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這麼一問,高若隻好似受了很大的打擊;只見她以手帕摀著臉,哭得說不出話來。
「你……」宋觀浪又嘆息,「先別哭了,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斑若隻擤了擤鼻子,做了幾次深呼吸,止住眼淚。
「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宋大哥,阿濤他……他有了別的女人。」她話才說完,又淚如雨下。
這消息令宋觀浪吃了一驚,情況和他所預期的完全不符。阿濤向來很有女人緣,這點他是知道的;打從國中、高中到出國留學,听說都有數不清的女孩子積極追求他,典型的命犯桃花。
但阿濤從來沒表示過興趣不是嗎?他不管何時都非常專注于課業與學術研究,對于眾多女子的追逐只覺得不堪其擾並且抱怨連連,經常皺著眉對他訴苦。
據他所知,阿濤幾乎不曾在女孩子身上不過工夫,會和高若隻交住進而訂下婚事也全是听任父親的安排;忽然听說他在一所女子學校教書,而且還拋下自己的未婚妻交了女朋友,實在教他詫異。
「會不會是弄錯了?」仔細想過之後,宋觀浪還是只能這麼問。
「不會錯的。」高若隻哽咽道︰「征信社的報告寫得一清二楚,對象就是學校里的學生,听說還鬧得全校皆知呢,老帥居然和學生傳出戀惰,這……這太可怕了,真是不要臉!」
「別哭,你先別哭嘛。」
「我該怎麼辦?」高若隻照哭不誤,「如果阿濤為了那個女學生要和我解除婚約,我該怎麼辦?早點結婚就好了,真不該答應給他一年自由的,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
她終于摀著臉大哭,令宋觀浪有些手足無措。
「這件事你對其他人提起過嗎?像是我父親,或是你父親。」他開口問,希望能多少轉移她的注意力。
斑若隻搖搖頭︰「告訴宋伯伯或我父親一定會引發軒然大波,所以我看了征信社的報告就直接到這里來了,你會幫我吧?宋大哥,幫我想想怎麼做才能讓阿濤回到我身邊。」
「雖然有征信社的報告,這件事是否屬實還有待商榷,你先不要著急。」
「我怎麼能不急?幸虧我找了征信祉。否則他們這麼發展下去,等我發覺到不對勁時,肯定已經來不及了。」
宋觀浪靜了靜,問道︰
「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
「不管你怎麼做,總之就是要讓阿濤回到我身邊。」她說著又掩面大哭起來。
※※※
讓阿濤回到她身邊;這種牽涉私人感情的事他該插手嗎?
夜已深了。宋觀浪猶留在辦公室里,桌燈微弱地亮著,點燃的香煙沒放進過嘴里,就這麼拿在手中任它們燒,看著白色煙霧緩緩上升,直到消失無蹤。
這種感覺該如何形容呢?在得知阿濤將和高若隻訂婚時所留下的傷痕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就在胸口上。
宋家和高家算老交情了,雙方家長既是舊識、又是商場上的搭檔,他們兄弟倆和高家獨生女高若隻雖還稱不上青梅竹馬,狀況也相去不遠;就因為如此,宋高兩家會進展用聯姻關系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但他沒有想到兩家聯姻的事敲定了,新郎卻不是身為長子的他,而是弟弟阿濤。
他很疼愛阿濤,從小就是這樣,因為他是個沒有心機的孩子,即使是長大成人了也沒有改變,所以,他並不介意弟弟早他一步成家,甚至可以收起對高若隻懷有的些許情愫,微笑著向他們道賀;唯一令他至今猶無法釋懷的是父親的心態。
即使再怎麼努力,在父親心目中,他始終無法和阿濤相提並論。
他的母親是典型政策婚姻下的犧牲者,雖然溫柔婉約、以夫為天,卻是打從進了宋家門就不曾得到丈夫的心;母親一懷了他,父親就娶進了小妾,也就是阿濤的母親。
和母親不同,父親是因為喜歡才迎娶她進門的,對她的態度和對母親有天壤之別;一冷一熱之間,有若天堂地獄,據說母親正為生他而受苦時,父親猶毫不在意的帶著小媽在歐洲快活。
母親在他十歲那年因病去世,結束了短暫又苦難的人生,年僅三十多歲的她,看起來有如六十歲般蒼老,在她生命的最終點,守在一旁的依舊只有他;那個做丈夫的僅僅進來看了幾眼,什麼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對于父親,他已經不再怨恨,然而也抽不出絲毫的愛或尊敬。他順著父親的意思受教育,大學畢業後在公司里實習,多半時候他都極為孤單,會來找他聊聊天的就只有阿濤了;所以他對任何人、事、物都可以冷漠相對,唯獨這個弟弟的事是絕對無法置之不理的。
話雖如此,但要介入他人的感情事件,這對他而言太難了,對于愛情,他根本是一知半解,這樣的他有能力去排解他人的三角戀情嗎?
宋觀浪熄掉手中的煙,站起來看向落地窗外;不管情緒多麼浮躁,只要看著夜景就能獲得平靜,一直都是如此,這回卻完全行不通。
小隻哭泣的懇求,又事關阿濤,不理會行嗎?
宋觀浪仰望天上繁星,良久後終于皺著眉長嘆了聲……
第二章
沒有課的蘇弄影窩在床上看書,寢室內的電話霎時響了起來。
早上八點二十分,誰會在這時候打電話來?
她想著,並沒有下床接電話的打算。一來她的電話極少,有時候大半個月也沒有一通;二來她睡在上鋪,急著下床接「別人」的電話,萬一扭傷腳或摔歪了鼻子,豈不是太不值得?
蘇弄影冷眼看著桌上的電話,兩道眉微微聳起,但仍沒有下床的動作。誰這麼死心眼,響了十幾聲還不肯放棄?
就在她幾乎要認輸爬下床時,寢室門被砰的一聲推開,從洗手間回來的「別人」喘著氣道︰
「弄影,我好象……我好象听見電話鈴聲,是我們家的嗎?」
蘇弄影拿起書繼續看。
「再不接就要斷了。」她說。
「你就不會接一下嗎?我這麼從走廊那頭一路跑來,萬一跌倒了怎麼辦?」秦悠悠拋給她一個白眼並喃喃抱怨,不過還是趕忙過去拿起了話筒。
結果是通超級簡短的電話,秦悠悠只說了「喂,三一八室……哦?這樣啊……
好的,謝謝」幾句話就將話筒放了回去。
「是找你的耶,」然後她就回頭對蘇弄影喊︰「自己的電話居然還……」
「我的電話嗎?」蘇弄影插嘴問。
「是啊。」
「是我的電話,你為什麼沒叫我听就把它給掛了?」只不過幾句話,秦悠悠已經從一個質詢者被貶為被質詢者。
「對不起。」秦悠悠低頭道歉,隨即又啊了聲。「是舍監打來的,她要我轉告你,沒說要找你來听電話啊,為什麼我要道歉?」
「舍監找我什麼事?」
蘇弄影又來一次轉移話題的伎倆,秦悠悠則是再次輕易地上當。
「對了,舍監說你有訪客,要你馬上到校門口去。」她說。
「我有訪客?」蘇弄影放下手中的書,「搞錯了吧?」
「舍監是這麼說的啊。」
蘇弄影爬下床開始換衣服,一邊仍在過濾著訪客人選。
「舍監沒說那人姓啥名啥嗎?隨便就要我到校門口赴約,完全不把學生的安全當一回事。」她邊梳著頭發邊說。
「啊!」秦悠悠發出可怕的驚呼聲。
蘇弄影手中的梳子啪的掉落在地上。
「你……你非得在這時候練嗓子嗎?」
秦悠悠立刻跑過來撿起梳子交給蘇弄影,臉上寫著焦急和憂心。
「糟糕了,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