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耽誤你一點點時間,我想——我想請你將邵溪樵的聯絡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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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嗎?是他估算錯誤還是做得不夠絕?預期中的結果居然遲遲未出現,是不是該放棄這個計劃另謀他法去?
凌晨一點,在邵氏辦公大樓十一樓的總裁辦公室里,一片寂靜,沒有燈光。邵溪樵坐在舒適的高背椅中,一雙長腿高高地擱在桌上,左手夾著根沒點燃的香煙,右手則拿著一具精巧的行動電話,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話機按鍵上輕輕滑動,似在他的情人。
然而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情人了;計劃終于進行到最後時,他對目前交往的幾個女友完全失去了興趣——不想听她們說話,不想一起用餐,也不想和她們上床,沒有人能挑起他的,除了她。
像著了魔似的,她那頭黑緞般的長發越來越常在他夢中出現。他向來非常沉得住氣,為達最終目的他可以耐心守侯再守侯,但最近、不了,計劃逐漸接近收尾,他的心卻浮動不已,有時候甚至近乎焦躁,尤其這兩天並未接獲答復,幾次都想把行動電話往牆上摔。
響啊!為什不響!為什不打電話來?他揚起眉握緊話機,還傻氣地按了鍵讓燈光亮起以檢視電池及收訊狀況。
然後,很突然地,電話鈴聲真的響了,在寂靜的深夜里顯得那刺耳。邵溪樵看著話機,感覺自己的手正在顫抖,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人不多,會在這個時間打來的更少,這晚了,真的會是他等待中的那通電話嗎?
邵溪樵按下通話鍵接起電話,語氣是一貫的冷靜,毫無起伏。
"喂,我是邵溪樵。"
很抱歉在這種時間打擾你,邵先生,我是古大軍的女兒古湘凝。"
就是他久侯的那通電話,而且還是本人打來的,邵溪樵約莫有十秒鐘說不出話來。
"邵先生?"
"你好,古小姐。"電話那頭略顯疑惑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接到你的電話。"
"對不起,這晚了——"
"啊,不,只是有點訝異,我以為會和我聯系的應該是李秘書或者令尊。"邵溪樵這說。
對方沉默了片刻之後再度開口。
"你似乎對我並不陌生,邵先生,冒昧請問你,我們之間曾經見過面嗎?"
"我們曾出席相同的宴會,只是未被正式引見。"
迸湘凝無法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話,雖然她的確曾經陪父母親參加過宴會,但次數非常的少,而且她完全想不起自己曾听過或見過邵溪樵這個人。
盡避心中仍有疑惑,古湘凝隨即想起自己在深夜里打電話給一位陌生男子是為了更重要的事。
"對不起,邵先生,能不能請你告訴我,我們是否需要另外約個時間談談。?"她說。
"明天中午一起吃飯。"邵溪樵接著"指定"了用餐地點,似乎沒想過要詢問女士的意見。
"怎樣才能找到你?我的意思是,你會在胸前佩帶玫瑰花供我辯識嗎?"
"用不著,我會找到你。"
"我會準時到達。"
"還有一件事,古小姐。"
"請吩咐,邵先生。"古湘凝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帶著些嘲諷。
"別讓我看見你札著馬尾或辮子來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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幣斷電話,古湘凝虛月兌地蹲坐在醫院的牆角,撥電話時的勇氣似乎已盡離她而去,剛剛還抓著話筒的手此刻居然不斷顫抖,怎都停不下來。
真的要赴約嗎?真的要跟那個人踫面?面對內心深出的恐懼和疑惑,古湘凝覺得一片茫然。為什會這樣?開口向李秘書要電話號碼時她心里明明還很篤定的。
鮑司有營運問題,父親又在這關頭病倒了,家里面臨了最大的難關,弟弟年輕,母親又嬌貴柔弱,而她不過二十歲,專校都還沒畢業,能做什?
但公司是不能不救的,父親這回倒下幸虧並不十分嚴重,只要病情穩定下來,一連串的醫療復健是絕對少不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再讓父親听聞公司已經不保,這樣的打擊絕對會殺死他的。
所以她就想起邵溪樵了。既然他能在商界呼風喚雨,只要他肯伸出援手,爸爸的公司就有救了。她原來是這想的,但——事情真這單純嗎?她是不是太天真了?
迸湘凝將臉埋進雙手中,不明白何以自己的生活會在短短兩、三天之內嚴重崩裂;她再沉穩冷靜也不過是個缺乏社會歷練的女學生,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扛起這重擔。
她就這樣縮在牆角,有好一會兒動也不動一下。由于這兩天進食睡眠都不是那正常,古湘凝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好,必須扶著牆才不至于被剛站起來時的那股昏眩感給擊敗。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是她訂下的約會,又怎能臨陣月兌逃?去了或許有一線生機,不去的話——天!她會去的,所以她不需要去想象那可怕的後果。
迸湘凝輕嘆一聲,朝父親的病房走去,邊走邊不經意地玩弄著發辮,忽然想起邵溪樵在電話中說的最後一句話。
"別讓我看見你札著馬尾或辮子來赴約。"
這位商界驕子這說是什意思?她的頭發又是什時候招惹他了?古湘凝想不通,但決定依他的意思去做。既然有求于人,在這種小事情上似乎就沒有什立場可堅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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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湘凝在父親的空病床上躺了會,再睜開眼楮時發現天已經亮了。她急忙下車看視父親的狀況,看護小姐則微笑著安慰她,向她保證一切都在控制中。
迸湘凝安心了些,而古夫人也在這時候來到了醫院。
"媽。"古湘凝皺著眉對母親說︰"醫院有我,也請了特別看護,你為什不在家里多休息一會?"
"我擔心你爸爸,根本就睡不著。"古夫人臉上寫著焦慮,推開女兒就要向丈夫走去。"現在情況怎樣?醒過來了沒有?"
迸湘凝拉著母親來到病房外。
"護士小姐早上喂爸爸吃過藥,她說情況很穩定。"
迸夫人聞言,雙手合十不斷低聲說著︰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爸不會有事的。"古湘凝摟著母親安慰道。
"我這就去看看他——"
"等一下,媽。"古湘凝拉住試圖回到病房的母親。"我有事要出去,今天就請你留在醫院陪爸爸。不過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爸爸現在正需要我們,你可別把自己也給累倒了。"
"這些事用不著你交代我也知道,但是——在這個時候你要上哪兒去呀?"
"這個——"古湘凝對母親笑了笑。"回學校處理一些事情。"她說了謊。
"學校那邊不要緊吧,忽然說要請假——"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古湘凝拍拍母親的手。"你進去看看爸爸吧,不要給護士小姐添麻煩哦。"
"媽媽又不是小孩子。"古夫人蹙眉低嚷。古湘凝見狀則露出微笑。媽媽真的就象小孩子,像承受不起任何傷害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