著重物落地,緊接而來的是連大地都為之顫抖撕裂的爆炸聲。

響聲不是只有一次,像過年的鞭炮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有什麼掉落下來,重重砸在兩人四肢,厲晚濤撲了過去,用身體護住孔初露。

很痛——她感覺得到石頭掉下來敲在身體、臉上的那種疼痛,也看見厲晚濤又是灰又是泥的臉。

兩人口鼻盡是火藥煙塵。

他的臉幾乎是緊貼著她的,在微弱閃爍的光線中,孔初露看見了他有著深邃內雙的眼皮,寫著愛意的眼光。

他縱使有經天緯地的奇才,冠絕天下的智能,要是沒有她這至愛的女子,其它都不算什麼。

一顆大石頭重創了他的腿,他悶哼了聲。

「晚濤!」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你這壞蛋,你是天上地下最壞的壞蛋!」

「是的,我是壞蛋……別哭小露,你的眼淚比這些石頭的重量還要讓我難以承受。」饒是這種時候了,他還想逗她笑。

孔初露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弓起手來捧住他的臉。

她一字一句,「你不可以有事,我們還有一堆帳要算!」

「听起來不太妙——」

「還有,回去你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她這借來的老公究竟是業務,是工頭,建築師,還是別的?

厲晚濤沒能回答她,連綿不絕的崩塌引起了地鳴,黑暗突襲而來,唯一的空氣源頭斷絕了。

鎮上的居民也被這前所未見的爆炸嚇得走出了家門,看見長長的煙塵直撲青天,十幾分鐘後一切才回歸平靜。

他們竊竊私語,消防隊立即派出了消防車嗚啦嗚啦急忙的趕往,閑散的警察拿起鑿棍也速速前去。

不過,都遲了。

他們能看見的只有被夷為平地的城堡,平平平比太平公主還要平的平地。

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怎麼一回事,也無從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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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蘇醒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眼楮打開,精神飽滿,世界就在眼前。

可這次,眼楮睜開了,四肢卻好像一攤灌了鉛的棉花,就好像在床上躺了太久的身體,一下軟塌塌的使下上力。

幾乎她一轉眼就有人湊了上來,是道低啞的聲音。「你醒了夫人。」

「……你是誰?」

「我叫許國稟,我曾見過夫人一面,您大概不記得了。」以他為首的建築工地伙伴們在城堡爆炸後花了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搶通一條地下道,驚險萬狀的把他們老大跟夫人救出來,要是挖洞的距離有那麼一點誤差,後果……他就算賠上自己的腦袋瓜也不夠用。

她花了些時間記起了這個人。

「我睡了很久嗎?」她咳了咳,一咳肺部就痛。

「不算很久。」

「我在哪,醫院嗎?」記憶的齒輪開始轉動,她想起了煙硝巨響中逃命的情目錄。

「這邊有一流的醫生跟護士,您就放心在這里休養。」雖然面色有點憔悴,但真不愧是老大中意的另一半,怎麼看還是美不可方物。

她用力的轉動身體每個部份,「想麻煩你請護士小姐來,我想下床。」

「不要吧,這要問醫生才可以。」就說照顧人他不在行,偏偏給他派這任務。

「厲晚濤呢,他在哪里?」單人病房就她一床。

「老大在隔壁。」他突然吞吞吐吐了起來。

「他到底怎樣了,嚴重嗎?要不要緊?」手指可以靈活運用了,她掀被,拔掉點滴針頭。

「哇,」許國稟哀哀叫,「你不可以下來,老大他比你還早醒過來,他他他就大腿上釘了十幾根鋼釘,其它,醫生說沒大問題。」一緊張,連敬語也甩一邊去了。

孔初露雙腳踫地,沒有拖鞋,她就打赤腳。

因為厲晚濤護著她的緣故,她身上並沒有大下了的傷口,可是用身體當肉墊的男人……她一想到就心神俱裂。

「請你帶我去看他。」

「不行啦一一老板會宰了我。」不然為什麼會剩下他一個人留守這里,就是老大那邊事情大條了。

孔初露也不多廢話,她心里急,打開虛掩的門,穿著病袍就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許國稟抱著頭跳,跳完,沒得選擇,跟著追出去。

的確,厲晚濤就在隔壁,許多人包圍著他,他卻悠閑自在的嗑著隻果,對這麼多人擠在病房內讓空氣變差並不是很在乎。

孔初露的出現讓所有愁眉苦臉的人全都抬高了眉眼。

很多眼生的人,還有……「爸媽,你們也在。」

「小露,你怎麼過來了,還打赤腳,那個許國稟呢,叫他顧個人顧到哪去了。」模模她淤紫的臉頰,老媽媽每看一次每心痛一次。

「我在這,老夫人。」訕訕的聲音在門板後面。人那麼多,隨便一個都是大腕中的大腕,他充其量只能當門房。

老夫人不理他,先是讓人找來鞋子給孔初露穿上,見她水靈靈的眼只專注在自己兒子身上,不禁嘆了口氣,將她往前推。「去吧,我知道你想見他。」

旁邊的人自動分出一條路來讓她過去,然後在老媽媽的招呼下,所有的人像潮水般的走了個一干二淨。

看得出來厲晚濤的氣色並不差,一條吊掛著石膏的腿,一條也裹上石膏的左手,衣襟下有隱約可見的紗布。

孔初露定定的注視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是誰?」

「我是誰?」她吞咽困難。

「是啊,剛才那一大群人每個都有自我介紹,就你我還沒見過。」抽了張紙擦手,他擦的很仔細,也很優雅。

孔初露一直等他擦完手,又喝了口水,她必須無比堅強才能說出這些話來。「你好狡猾,這樣就假裝什麼事都沒有了。」

這個讓她陌生的厲晚濤眨眨眼,還摳了下鼻子。「如果你是來找我玩字謎的,醫生說我的腦子受了傷,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大公的他每天都要撥出一個小時的時間接見民眾,傾听民意,他把孔初露當作他的人民了。

「你該死的把我忘了。」卻沒有忘記自己的出身。

厲晚濤茫然的看著大發脾氣的她,「如果我說錯什麼,我可以道歉。」

「誰需要你的道歉,你這王八蛋,不但欠我一個解釋,現在還把一切都忘光了,你好……你真好,忘掉你不想記住的,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破碎的語言,破碎的心情,她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只想狠狠給這男人一個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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