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種醫妃(下) 第5頁

連若華听著,看著他夾的菜,眉頭不禁微皺。

原來他也這麼懂吃,教她不禁想起她的好友少敏,美食家一個,從上菜順序、用餐順序,她全都講究得很。

「怎麼一直看著我?」

「你很懂吃。」其實也對,他是皇親國戚嘛,身在皇家自然是比尋常人講究。

「也不是我懂吃,而是我大嫂老這麼說著,說久了,我就記下了。」

「喔。」看來他和家人相處得還不錯,輕點著頭,她的目光盯住那道生菜包肉片。滿桌的菜就數這道最引她注意,因為她在這個時代待了兩年,還沒見人直接擺生菜的。

「嘗嘗。」說著,他已經夾菜湊近她的嘴。

她也不客氣,張口就嘗,揚起的眉隨著咀嚼慢慢地蹙攏。

「這菜雖是生的,但可以去膩,我覺得還不錯,你……吃不慣嗎?」

「不,很好吃。」這肉片腌制入味,有些微辣,看起來是用烤的,可偏偏肉質軟女敕得緊,生菜上頭的西紅柿片和洋蔥切絲,去膩之余更能替肉片增添風味,簡直……就像是少敏的手法。

听她夸贊,他不禁又接著道︰「跟我回京城,易水樓里樣樣都是招牌菜,你肯定一吃就上癮。」

「你堂堂一個王爺懂這麼多,莫非真的想當廚師?」

「這說來話長,你坐下吧,我邊說你邊吃。」

她知道他有意道出身家背景,她便由著他說,從他在京城里成長,爹是個坐館大夫,娘開了家烙餅小鋪,十五歲那年遇到了與自己面貌相似的少年一日被帶著進宮,豈料卻開始了十年的苦難。

進宮後他因火焚身,無法動彈,那與他面貌相似的少年是唯一皇子,在父母雙亡後登基為帝,卻受制于攝政王夏侯決,皇上為救身邊人而日日食毒,他將一切看在眼里,直到他可以起身走動後便開始親自下廚。

「知道我第一次下廚煮了什麼?」夏侯歆笑問著。

連若華沒吭聲,真的覺得這男人心機非常的重。

「粥。」她不問,他也自問自答得很愉快。「其實那粥是焦了底,就是一碗清得見底的粥,可是……我大哥一口一口地喝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大哥哭。」

連若華喝了口湯,還是不吭聲。

太卑鄙了,以為端出可憐的過往就可以教她解氣,既往不究?

「大哥為了保護無法動彈的我,明知有毒,他還是得吃下,我看在眼里,心想定要替他弄些吃的,能教他吃得開懷的。」夏侯歆頓了下,思緒像是飛得極遠,接著揚笑道︰「還好,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有我大嫂在,他可以放心吃食了。」

連若華湯早已喝完,只是輕咬著碗緣,想了會才問︰「你呢?」

「嗯?」

「你對吃沒恐懼嗎?」想到當初喂他,他絲毫不猶豫,恐怕是因為萬念灰,不管吃什麼都無妨吧。

夏侯歆錯愕了下,隨即笑暖了俊顏。「我曾經怕過,但也是托我大嫂的福,後來對吃食更添了幾分興趣,就好比方才布菜的順序全都是她的心得,她常說吃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有一次我們一道窩在小廚房里,她弄了甕仔雞要替我大哥慶生辰,桌上這道甕仔肉片也是她親授予我的,我們那時一道嘗,笑著,鬧著……」

「你說甕仔雞?」她抓著他急問。

「那是我大嫂的拿手菜。」夏侯歆直睇著她,幾不可察地嘆口氣。

說這麼多本是要讓她吃味的,怎麼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大嫂叫什麼名字?」

夏侯歆不解地看著她,據實以報。「少敏。」

連若華喜出望外地道︰「辛少敏?她是不是長得有些圓潤,身高不高,大概到你的胸膛,她很愛吃也很貪睡,她……是不是兩年多前才出現的?」

「若華……」夏侯歆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我大嫂是名喚辛少敏無誤,但她壓根不圓潤,極為縴瘦,身高也矮了些,而且她……我和我大哥雖是兩年前才識得她,但是她已經在宮中許久,因為她是攝政王夏侯決安插在宮中的探子,假扮成試毒太監,最終卻與我大哥相戀。」

連若華怔怔地望著他,乍至的喜悅瞬間被凍結。

是啊,怎可能會有這種事,不過是料理名稱,是她甚少在外頭用餐才會不知道有這道名菜,只是一模一樣的名字……不過,她來到這里,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軀體,如果少敏也換了身體……

「你怎麼了?」夏侯歆看著她一臉落寞,卻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燃起希望,輕漾笑意。

對他而言這是相當少有的狀態,她一直不是個喜形于色的人,鮮少有這麼豐富的表情。

「沒事。」她搖了搖頭,想了下,又問︰「你大嫂是個什麼樣的人?」

多問一點,多點線索,她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少敏。

第十章家鄉風味菜(2)

「她……」想起辛少敏,夏侯歆漾開寵溺的笑,教連若華微愕的听著他說,「她很有趣,很愛吃,為了吃有滿腦袋的鬼點子,她很重義氣,哪怕生死一線間,她也跟我大哥同進退,她深愛著我大哥,自第一次見面起從沒將我和我大哥誤認過,而她總說我們是一家人,大哥、我、太斗、平安……我們是一家人,一起度過了最艱困的那段時光,卻也快樂極了。」

看著他神往的笑,連若華不禁微眯起眼,懷疑這是不是他心機的一環,可他的笑太真誠太喜悅,彷佛陷入回憶,沉浸在某個她進不去的溫馨午後,教她不禁月兌口道︰「你該不會是喜歡你大嫂吧?」

夏侯歆愣了下,大方坦承。「曾經。」

意料中的答案教連若華垂眼不語,直覺地討厭這個答案,無聲嘆了口氣。真是糟了,他都說是曾經,她竟還這般在意,真是白活了她。

「他們成親時我還假扮我大哥進喜房,話都還沒說,她就認出我了。」

「你該不會……」

「怎麼可能,我才鬧著靠過去,她就打算拿筷子戳瞎我的眼。」

「所以她要是沒打算戳瞎你,你會一直靠過去?」洞房花燭夜,有人冒充新郎官鬧洞房,會不會鬧太大了?

夏侯歆笑柔了黑眸。「你吃味了,若華。」

連若華哼笑了聲,不想理踩他。

「是人都有過去,因為想愛,所以愛了,但終究不是屬于自己的,所以才擦身而過。」

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離開的,不是專屬的,留下的,是命運牽引的,也許你還忘不了你最愛的男人,我也沒要你忘了他,我只希望你能讓我愛著你,讓我伴著你,就這一輩子。」

連若華托著腮不語,想起險遭侵犯的那一夜,她最終想的竟是他而不是死去的男友培一……她知道,她喜歡他,但是就算喜歡也不見得要相守,尤其當彼此的身分如此懸殊,她又那般厭惡規矩教條的人,跟著他……覺得日子難捱。

「若華,我……」

「王爺,新任知府帶著聖旨到了。」話未盡,太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事關重大,再不願,他也得先起身。「若華,咱們明天再談,待會把藥喝下,早點歇著吧。」

「你今晚不回來嗎?」她突問。

「恐怕會晚一點,你先睡。」

「我等你。」

她要聞他身上有沒有沾上燻香味,再決定未來她和孩子得要往何處走。

「……你還要凌遲我?」

瞧他眉目間埋怨的神情,她托腮的手不禁滑落,啼笑皆非不已,既然他這麼認為,那就由著他。

凌遲?說得真可憐,要知道凌遲他,對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愛衙地牢里,陣陣冷風夾雜著潮濕腐味拂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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