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起熱湯輕啜了一口,雖然只是些干貨煮成的,卻有很濃郁的香味,似乎能讓她整個身子都暖和起來。
柳綠楊坐在桌前喝湯,心思卻不由自住飄向冷飄水。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她想。他似正似邪的,不管從哪個方向看來都是冷若寒冰,卻又曾那般熾熱地親吻過她——
一思及此,柳綠楊覺得雙頰發燙。她埋首喝湯,極力導正自己的思緒,不願再去想那令她臉紅心跳的一幕。
但怎麼能夠說忘就忘呢?畢竟她生命中竟會闖進一位打破她寧靜生活並令她困惑不已的男人,這是她根本未曾想過的事情。
正當她邊啜著湯邊發愣,冷飄水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邊。
「還要湯嗎?」他問。
突然響起的低沉聲音嚇了她一跳,柳綠楊倏地抬頭,好一會兒才喘著氣開口︰
「不,已經夠了。」她說。
冷飄水點頭。
「準備好後就到外頭來,我們該出發了。」
「要到另一座山嗎?」柳綠楊悶聲道︰「為什麼不干脆回情劍山莊去呢?為什麼?我真不懂。」
「不懂嗎?」冷飄水看著她。「因為我想跟你在一起,就我們兩個人。」他說著,徑自走出屋子,柳綠楊則是一臉錯愕與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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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飄水讓不會騎馬的柳綠楊坐在馬上,自己則牽著馬走,兩人就這麼慢慢地下了山。
來到了山下的一個小村子,冷飄水心里其實有著掛慮︰即使是在山上小屋都不見得十足安全,下了山接觸人群後自然會有更多潛藏的危險。
這樣的生活對他而言雖是習以為常,對她可不。她顯然一點功夫底子都沒有,縴細瘦弱得教人皺眉,對人對事也沒有戒心,善良單純有若孩童,如果她因為他而發生什麼意外——
意外?冷飄水蹙眉。無辜的她不省人事倒臥血泊中,這畫面光是想像就令他憤怒不安。
他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絕不會。冷飄水在心底對自己說。
見他停下了腳步,又是久久不說一句話,坐在馬上的柳綠楊忍不住開口了。
「我——我可以下馬了嗎?」她一直抱著馬脖子,不擅騎馬的她這一路可累壞了。
她的聲音拉回了冷飄水的注意力。他回頭看看她,又看了看他們的所在位置之後道︰
「再等一會,馬上就到了。」
「這里是什麼地方?」柳綠楊問。進了情劍山莊後就幾乎足不出戶的她完全搞不清楚方向。
「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冷飄水回答。「在這里雖然吃住簡陋,總好過讓你待在荒郊野外。」
「這里——距離情劍山莊很遠嗎?」
沉默了會,冷飄水冷冷對她說︰
「遠近都無所謂,你是沒辦法回去的。」
柳綠楊聞言,粉臉轉白,她低垂著頭,抓著馬兒的手也微微顫抖,為觸怒了他而心生恐懼。
冷飄水見狀,心中一緊!他閉了閉眼楮,懊惱自己的冷酷態度。
為什麼要這麼嚇她?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她以懼怕的眼神看他。吻她猶如淺嘗一壇醇酒,輕啜一口即已上癮;從那一刻起,他無時不在想著如何能再次擁她入懷,親吻她、觸踫她、甚至完全佔有她。如果能讓她主動走向他,他願意付出一切。
這深沉的不斷折磨著冷飄水,但一見到她眼底的恐懼和憂傷,他自己幾乎要妥協了。雖然是那麼想擁有她,卻更怕面對她哭泣的臉龐。
即使心底再怎麼懊惱,冷飄水依舊面無表情,也不曾對之前的話做任何解釋,他拉著馬兒繼續往前走,但明顯放慢了速度;不一會兒之後,他停了下來,向一位正在路旁晾衣服的老婦人問話。
坐在馬上的柳綠楊听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也不想費心去听。疲累的她心灰意冷,在明白自己或許再也無法回情劍山莊之後,要安穩坐在馬上幾乎用盡她全部的力量。
是的,她好累,但她不會再對他開口,絕不會。
結束了和那位婦人的談話後,他們來到一間簡陋的小茶坊,冷飄水和賣茶水的老翁又做了番談話,這回柳綠楊隱約听進了一些,似乎他在詢問何處有房子要出租。
她趴伏在馬背上,想著縴雲小姐和娟兒,想那件未完成的袍子,柳綠楊的手不自覺的動著,仿佛她正拿著針線在絲布上繡縫。
是夢嗎?為何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而不真實?她不願再想了,只想休息,閉上眼楮休息。
冷飄水謝過老翁後轉過身,看見正是足以令他心跳停止的一幕——柳綠楊正從馬背上墜落,而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及時趕到並將她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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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顫抖,心跳急劇,望著緊擁在懷里的人,冷飄水不敢想象如果他慢了一步會是什麼結果。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間失去知覺跌落馬背?
冷飄水探探她鼻息,發覺她的呼吸輕而急促,接著又模模她的額頭,覺得有點冰冷,最教他在意的是她雙唇發紫、面無血色,他不能讓她繼續在這兒吹冷風了。
罷才從茶坊老翁那兒問得了可以暫居的處所,冷飄水立刻抱著她拉著馬啟程,他全速前進,不一會就到了目的地。
老實說這屋子比起山上的小屋也好不了多少,不僅佔地不大,牆壁和屋頂都滿布修補的痕跡,令他滿意的是屋里還算整潔,外頭還有圍籬和院子,多了些隱密性。
原本應該先前往對門和屋主商談租屋事宜,然而此刻冷飄水已無暇顧及這些。他將馬牽進院子,隨即抱著柳綠楊進入屋內。
輕輕將柳綠楊安置在床上,冷飄水心里的慌亂絲毫未曾稍減。她是如此縴細脆弱,似乎一陣強風便能將她吹走。這麼瘦小的身子,動不動就在他面前昏過去,嚇出他一身冷汗,對她,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就在他遲疑著該不該找大夫來瞧瞧她時,有位滿頭白發的老婦走了進來,以一種懷疑和防備的神情盯著他看。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擅自跑進人家家里?」老婦問。
「這屋子是婆婆的嗎?」冷飄水問。
「不是我的難不成是你的!」老婦沒好氣道。
「擅闖此處實乃情非得已,請婆婆見諒。」
老婦聞言,瞧了瞧他,又探頭瞧了瞧屋內,接著便揚起一雙白眉問︰
「她是——」
「拙荊。」冷飄水僅猶豫了會便回答。
「咦?這小泵娘是你的妻子?」
「正是。我向一位茶坊老翁問得此處有空屋待租,但內人突然身體不適——」
「所以你們未經允許就擅自進屋來了?」
「非常抱歉。」冷飄水再次道歉。
老婦點點頭,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柳綠楊問道︰
「你這小妻子患了什麼病?要不要請個大夫過來瞧瞧?」
冷飄水一陣遲疑,之後搖搖頭。
「只有貧血的老毛病,內人身子原本就虛弱,休息會兒就沒事了。」他說。
「是嗎?」
「能否請婆婆將屋子租給我?」他接著問。
老婦蹙眉思索著。
「我這屋子雖是一直空著,可從沒想過真會有人來租,我們這小村子根本很少有外地人來。」她說著,上下將冷飄水打量了一番。「你該不會是躲避官差的追捕才躲到這兒來的吧?」
「婆婆說笑了。其實我是帶妻子來此靜養的。」冷飄水有些許詫異,他沒料到謊言竟能一句接著一句流利地月兌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