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著電梯回到自家門前,邵溪樵不知怎的遲疑了好半晌,這才掏出鑰匙打開第一道鎖,第二道鎖,然後輕輕推開門,走進一室昏黃的燈光之中。
牆上的時針已經指著十二的位置,大廳的電視機還開著,而且上演的是第四台鬧哄哄的綜藝節目。至于這屋子的"女主人"古湘凝,此刻則是抱著絲被蜷縮在沙發上熟睡著。
她長發披散,雙唇微張,眼楮下方的青色印字映著白皙的肌膚,透露著些許虛弱和疲倦。
為什睡在客廳?看電視看昏了嗎?邵溪樵想著,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而幾乎是在短短的幾秒種之內,躺在沙發上的古湘凝睜開了眼楮,隨即倏地坐了起來。
邵溪樵對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感到很奇怪,他揚起眉盯著她看,直到她茫然的視線逐漸恢復焦距。
終于確定了眼前的人是誰,古湘凝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下來。
"是你。"她喃喃道,並轉頭看著一片漆黑的電視熒光幕。
她輕松的語氣及勉強維持的鎮靜姿態並未瞞過邵溪樵的眼楮。他的出現似乎使她受了很大的驚嚇,不僅是讓她臉色更為蒼白,連嘴唇都看不見絲毫血色。
"喜歡那個發型像馬桶蓋的主持人嗎?"他問。
"啊?"古湘凝將視線轉回他身上,但不明白他為什這說。
"你睡著之前正看著他的節目。"
"哦?是嗎?"略顯虛弱的聲音顯示她仍驚魂未定。
也就是她那佯裝鎮定,實則無助的表情給了邵溪樵一些暗示——有個想法直接躍入他腦中,令他打從心底涌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感受。
她寂寞嗎?是不是因為害怕一個人待在這對她而言猶算陌生的屋子里?尤其是黑夜來臨之後。所以她抱著棉被窩在客廳沙發上,打開電視機讓各種熱鬧吵雜的聲音伴她入眠?
雖然她總表現的那堅強獨立,畢竟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小女孩啊。
這一想,邵溪樵有些歉疚,甚至還有一丁點的心疼不舍。怪了,這樣的情緒根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娶了她之後他穩若盤石的自制力似乎開始動搖,這感覺令他心生不悅。
"你——"古湘凝推開身上的被子站起來。"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今天上街時我買了冷凍蘿卜糕,煎的話只要幾分鐘——"
"我不餓。"邵溪樵的莫名情緒又增添了一項——就是對自己的厭惡。
他毫不客氣的掠奪她的貞操,不僅謊稱去處而離家,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費都沒有留下。而反觀她,在市區踫見他時沒有激動謾罵,見他回來還表示願為他烹煮食物,臉上沒有絲毫氣憤和埋怨。
她著實做到了為人妻子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而他不過是拿出一筆錢重整她父親的公司;在得到她之後根本就是刻意忽略自己已經成家,不再是一個人。
她在他的注視下顯得有些不自在,白色棉質的高領連身長睡衣使她看起來更加縴弱無助。邵溪樵月兌下西裝扔在一旁,坐進沙發中並對她伸出手。
"過來。"他對她說。
迸湘凝想搖頭拒絕,心底卻有投入他懷中的渴望。這幾天她一直是一個人,不想回家也很少出門,雖然早上才和陶然踫面,但只要一回到這空無一人的屋里,寂寞的感覺就會快速涌向她,她真的是怕了。
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是這恐懼孤獨,這需要有人陪在身旁。
所以,雖然她也氣他,對他的謊言不能釋懷,但終究還是舉步朝他走去。
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擁在懷里,古湘凝覺得溫暖,緊繃的身軀也逐漸放松了。
"中午——你看見的那女人只是個朋友。"雙手將她圈在胸前,邵溪樵似乎無法集中精神,在他察覺前這番話已經月兌口而出。
"你不需要對我解釋。"古湘凝輕聲說。
"我當然不需要。"他帶惱怒地說,接著低頭親吻她的頸部。
"不要。"古湘凝低喊並回避著,惹得他更為不悅。
"為什躲?"他蹙眉問。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古湘凝想離開他的懷抱,邵溪樵卻將她箍得更緊。
"我說過她只是朋友。"
"看起來似乎不僅是這樣。"
"嘿,你剛剛才說我可以不必解釋。"
"那並不代表我不在乎。"
迸湘凝轉頭看著他。"雖然我無權要求些什,但請你多少尊重我一些,別帶著其它女人的味道來抱我,我不喜歡。"
"不喜歡?那就讓我染上你的味道啊。"他說著,低頭吻住她,快的讓她完全沒有閃躲的機會。
他不斷壓迫她的唇,既不溫柔,更稱不上體貼,而她所感受到的也僅僅是屈辱。腰部被緊箍著,頭發也被抓住,她受到這樣的待遇卻不能逃,壓抑了幾天的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你哭了?"邵溪樵在她臉上嘗到潮濕與咸味,停下動作並挑高了眉看她。
懂事後幾乎就不曾哭過,古湘凝詫異地發現自己似乎只一掉淚就停不下來,拭去了舊的,新的淚水馬上遞補。
"對不起,但我真的——"她又一次擦拭淚水。"我真的沒有辦法適應。婚禮隔天你只留下一張紙條就不見蹤影,直到今天我看著你挽著一個女人出現在台北街頭才發現紙條上寫的全是謊言。我不知道你為什要這待我,就象我不知道你為什要娶我一樣,但我更不明白的是你怎能——你怎能才離開她就回來找我,難道我們之間連最普通的朋友情分都沒有嗎?所以你連一點善意都吝于給我?"
邵溪樵看著她,半晌後挑高眉並露出帶點邪氣的笑容。
"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他說。
這問題原本教人臉紅,但面對他這種玩笑輕蔑的態度,古湘凝的臉色反到更為蒼白。
"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怎可能愛上你,你有什值得我付出'愛'這種珍貴的感情?"她說,努力維持面無表情。
邵溪樵微笑,伸手以一種曖昧不明的方式撫模她的唇。
"是這樣嗎?你的反駁听起來好象沒有什力道。"他說。
"事實就是事實,難道還需要搖旗吶喊大聲疾呼?"
"你只是嘴硬而已。"
"而你是超級自大。"古湘凝說著,就要離開他的腿,已被激起的邵溪樵當然不允許,又將她拉了回來。
"放開我。"
對于她的掙扎抗議,邵溪樵根本不予理會,反倒是抱著她站起來,輕松地朝臥室走去。
"你放開我!"古湘凝開始慌了,但她才開口,人已經被放置在大而軟的床上,他高大精瘦的身子隨即壓了上來。
"你想做什?!"她問,聲音難免地有些顫抖。
邵溪樵發出輕笑。
"這問題真是傻。"他說著低頭吻她。
"你不能踫我,"她使勁推著他的胸。"我剛剛說得夠清楚了,我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跟你——跟你——"
"因為我身上有香水味嗎?我們可以先一塊兒去沖個澡。"他說著又低下頭,古湘凝這回則不客氣地直接捂住他的嘴。
"我是認真的,請你不要踫我。"她盯著他說。
邵溪樵笑容斂去,顯然已經沒有和她嬉鬧的情緒了。
"你是我的妻子,難道你忘了?"
"你不也幾乎忘了自己是有婦之夫?"
她毫不畏縮的態度令邵溪樵惱怒。
"你究竟要為那女人事別扭多久?身為你的丈夫,我已經做了所有我該做的事。"
"包括在婚後幾天就迫不及待陪別的女人上俱樂部?"
邵溪樵終于完全被惹火了。敢這跟他頂嘴的人很少,敢瞪著他對他挑釁的人近十幾年首見,為什她就不能溫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