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歆!」連若華雙手撐地起身,直朝東耳殿而去。
「若華姑娘別去!」太斗眼捷手快地拉住她。
「你放開我!你不是說成歆還在里頭嗎?」連若華像是抓狂了般,掙不開箝制便發狂地對太斗拳打腳踢。
「我去救!不管怎樣我一定會把王爺救出來!」太斗神色冷肅,沉聲保證。
「是活的……還是死的?」她顫著聲問。
閃燃瞬間爆發時,別說人承不承受得住瞬間高溫來襲,那爆炸般的沖擊更是消防隊員殉職的最大因素,一個毫無防備的人,避得了閃燃一瞬間嗎?
太斗望著大火,語塞了。
「你說不出來……」連若華垂下長睫,淚水猝不及防地落了滿腮。「為什麼他會在里面……為什麼他會在里面?!你不知道他怕火嗎?他已經被火狠狠燒過一次了,為何還要他再燒一次?!」
他肩背上都是祝融焚過的痕跡,那般猙獰,那是曾經多痛的傷?!他掉下山谷,哪怕腿殘是假的,但一開始他是真的渾身不能動,好不容易復原了,回到京城面臨關卡,他們一步步地跨過,卻輸在最後一步……
「若華姑娘,對不起……」太斗啞聲喃著。
「你不要跟我對不起,我只要你把成歆還給我!」連若華怒不可遏地吼著。
驀地,後頭有人輕柔地將她環抱住,她本要掙月兌,但那熟悉的懷抱,交握在她身前的粗糙雙手,教她緩緩抬眼望去。
「我在這兒……我跑到東暖閣找你,所以逃過一劫。」夏侯歆啞聲呢喃,臉貼著她的。
那千鈞一發之際,就連他自個兒都嚇了一跳,直到外頭傳來她的怒吼聲,他走出一看,才听見她最真心的告白。
她總是清清冷冷,哪怕獨自被押進宮也不曾見她失態,可是方才她幾乎崩潰了,抓著太斗要討回自己……原來,她是如此地愛著自己。
連若華輕撫著他的臉,回身想要確定他身上是否都安好,好半晌,終于緊緊地環過他的頸項,放聲大哭。
終章幸福的滋味
連若華驀地張眼,瞪著熟悉又陌生的床帳,而床帳外頭有抹人影,她開口低問︰「成歆?」
帳外的人頓了下,沉聲道︰「是朕。」
連若華呆了下,驀地掀開床帳,急急就要下床卻被夏侯歡阻止,她急聲問︰「成歆呢?他不是離開火場了嗎?他有抱著我,那應該是真的,不是作夢吧,對不對?」
夏侯歡見她形色慌亂,盡避力持鎮靜,但眉眼間已有幾分癲狂,趕忙解釋,「不是作夢,皇弟安然無恙,只是你在他懷里暈了過去,他替你診過脈後,就去替你熬藥順便準備早膳。」
「真的?你不會騙我吧?」她說得又輕又急,像是已無法再承受一次打擊。
「君無戲言。」
「可是你曾經想利用我誘引出姬榮顯,你……我問你,是不是你要成歆進東耳殿的?」
她原本不及細想的環節在這瞬間全都連起來了。
「……是。」
連若華毫不客氣的就賞他一個巴掌,他錯愕之余,凝著盛怒卻只能咬牙忍下。
「少敏說,你們兄弟感情極深,成歆說,當年你為他食毒……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了救你險些被火燒死,你知不知道那些傷得要費多少時間才會好?傷好了,內心的傷復健之路遙遙無期,你怎麼還能夠要他當餌把那些人引出來?」
當她踏出暗道時就覺得那把火燒得奇怪,如果是要針對她或少敏,起火點應該會是東暖閣,怎會是在隔壁?而外頭的禁衛數量一開始並不多,是少敏覺得有異之前才突然倍增……
這些全都是疑點,只是她沒想到他竟會要成歆去冒險!
「是他決定要做的,他只是想盡快把這件事做個了斷,所以才會故意讓禁衛全都集中守到東耳殿。」夏侯歡氣惱道。
「難道沒有別人嗎?為什麼就非得要他這麼做,如果不是每座殿里都有暗道可通,他……」連若華說到一半,滿腔怒火憤恨瞬間消減了一半。「他也知道玉雋宮里每座殿和暖閣都有暗道?」
「他設計的。」夏侯歡悶聲回答。
換句話說,一有狀況,他會知道可以往哪里退……思及此,連若華有些赧然地垂下臉,「抱歉,誤解你了。」
「這個巴掌怎麼算?」他哼了聲。
「一報還一報,來吧。」她閉眼咬牙,把臉靠了過去。
等了一會,突覺有人親了自己,她張眼瞬間,巴掌再賞了過去,中途察覺凶嫌是自己人時已是來不及,啪的一聲——
夏侯歡在旁放聲大笑著。
「成歆,對不起……」連若華不舍地輕撫著夏侯歆瞬間映上五指印的臉。
「力道不小,該是恢復得還不錯。」夏侯歆皮笑肉不笑地瞪著已經快要笑倒的夏侯歡。
「對不起。」她湊上前,親了親他的頰。
意外得到她的親吻,教夏侯歆覺得這一巴掌被打得還挺值得的。
「王爺,藥和膳食要端進來了嗎?娘娘已經開始在偷吃了。」太斗在門外說著,突地唉了一聲,又怒聲道︰「你不要以為你變成皇後,踹我我就不會翻臉。」
「太斗,你真是太沒規矩了,對娘娘可以這般說話嗎?」祝平安的嗓音在外頭響起,然後又伴隨著太斗的哀叫聲。
「進來吧。」夏侯歡開了門,先一把將辛少敏抱起,臉色不快地道︰「你為何就連生產後都不能安分地待在房里靜養?」
辛少敏嘴里吃得鼓鼓的,挪了點空間道︰我要看華姊。
「看她怎麼打朕?」
辛少敏隨即心疼地給他呼呼,順便親了下,就當一吻勾銷。
夏侯歡雖有不滿,但勉強接受。
而夏侯歆已經接過太斗手中的木盤,先將他精心熬煮的粥端來。「若華,先吃點東西墊胃。」
「嗯。」她嘗了一口,滿嘴的幸福味道暖進心坎里。
她笑睇著他,感謝一切終將否極泰來,另一頭辛少敏偷嘗著桌上的菜,太斗阻止著,祝平安尾隨在後毒打太斗,而夏侯歡那個皇帝則任他們玩鬧,只是噙笑看著他們。
「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嗎?」其實她想問的是夏侯歡。在朝殿上,他氣勢寒凜懾人,手握生殺大權,但是在這里,他……和煦了許多。
「因為都是一家子,所以是不分彼此的。」
「千萬別這麼說,你未來的娘子打了朕一巴掌,這件事很難善了。」夏侯歡耳朵拉得長長的,馬上回擊。
「你差點賜死我的娘子,一個巴掌剛好而已。」夏侯歆毫不客氣反擊。
「夏侯歆,朕是皇帝,沒將她當場賜死,她該叩頭謝恩了。」夏侯歡拍桌站起。
「你當年沒死在玉雋宮里是我相助,你怎麼不對我叩頭謝恩?」夏侯歆把碗塞給連若華,一臉要與他干架的狠勁。
「天底下有當哥哥的給弟弟叩頭謝恩的?」
「不用這當頭才給我端出大哥的架子!」話落,兩人動手過招,太斗與祝平安立刻各護一主。
辛少敏則端了碗粥坐到連若華身旁,朝她眨眨眼,無聲道︰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你就當是看場表演吧。
連若華笑了笑,吃著粥,看向兩個打得很精采的兄弟,不禁搖頭失笑。
她都快要搞不清楚他們感情到底好不好,但她想……沒打死對方,應該還算是不錯的。
原本預計月底舉行的婚禮,因為連若華微動到胎氣而暫緩,待她身子穩定了卻又因為肚子逐漸隆起而再次延後,準備等到產子後再完婚。
于是夏天過了,秋天來臨,就在入冬最寒冷的一場瑞雪里,連若華產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