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踢你下車嗎?"話雖是這說,但由于太過自信,沉靖瀾臉上其實是帶著淺笑的。"可惜什?陶然本來就注定了是我的。"
"經過這一年,我也逐漸有這種想法了。"古湘凝轉頭看了他一眼。"打算等陶然一畢業就把她娶回家嗎?"
"可以再快點的話當然更好。"沉靖瀾回答。
迸湘凝聞言輕嘆。
"看來陶然要成為'玫瑰'校友中第一個步入結婚禮堂的人了。"
"你那語氣听起來好象遺憾的成分多些。"沉靖瀾也瞥了她一眼。
"的確,我是崇尚晚婚的那一種人。"
"那有件事麻煩你,別把這種觀念灌輸給陶然。"
"求我我就答應你。"
"求求你,古小姐。"沈靖瀾扯高嘴角說,古湘凝一听也露出淺笑。
"沖著你這句話,我一定有機會就回在陶然面前高唱早婚好,一畢業就結婚更是好上加好。"
"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
*******************************************************
迸湘凝一家從台北市區搬到淡水是近一年來的事。由于古父的事業越做越大,他們的房子也越換越大,雖然古家上下加上用人也不過六個人,此刻卻住在一棟佔地百多坪且樓高三層的別墅里。
對父親事業的急速擴張,古湘凝其實並不是那欣喜。一來是她覺得社會財富可以分配的更平均,不應該是富者越富貧者越貧;二來是父親投注于事業的時間與心力越來越多,能給予家人的也就越來越少,她因為住校的關系也許感受不深,但只要假日回到家中,母親以及還在國中就讀的弟弟臉上除了喜悅就是寂寞;喜悅是因為她回來了,寂寞則是父親又不在家。
是不是有了錢就得失去些什?擁有富裕的生活卻丟了部分的家庭溫暖,古湘凝覺得並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心里還這想著,別墅已經在眼前了。古湘凝靜侯車子停妥,轉頭向沉靖瀾道謝。
"本來應該請你進去坐坐的,不過今天可能不太方便,還是改天吧,改天你和陶然一起來,我會親自下廚招待兩位。"她難得客氣的說。
沉靖瀾了解的點點頭。
"需要幫忙就說一聲。"
迸湘凝下了車,微微彎子對著車窗里說︰
"謝謝你,回去以後也替我謝謝陶然。"
沉靖瀾嘴角一揚,瀟灑的揮揮手駕車離開了。古湘凝轉身面對著巨宅,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家門,不知道為什竟覺得一陣遲疑與不安。
深吸了一口氣,古湘凝舉手按了門鈴。不一會兒,在古家幫佣多年的貴嫂搖晃著肥胖的身子從屋里跑出來。
"原來是大小姐啊,昨個兒沒見你回來,我以為你這個星期要留在學校呢。"貴嫂笑呵呵地替她開了大門。
"本來是這樣。"古湘凝帶著微笑走進家門。"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貴嫂,不要喊我大小姐。"
"哎呀,你本來就是大小姐嘛。"
"我只是古湘凝。"
"那就叫湘凝小姐吧。這好的名字,古曲味十足又不俗氣,和小姐簡直是太相配了。"貴嫂還是笑呵呵的,關上大門就拉著古湘凝朝里走,古湘凝只能苦笑著搖頭。
"太太,是大小姐回來了!"貴嫂一進門就喊著,坐在大廳的古夫人給嚇了一大跳似的,楞了會兒才站起來。
"這快就到家了?"
看見母親心神不寧的表情,古湘凝越來越確定家里必定是出了事情。
"搭計程車,一路上也都很順暢。"她隨口扯了個謊,只因不想多做解釋。"弟弟不在家?"她接著問。
"貴叔送他補習去了。"
"爸爸呢?還在公司?"
"恩。"古夫人點頭,眼底有難以掩飾的焦慮。
迸湘凝看在眼里,轉頭對貴嫂說︰
"麻煩替我把行李送回房里,然後沖一壺紅茶送到書房,我想和媽媽在那兒聊聊。"
斌嫂領命下去,古夫人則看著女兒,眼眶已有淚水凝聚。
"湘凝——"
"我們到書房去談吧。"古湘凝攙扶母親緩緩步上樓梯,內心卻不似外表看來那般冷靜。她不知道家里究竟出了什事,尤其無法確定自己知道了一切後能做些什。為此,她覺得非常無助。
**************************************************************
二樓的書房約有十五坪大,有兩面牆被裝飾成書櫃,櫃上的書從童話到哲學都有,琳瑯滿目種類齊全,曾伴隨古湘凝度過那多閑適歲月,令她回想起來便覺懷念。
木制的大型桌子置于窗旁,古家的男主人偶爾會坐在那兒看書或處理公事,只是這樣的情景已經越來越少見,大書桌經常都是空在那兒。
在書房另一頭的沙發上,古湘凝和母親對面而坐,茶幾上擱著貴嫂剛才送來的紅茶和各式的小餅干。古湘凝動手替母親和自己倒好了茶,一時之間,茶香伴隨著熱氣飄散在兩人四周。
也許茶真有穩定人心的作用,古夫人在輕啜幾口熱茶後似乎恢復了鎮定。她放下茶杯,輕嘆一聲對女兒說︰
"對不起,湘凝,突然間要你回來——"
"家里出了什事?"古湘凝打斷母親的客套,直接切入重點。
迸夫人一陣遲疑,接著又嘆息,臉上則寫著憂慮。
"實際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好象是公司營運出了問題。"她說。
丙然是父親的公司出了事,這到教她給猜中了。
"爸爸怎說?"古湘凝問,既不驚愕也不慌張。
"他根本什都不肯說。"古夫人抓起棉紙拭淚。"我看他最近幾乎都不回家,偶爾回來一趟,待不到二十分鐘就有匆匆忙忙回公司去了,臉色和精神都不好,我擔心。于是就打了電話把你爸爸的秘書李先生找來,再三拜托他,才問出了點眉目。"
"那位李先生又是怎說的?"
"他說了一大堆,我听的懂的卻沒有幾句。大概的意思好象是說公司擴張過度,資金很緊,一出問題牽連的層面就很大。還說什股票讓人大量搜購,公司的營運岌岌可危,再不想出解決辦法,公司只怕便要宣布倒閉,咱們只怕連房子都難保住。"
情況比想象中嚴重啊,古湘凝想著,半晌後再次開口︰
"商場上的事情我不懂,不過公司發生這大的事,爸爸為什不告訴我們?我們是一家人啊。"
"也許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吧。而且你也知道的,當初你爸爸說要增資擴張,咱們幾個,包括貴叔貴嬸沒一個贊成,他卻硬要做,現在出了事,依你爸爸的個性又怎拉得下臉告訴我們?"
"已經不是顧慮這種小細節的時候了啊。"古湘凝蹙眉低嚷。
"你爸爸有時候真的是很固執。"古夫人長嘆一聲,繼而焦慮地對女兒說︰"你弟弟畢竟還小,我能商量的對象就只有你了。湘凝,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做?"
她怎會知道?她不過二十歲,學的又盡是些燒菜織毛衣修指甲等完全幫不上忙的"技藝"。
"還是應該先听听爸爸他怎說。"最後古湘凝道。
"他哪里會說什,還不就是用'沒事、沒事'來敷衍我們。"
"我會鍥而不舍,直到逼問出事實來的。"
一臉愁容的古夫人聞言睜大了眼楮。
"你——湘凝啊,你打算當面問你爸爸有關公司的營運狀況?這樣好嗎?他近來心情一定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