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我只是有點生氣。」蜜兒澄清道。
「我覺得兩者沒什麼不同。」撒旦看著她白淨的臉蛋及微微嘟起的嘴,心亂地移開目光。「你生氣是因為我對你大聲說話嗎?是不是又要我向你道歉?」
「算了。」蜜兒搖頭。「傲慢、跋扈是你的天性,這點我終于了解了。」
「我已經改了很多,因為你——」撒旦忽然又抓住她,神情非常惱怒。「傲慢、跋扈又怎麼樣?我是冥界之王啊!難道你要我對人卑躬屈膝?」
「你盡避去傲慢跋扈啊!我已經說過我了解了,你干嘛還對我生氣?」蜜兒為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叫屈。
「你用那種態度對我還說是了解?」
蜜兒雖然畏縮了下,但也忍無可忍開始反擊,雖然她的話听起來實在有些力道不足。
「你動不動就大發脾氣,難道我就沒有權利偶爾生氣一下?」本來應該理直氣壯的,但不知為什麼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小媳婦的委屈模樣。「你說過我們是朋友,卻又無緣無故批評我的海報王子,還命令我不準做這個、不準做那個,我在神界也有很多朋友,他們都不會這麼對我。」
蜜兒說著說著,想起在神界的種種,想起和她一塊兒修行玩耍的好友,忍不住扁了扁嘴,然後張開嘴巴哇哇地哭了起來。
「我好想念羅黛蒂女神,也想念裘麗和貝貝她們,如果你的角斷了能再黏回去該有多好。」她模糊不清說了一大串,其中當然還夾雜著哇哇的哭聲。
和她相處這陣子以來,撒旦經常受到驚嚇,反應能力也因此而增強了。他只楞了兩秒就搗住蜜兒大開的嘴,然後推開房門將她拉進其中一間客房。
「該死!你怎麼能說哭就哭?」撒旦關上房門,並壓低聲音說。「你」心了嗎?這里是人界,我們在冷漠家里,萬一他听見你的哭聲上樓來,你要我怎麼跟他說?」
蜜兒被搗住的除了嘴巴,還有鼻子,呼吸困難的她用雙手使勁板開了撒旦的手。
「我自己會跟他說,我會告訴冷漠你欺負我。」她已經不再哇哇大哭,但每隔三秒鐘就會吸吸鼻子,並啜泣一聲。
拿眼淚效武器的女人撒旦見多了,她們落淚自有其目的,哭得涕淚縱橫卻仍有本事顯得嬌柔動人,而他從未讓她們得逞。
但是這個不同,她唏哩嘩啦一陣痛哭,縴巧的五官全擠在一塊兒不說,臉上的鼻涕是眼淚的兩倍多,而且這會兒幾乎已經全沾上了他的右手。是的,她哭得既不美,更稱不上藝術,卻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殘酷的混蛋,這不是很荒謬嗎?
見蜜兒胡亂抹著臉上的淚,撒旦在房中找到面紙,抽了幾張遞給她。
「別哭了,有什麼事好好說嘛!」
蜜兒接過面只按眼淚、鼻涕,然後就縮在牆角不看他、也不說話!撒旦看了只能嘆息。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你這麼想回神界去嗎?提早回去也許就不能成為天使了。」他說,並且看著蜜兒,而她還是縮在那兒動也不動。「回答我,蜜兒,你不說話我怎麼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撒旦問,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與音量。
「我還不會回去。」很輕很輕的聲音回答了他。「你的角恢復原狀前我會在你身旁,那是我的責任。」
「那麼就別這個樣子,我可以再道歉,為了今天早上對你吼叫。」撒旦從未如此討好別人,這樣的話他自己听了都不免皺眉。
然而蜜兒並未做出太大的回應,只是吸吸鼻子站起來。
「用不著跟我道歉了,我是來『贖罪』的,你想怎麼吼我就盡避吼吧!」她說得活像自己是只卑賤的蟲子。
「不會的,我已經說過會努力改——」看著她的表情,撒旦放棄了。她根本還在鬧別扭,而且是他認識她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就算是道歉一百回恐怕也無法使她再對他展露笑容。
撒旦閉了閉眼楮,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得這麼低聲下氣地求她,愛要脾氣、愛鬧別扭都隨她去,他又何必在意?何必?現在就拉開門走出去,讓她一輩子都鼓起雙頰嘟著嘴吧!就像只該死的金魚。
他真的想這麼做,他發誓他真的想,只要再給他幾秒鐘準備,他一定可以拉開門離開她——
「你還不走嗎?」蜜兒拉開床上的棉被,轉頭看他。「放心,我已經不生氣了,裘麗說睡覺前最好把當天的不愉快全都忘掉,而我現在就想睡覺。」蜜兒爬上床,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對了,如果你不急著走,能不能替我變套睡衣出來?我想穿舒服的長睡衣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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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摔上門離開客房,在門外又忍不住踹了牆壁兩腳,在咒罵了幾句之後他往樓下走,沒走幾步就踫上了急步上樓來的冷漠——
「出了什事?我听到很大的聲音——」
「到樓下去。」撒旦搭著冷漠的肩。「我想喝幾杯,好好地喝幾杯,你這里不會沒有酒吧?」
「我未來的岳父藏了幾瓶洋酒在我這里,是從我未來岳母的*銷毀行動*中搶救出來的。」冷漠看了看撒旦。「怎麼了?忽然間說要喝酒。」
「心情不好,不喝酒能做什麼?」撒旦冷冷地說。
冷漠聞言,了解地點點頭。
「原來是這麼回事。」
〔什麼這麼回事?」撒旦眉一揚。
「果然還是吵架了啊!」
「誰跟誰吵架了?」
「不就是你跟那個小泵娘嗎?」兩個人來到了客廳,冷漠拿出酒及杯子。「多讓讓她也無妨嘛!你一個大男人,又是堂堂冥界之王,何必跟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
「誰跟她一般見識了?你不知道她有多氣人,她——」撒旦咬牙切齒,又聳眉又握拳,最後把冷漠替他倒的酒一大日灌進肚子里。「該死!天殺的該死!女人真是個大麻煩,你說是不是?冷漠。」
「這個麻煩可是你自己找的,如果不是你把她從神界帶回冥界,現在也就不會這麼氣虎虎的了不是嗎?」冷漠看著他空了的酒杯,微微皺起了眉。「喂!美酒應該仔細品嘗,你這種唱法還真是踏蹋了它。」
撒旦沒理會他的抱怨,又替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然後他靜了下來,似乎在思索什麼,最後抬起頭看看冷漠,示意他在旁邊坐下。
「丁秋柔不麻煩嗎?」撒旦問了個好笑的問題。「她是不是對你百依百順?你說什麼她都听,而且也不會跟你發脾氣、鬧別扭?」
「柔柔嗎?」冷漠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你在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能——」
撒旦拍桌子。
「我就知道沒有人像那個丫頭,她幾乎要爬到我頭上來了。」
「我是說柔柔怎麼可能對我百依百順,每回有爭執,先低頭的還不都是我?」冷漠把話說完。
撒旦張大了嘴瞪著冷漠,好半晌之後才指著他的鼻尖嚷︰
「你這個家伙究竟有沒有一點原則?虧你在冥界還是以冷酷傲慢出名,這會兒居然動不動就向女人低頭,你這不是丟我的臉嗎?」
冷漠絲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沒辦法,她一難過我就受不了,再掉幾滴眼淚就像要我的命,不投降又能如何?」
撒旦再次傻了眼。
「你——你真的是冷漠嗎?總覺得像是誰來冒充的。」
冷漠又笑了。
「你有資格數落我嗎?」他說。「那丫頭膽敢惹毛了你,怎麼你不好好教訓她一番,卻自個兒在這兒喝悶酒、生悶氣?你真的是冥王撒旦嗎?實在教人懷疑!」冷漠不客氣地還以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