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生氣。」宋觀浪忙出言安撫,怕的就是她怒氣再起。「我只是想向你道歉,順便……順便……」
「順便什麼?」
「這……我想問問你那天的情形……」
「你變態啊?」蘇弄影踩他的腳。
「不,不是的,你誤會了。」宋觀浪忍耐著不去揉疼痛的腳趾。「那天我醉得不省人事,除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其它的全都不記得了,所以……」
「你真幸福,什麼都不記得了。」
「所以才想問你……」
「那種丑事我忘掉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再拿出來說?你休想。」
「丑事?」宋觀浪睜大眼楮喃喃道︰「這麼說來我果真是對你……」
「不許說,不許你再說了。」蘇弄影用力踩他的腳,然後轉身穿過馬路朝學校走去。「等等,你別走。」宋觀浪看了看左右來車,跨著腳追上她。「你都這麼過馬路嗎?很危險的。」
蘇弄影忽然停下來轉過身。
「你是來還東西的吧?」她伸出手。「諾,拿來。」
「什麼?」
「鈕扣,那兩顆鈕扣。」
宋觀浪將手中的扣子遞給她,蘇弄影收下後將它們隨地一扔。
「我已經拿回失物,也接受你的道歉,沒其它事情的話我們就在這兒說再見了,不過「再見」只是句客氣話,依我看,我們根本沒有再見面的必要。」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觀浪沒有再追上去,她那番毫不留情的話著實令他卻步,就這麼目送她消失在校門內;他彎下腰撿起被扔在路旁的兩顆鈕扣。
懊怎麼做呢?忘了它,就當作事情根本不留發生,然後永遠承受良心的譴責嗎?
看著再次躺在手中的兩顆小扣子,宋觀浪無語了。
※※※
心情前所未有的慌亂,蘇弄影于是在校園里閑晃了許久,但是即使走遍了校園,向來鮮少有波紋的心卻尋不回往日的平靜。
她為何變得這般易怒?
對任何事都能夠冷眼旁觀,又和悠悠那傻子住在一起,接受了長達兩年多的「磨練」,這樣的她卻輕易為了個人、為了他所說的話動怒。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即使那家伙曾經踫過她的身子,他終究只是個男人,她已經決定要把那件事給忘了不是嗎?那麼就應該確實把它給忘了,這種事她向來輕而易舉就能做到,對他又為何會例外?
愈想就愈覺得心煩,蘇弄影結束她的校園之旅返回宿舍,此時已過了午餐時間,她卻絲毫不覺饑餓,而這種反常的反應更加惡化了她的情緒。
推開寢室的門,秦悠悠正在里頭來來回回踱步,一看見她就像狗見到出門多時的主人似的,搖著尾巴興奮地朝地沖過來。
「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耶,浴室找過了,廁所找過了,床下、衣櫥也都——」
「找我什麼事?」再不打斷她。絕對會說連臉盆里都找過了。
「好事情,有好事情喔!」
秦悠悠在屋里蹦跳著,蘇弄影則走到桌子前將自己的背包放下。
「撿到錢了嗎?」她問。
「才不是呢!是這個,這個耶!」秦悠悠揮舞著手中的東西。
「那是什麼?」
「是邀請函,邀請我們兩個參加舞會的邀請函。」秦悠悠說著,又開始在寢室里蹦跳。
「舞會?」蘇弄影冷然道︰「你自個兒參加吧。我沒興趣。」
「不行,不能不去的。你瞧,這上頭寫得很清楚,悠悠和弄影務必出席,否則後果堪慮。」
蘇弄影靜了會後開口問︰
「你確定這是邀請函?听起來像是挑戰書,究竟是誰寄來的?」
「是湘凝學姊啊。」
「拿過來我看看。」蘇弄影看了手繪的精致邀請卡,轉頭白了秦悠悠一眼。
「什麼舞會?上頭明明寫的是家庭餐會,要我們便裝出席即可。」
「舞會也好。餐會也好,反正就是有得吃又有得玩,很棒不是嗎?」秦悠悠露出作夢般的神情。」最近課業好忙。老師們不是給一大堆作業,就是考試考個不停,煩死人了。你的心情也不好不是嗎?所以湘凝學妹就像仙女一樣,在這個時候寄來這麼張可愛的邀請函,解救我們于水深火熱之中,助我們月兌離苦海。」
「神經。」
「你怎麼可以罵仙女似的湘凝學姊?」
「我罵的是你。」蘇弄影將邀請函還給她。「有沒有泡面?我餓了。」
「都快兩點了。你還沒吃飯啊?」
秦悠悠同情地看著她,看得蘇弄影直想罵人。
「你到底有沒有?」她壓下莫名的怒氣又問。
「有沒有什麼?」不怕死的秦悠悠也問。
「泡面。」蘇弄影深吸了一口氣。「你究竟有沒有泡面?」
「啊,應該有,我找一找。」秦悠悠開始在一個空著的衣櫥里翻東翻西的,但只維持了三秒鐘就停了下來。「對了,弄影,你會跟我一塊兒參加學姊的餐會吧?
我這麼怕生,一個人去很寂寞的,而且學妹也說了不是嗎?不去的話會有可怕的後果,後果堪慮就是這個意思吧?所以還是一起去比較好,學姊會準備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你也就用不著吃泡面了……」
「我現在就要吃泡面。」
蘇弄影拍著桌子道,終于讓秦悠悠暫時閉上嘴巴,不過那也僅僅維持了三秒鐘。
「已經在找了嘛,這櫃子里東西好多呀。」她嘀咕著又回頭翻找。「啊,找到了,你要牛肉面,還是排骨面呢?牛肉面是大碗的那種,里頭有牛肉包和調味包,牛肉包得另外用熱水燙過,然後再倒進泡熱的面里,排骨面就是簡單的邸種了,因為一包只賣十二元,所以里頭半塊肉也沒有,只要把熱水倒進去,等個幾分鐘就能吃了,對了,弄影,你還沒告訴我吧?你究竟想吃牛肉面還是排骨面呢?」
秦悠悠手舉泡面笑著問,蘇弄影則是仰頭看著天花板,深怕視線一對上她的就會忍不住破口大罵。
※※※
才回到車上,口袋里的行動電話就響了,宋觀浪取出電話按下通話鍵,宋能遠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爸,是您。」
「我打電話到辦公室,他們說你一早就離開了,而且這幾天都是如此,這是怎麼回事?」
「這……因為有一點事情要辦。」
「有什麼事比公司還要重要?最近不是在和香港一公司洽談合作事宜嗎?你這個總經理老往外跑成什麼體統?」
「對不起,爸爸,合作的事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不會有問題的,您放心。」
「最好是這樣,我對這合作案相當重視,這點你傍該很清楚。」
「我明白,爸爸。」
「還有,阿濤的事你查得怎麼樣?有消息嗎?」
「沒有,還沒有消息。」
「一點眉目都沒有嗎?這孩子究竟是躲哪兒去了?」
「我會繼續找,應該馬上就會——」
「不如找家征信社吧,他們是吃這行飯的,找人這種小事肯定難不倒他們,對了,就交給征信社去辦,這麼簡單的事我早該想到的。」
「爸……」
「好了,阿濤的事交給我,你就專心打理公司吧,我希望交給阿活的是更具規模的「日升」,你明白吧?」
「是,我知道了。」
「那就這樣了。」電話喀的一聲斷了線,嘟嘟的聲音在宋觀浪耳邊不停響著。
※※※
周末午後,秦悠悠在寢室里蹦跳著。
「怎麼辦?怎麼辦?沒有漂亮的上衣,也沒有漂亮裙子,連鞋子都是舊的,這樣怎麼能參加學姊的餐會呢?唉,好煩惱,真的好煩惱啊。」
「你可以穿泳衣去,是今年剛買的,很漂亮,又不用搭配鞋子。」在上鋪翻著書的蘇弄影看都不看地回了她這麼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