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會使人脆弱嗎?她從不曾听過啊。
面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變冷的湯上浮著薄薄一層油,此刻還擱在茶幾上。夜越來越深,她緊閉所有的門窗,將屋里所有的燈都打開,然後抱著被子窩在沙發上,讓電視里熱鬧吵雜的聲音伴她入睡。
第五章
一個人在屋里窩了兩天,古湘凝終于悶不住打了電話給陶然。
"咦?"陶然詫異的聲音傳來。"你這新娘子沒去度蜜月嗎?居然會打電話給我。"
"誰規定結了婚就一定要去度蜜月?"古湘凝反問道。
"規定是沒有規定啦,不過你那口子錢不是多翻了嗎?不會吝嗇到連帶你出國走走都不肯吧?"
"與吝嗇無關啦。"古湘凝一句話帶過。"有空嗎?要不要出來走走。"
"好啊!"陶然爽快答應。"我從桃園搭火車,到了台北再打電話給你,中午一起吃飯。"
"好,我等你電話。"古湘凝把新的電話號碼給她。
"先說好,午餐你請,而且要請吃大餐哦。"
"我只是結婚了,又不是挖到金礦。"古湘凝蹙眉抱怨。
"我只不過敲頓飯吃,又不是要你擺滿漢全席。"陶然則是這安慰她。
"知道了,等你到了台北,我們再約時間地點。"
"收到。"
"那就這樣了。"
幣上電話,古湘凝就開始收拾屋內,她把所有的玻璃都擦得雪亮,還將皮沙發給保養了一番,然後掃地擦地,洗碗盤刷廚房,忙得她腰酸背痛汗流浹背,這才到浴室沖個涼,出來後剛擦干那頭長發,陶然的電話就到了。
兩個人約好在熱鬧的東區踫面,古湘凝散步到達目的地時,陶然已經在百貨公司門前不耐煩地等侯著了。
"你遲到了。"陶然推推眼鏡,瞪著她說。
"兩分鐘而已。"古湘凝看了看表。
"兩分鐘也是遲到,先請我吃冰淇淋賠罪。"
"冰淇淋?這種天氣?"
"懷疑什?冬天吃冰淇淋才過癮。"
兩人于是開始逛街吃東西,陶然還刷卡買了好幾袋衣物,古湘凝則是東看看西模模,沒有太大的購物。
午餐時間一到,古湘凝被這個敲竹杠的同學拉著找了巷子里一家看起來就不是低消費的西餐廳。
"喂,真要進去?我身上沒什現金耶。"古湘凝蹙眉說。
陶然指著玻璃門對她說"
"看到上頭貼的沒有?各種信用卡多可以用。"
迸湘凝就這被拉進去,在服務生的招呼下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而那個得逞的敲詐客還在那兒嘀咕著?
"沒拉你進對面那家已經不錯了,你看看那氣派的裝潢,外頭還有代客停車的小弟,在那種地方吃頓午餐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兩呢?"
迸湘凝轉頭一看,果然在斜對面不遠處有棟外觀豪華的建築物。
"看起來像是私人俱樂部。"她說。
陶然輕嘆。
"不知道什時候才有機會進去那種地方。"
"這話你應該說給沉靖瀾听。"古湘凝猶看著窗外,不經意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要走進那令陶然向往不以的俱樂部。
"喂,你瞧瞧那是不是我老公。"她輕敲了敲桌子,陶然一听,隨即放下菜單轉頭看向窗外。
"恩,看起來是很像——"陶然說著眯起眼楮。"咦?如果他是你老公,黏在他身上那個女人又是誰?"
"不知道,他沒介紹給我認識。"古湘凝從手提袋里取出小型望遠鏡,貼著玻璃就這"看"了起來。陶然一瞧,差點沒叫起來。
"同學,你是以婚婦女,怎還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她壓低了聲音斥責古湘凝,還左顧右盼看可有沒有人在一旁指指點點或嘲笑她們。
那對男女走進俱樂部了,古湘凝的小望遠鏡總算在最後一刻發揮了作用。雖然不知道那位容貌美艷,身材窈窕的女人是誰,那個穿西裝戴墨鏡的俊帥男子可的的確確是她的新婚丈夫。
說是去香港,其實是帶女人上俱樂部,真這急嗎?非得在婚禮隔天說謊遁逃?她越來越不明白他究竟為什要娶她。
"喂。"陶然的聲音柔了些,仔細的聲音還能听出點同情憐惜的味道。"我們還吃不吃午餐?"
迸湘凝將望遠鏡放回了手提袋里,抬頭對她說︰
"為什不吃?我餓了。"
陶然盯著她看,然後開口道︰
"如果這餐歸我請,你的心情會好點嗎?"
"多少吧。"古湘凝開始看菜單。
"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陶然低聲唱,接著嘆息道︰"請手下留情,同學,別忘了我只是個貧窮的女學生。
"讓你破費真是不好意思。為了表示謝意,我就揭發我的婚姻的內幕以滿足你的好奇心吧。"古湘凝翻閱菜單,手指著最貴的海陸大餐對旁邊的服務生說︰"我就要這個,牛排七分熟,謝謝。"
獨自承受一切太苦了,古湘凝于是決定將事實告訴好友。她邊用餐邊平靜地描述她結婚的前因後果,陶然因為邊吃邊安靜地听著,知道服務生收走餐盤餐具並送上甜點和咖啡,陶然總算是明白了。
"我就說你怎會來個閃電結婚,原來是這回事。"陶然攪動著咖啡,抬起頭對她說︰"當時為什不告訴我?也許我老爸可以——"
迸湘凝搖頭。
"那是很大一筆錢,雖然我也不知道確切數目是多少,但——我想我沒辦法開口跟任何人借這多錢。听說要好幾千萬耶,簡直就是天文數字,誰幫得了我?"
她說。
沉默了半晌,陶然推推眼鏡。
"好就算除了邵溪樵之外沒有人能幫你爸,但為此賠上你的終身幸福實在是太傻了。"
"別數落我了,當時我沒有其它選擇,而且現在說這些也太遲了。"
"太遲了?"陶然推推眼鏡壓低聲音︰"喂,是不是真的太遲了?我的意思是你們情況特殊,那個新婚之夜——"
"和別人的沒什兩樣。"古湘凝回答。
陶然的小嘴成了O型。
"咦?什都做過了啊?"她低聲嚷著。
"大概沒什遺漏的吧。"這話說來輕松,但想起當晚的一點一滴,古湘凝仍感覺雙頰火熱,後悔自己點的不是冰飲料,不能一口氣喝了它降溫。
"那該怎辦?同學,你們才結婚幾天耶,他不僅欺騙你,還公然帶著女人在鬧市區出沒——"
"什'出沒',又不是盜匪。"
"現在是糾正我用詞的時候嗎?"陶然咬牙,一副想抓起她搖晃一陣的表情。"該面對事實了,同學,想一想,你怎能跟這樣的男人共度一輩子?"
"那你說我該這辦?找律師跟他商量離婚事宜嗎?"古湘凝喝著咖啡。
"也許這樣最好。"陶然嘀咕。
迸湘凝搖頭。
"我是不會先提出離婚要求的。"
"為什?"
"他幫我父親穩住了公司,我又怎能過河拆橋?"
"這是什話!你要錢,他要你,你們是各取所需不是嗎?他若待你好也就罷了,像他這樣——"陶然指著窗外,氣得不知道該說什,只得深呼吸幾回把手給收回來。"湘凝,你不能這樣睜只眼閉只眼過一輩子。"
"我知道。"
"真的?"
"我可以等,等他先提出離婚。"
"等?如果這一等就是十幾二十年呢?"
迸湘凝笑了。
"他不是那種專情的男人,尤其是對我,我想他很快就會受不了自己的已婚身份。"事實上也夠快了不是嗎?婚禮隔天他就投向其它女人的懷抱,她這新婚妻子還有什立場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