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這樣啦!還有其它的事。
這話如茵沒說出口,因為爺兒沒提過可不可以把那張畫像的事跟其它姐姐們說,也就因為如此她覺得自己仿佛身負重任。
「我好累啊!別花姐。」如茵嘆了口氣說。
看著這樣的如茵,桂花不由心生憐惜,這麼個單純不解世事的小女娃,她們會不會給她太多壓力了?
「你回房去休息吧,我看你的臉色真的不好。」桂花說。
「可是那位爺兒的晚飯——」
「我會讓人送過去。」
「其實我也不困……」如茵才說著就打了個呵欠,桂花見了不禁露出笑容。
「去休息會兒吧,你一副隨時會睡著的模樣哪!」桂花拍拍她的臉頰,然後進去和其它姐妹們一塊「解決」如茵那幾道「杰作」。
原本還猶豫著的如茵又打了個呵欠,于是就決定听從周公的召喚,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
看見送飯來的是個胖女人,應無涯雖然心情極差,但終究也只是挑了挑眉,然而當那胖女人露出諂媚的笑容往他懷里擠時,應無涯再也無法忍受了。
他倏地起身走開,梅花哎喲一聲,跌倒在地上。
「爺!您怎麼……梅花摔得好疼哪!」
不理會梅花的嗲聲撒嬌,應無涯開口冷冷道︰
「出去,我要用膳了。」
「可是人家是來服侍您的——」
「不用,看著你我會食不下咽。」
兩句輕描淡寫卻惡毒至極的話把梅花氣得哭著跑出去了,應無涯這才坐下來拿起筷子享用晚飯。
送了塊魚肉進嘴里,應無涯的眉高高地聳了起來。
飯菜也不是她做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擱下筷子不再進食,就算那個胖女人已經不在,這樣的飯菜依舊是讓他難以下咽。
小廚娘怎麼了?本以為她是為了躲他才不送晚飯過來,沒想到連飯菜都是別人煮的,出了什麼事嗎?
整個晚上應無涯都在想著這些,皇上交代的任務倒是一次也沒有進入他腦中,直到夜色深沉、月娘爬起,他的情緒也緊繃到了最高點。
何必在這里猜測假設呢?她不來,他去找她不就行了?
于是應無涯來到了如茵的房間,他輕推了推門,鎖著的,所以他來到微微開著的窗邊,不費吹灰之力,自然也未驚動熟睡中的如茵,就進入了她的房里。
小廚娘睡得並不安穩哪!
看著床上的如茵,應無涯這麼想著,因為她正皺著眉,一副作了惡夢的表情。
是讓他給嚇的嗎?
應無涯想,注意力卻在一瞬間拉往另一處。
小廚娘的手腕上有紫黑色的瘀青,猛然一看還以為上頭掛著個玉鐲呢!
他靠近了些,仔細地看著那道瘀傷,然後,應無涯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他曾經使勁地抓住了她的手。
是他?是他弄的?
應無涯伸手去踫觸那道青紫色的痕跡,很輕地,輕得他都能感覺自己的手在微微顫動。
是他留下的痕跡。為此他竟有那麼點心疼,另外還有那麼點滿足,仿佛他就因為這道瘀傷而擁有了她一樣。
這荒謬的念頭令應無涯驀然一驚,在她肌膚上輕撫的手也倏地收了回來。
他在想什麼?她不可能屬于他,至少絕不是以他希望的那種方式,再怎麼說她都只是個孩子,而他究竟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一個黃毛丫頭產生非分之想?
應無涯鐵青著臉,再次惱怒于自己的失去控制,他開始考慮是否該離開百花閣。繼續住在這里,他也許永遠都無法完成皇上托付的任務。
盡避心里這麼想,應無涯還是不自覺把視線移往那張普通到了極點的睡臉。
為什麼會是她?老天爺在開什麼玩笑?
應無涯在心里怒罵著,卻又忍不住伸出手輕撫她那細膩的臉頰。
她的五官雖然極為平凡,皮膚倒是又細又白,這點想必會令其它那些個女人既羨慕又忌妒吧!
他扯了扯嘴角,指尖在她臉頰上滑動,然後,很突然地,躺在床上的如茵睜大了眼楮,繼而發出一聲尖叫坐了起來。
應無涯下意識捂住了她的嘴,而如茵就這麼盯著他看,仿佛在想他為何會在這個地方。
「別出聲。」應無涯低聲說,在看見如茵微微點了頭才松開了手。
「爺!您……您怎麼會在我房里呢?」因為瞪著他看了太久,如茵舉手揉著有些酸疼的眼楮。
「我嚇若你了?」應無涯沒有回答,反倒問道。
「啊……是有一點……」
「只有一點嗎?你叫得好大聲呢。」
「那個不是——爺?」如茵的聲音後來變得有些困惑,因為應無涯的手指撫上了她的唇。
「我還捏傷了你的手。」應無涯啞聲說道,接著就俯身將唇貼上了她的。
§§§
棒天早餐的稀飯鍋里有一只繡花鞋飄在上頭,最早去盛稀飯的蘭花一見就昏了過去;之後來盛稀飯的蓮花則是摔破了碗,愣了半晌後,張大了嘴嚷了起來。
梅花跟著進來了,她臭著張臉,逕自往椅子一坐,並不耐地開口問︰
「一大早的,你在雞貓子喊叫什麼呀?還有,這蘭花是怎麼回事?睡在這兒能看嗎?裙子都掀到腿上了。」
「稀飯……稀飯……」蓮花受驚過度,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引得梅花更為煩躁。
「稀飯?我不吃啦!被人說什麼見了我就食欲盡失,你以為我還吃得下東西嗎?」她應道,卻已經拿起筷子夾著桌上的醬瓜往嘴里送。
然後是桂花打著呵欠走進來,模著發髻對里頭的人說︰
「杏花姐的早膳準備好了嗎?好了的話就快給她送過去喔!」
她說完才看見蘭花以一種不怎麼優雅的姿勢躺在地上,大鍋子旁又杵著個雕像似的蓮花,這教桂花有些模不著頭緒了。
「這……怎麼回事啊?」她坐在梅花對面問她。
「誰知道?我一進來就是這個樣子了。」梅花吃了醬瓜又去夾了一大口素菜送進嘴里,不一會兒卻見她皺起眉從嘴里拉出一塊布來。「這個……這個是什麼鬼東西啊?」
「咦?」桂花湊過頭來仔細看了看。「這上頭的綠色碎花挺眼熟的,很像你那條手絹不是嗎?」
梅花一听,臉也變「綠」了。
「我的手絹……我的手絹怎麼會在這盤炒絲瓜里面呢?昨兒個那只笨貓把我的手絹當玩具玩了半天,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氣才把它搶了來交給如茵去洗干淨的。」
「這麼說……如茵又不對勁了?」桂花皺著眉喃喃說。
「有鞋子……有繡花……鞋在鍋子里!」旁邊的蓮花也在這時候嚷了起來,因而吵醒了昏倒在一旁的蘭花。
餐房里霎時亂成一團,桂花頭疼不已,只得找機會溜出去,再把那始作俑者抓過來問了問。
此時,渾然不知自己引發軒然大波的如茵正在池塘邊看魚,她拿著根樹枝攪動著池水,皺著眉一臉認真,似在思索什麼人生道理。
別花遠遠地看見了她,邊以手絹拭汗邊喘噓噓地朝她跑來︰
「如茵!你……你蹲在這兒做什麼?這……這池里的魚是觀賞用的,你可別抓來下鍋啊!」
別花雖嚷得大聲,如茵卻壓根兒就沒有听見,她仍拿著樹枝攪拌一湖池水,時而搖頭、時而嘆息,直到桂花來到她的身邊,喘息著拍了她一下。
嚇了一跳的如茵倏地站起來,差點沒把累得站不穩的桂花給撞進池中。
「你怎麼會在這里?桂花姐。」如茵睜大了眼楮問。
抱住一旁大樹才幸免于難的桂花瞪了她一眼︰
「你還問呢?我大老遠就一直喊你,你頭都不回一下,在發什麼呆啊?這池邊很危險的,你忘了杏花姐的遭遇了?」桂花說著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