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親郎君 第18頁

「可想出法子了?」

楚君逸搖頭。

「我根本還沒有時間多想。事出突然,她不堪刺激昏了過去,今早才醒來,然後柳家的人便來了。」

「官府呢?他們不可能不聞不問的。」聶平問。

「柳家都得到消息了,我想官府馬上也會派人來。你還是先回『銀月山莊』吧!

我擔心夢月會堅持插手這件事,有你在我比較放心。」

「如果你真有事,我也沒把握能夠劃清界線置之不理。」聶平淡然道。

楚君逸微笑,然後拍拍他的肩。

「謝謝你,我一直覺得自己擁有三個兄弟而非兩個。」

聶平也把手搭上他的肩。

「會沒事的,你這個人一向有令人難以相信的好運氣。」

「只怕這回有再多的好運都不夠用了。」楚君逸苦笑。「就暫且把你和夢月的都借過來吧!你說怎麼樣?」

「盡避拿去用,千萬別客氣。」

楚君逸又笑了,只是笑容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然。

「如果我有什麼差錯,夢月就交給你了。她一直很令我們兄弟頭痛,但嚴格說起來還是一個善良可愛的好女孩。」

「非得這樣嗎?」聶平皺起了眉。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不會連我最後這麼點要求都不肯答應吧?」

聶平兩道眉幾乎皺在一塊兒,思索了良久開口道︰「我看你這件案子我來替你扛吧!夢月小姐還是楚兄你自個兒照顧比較妥當。」

***

聶平離開後不久衙門便派了官差來,那個姓魏的捕頭一臉嚴肅,一進門先向江青璃致哀,緊接著便問起正事來了。

「江姑娘,雖然匪徒蒙著面,你可感覺得出擄走你的人是誰嗎?」

站在一旁的楚君逸本就沒有辯解的打算,只是他沒料到問題會這麼直指核心,是以稍稍遲疑了片刻。

然而就在他打算站上前坦承一切,跪在亡母靈前的江青璃突然開口,令楚君逸詫異地楞在原地——「我不知道擄走我的人是誰。」江青璃這麼回答。

「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誠如魏捕頭所言,匪徒是蒙著面的,再加上在掙扎時被點了穴道,我可以說完全沒有機會去注意匪徒的身形特征,我甚至無法確定他是男是女。」

「一個女人即便有那麼高明的功夫,恐怕也沒本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你帶走。」

魏捕頭揚起兩道眉。「就算你在昏迷前沒有機會觀察匪徒的特征,那麼醒來以後呢?

你醒來之後難道也沒有看見他?」

「我能夠安然歸來,也許就因為沒機會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這一點你們難道沒想過?」

捕頭點點頭。

「那麼——匪徒可曾對你做了什麼?我的意思是他可曾傷害你?在——在某方面——」捕頭支吾著,面有難色。

「我明白你想問什麼。」江青璃開口打斷了捕頭支支吾吾的暗示。「我受到很大的驚嚇,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魏捕頭露出懷疑的表情。「這可就奇怪了。既非劫財也非劫色,這蒙面人擄走你所為何來?」

江青璃沉默了半晌,開口道︰「這不正是你們這些差爺該查清楚的?」

也許是她的語氣不夠積極,魏捕頭考慮了片刻,提出了另一個令她驚愕的說法。

「柳老夫人是否來找過你了?江姑娘。」

江青璃點頭。

「她來的目的是純粹致哀或是——」

「主要應該是來取消我和她兒子的婚約吧!」江青璃毫不諱言。

「那麼你可知道柳老夫人的獨子柳文信曾這麼向官府表示,他認為匪徒沒有道理選擇迎親當天目擊者眾多之時將新娘子劫走,而且又沒有要求柳家拿出贖金來贖人,是以他覺得匪夷所思,並斷定此案並不單純。」

「魏捕頭可是在暗示什麼?」

「此乃柳公子的想法,我只是斟酌其可能性並加以調查。」捕頭先解釋一番,然後接著說︰「柳公子提出一個疑問,他懷疑是江姑娘串通蒙面人,在成親當天演了這麼一場戲,借著眾人的證詞以逃避婚約——」

「沒有真憑實據,差爺最好不要胡亂說話。」楚君逸站向前,眼底閃著幾乎壓抑不住的怒氣。「王縣官最擅長給人亂扣罪名,沒想到他底下的人也全是這等模樣。」

「大膽!」魏捕頭怒斥。「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污蔑我們王縣官,難道不怕我將你帶回衙門領罪?」

「在下楚君逸,麻煩差爺代為轉達在下向王縣官的問候之意。」楚君逸辭官後首次刻意以名字壓迫他人,只見他態度悠然,全無懼怕之色。

魏捕頭一行人听他報出名號,一個個全都露出訝異驚愕的表情。畢竟這些人都在官場打混了幾年,對于「楚君逸」這號人物自然是听過的,此人雖已辭官歸隱,和當今聖上卻有知己之情,不要說他們惹不起,就是王縣官見了他也得禮讓三分。

魏捕頭這麼一楞,當下便領著一群捕快抱拳行禮。

「小的不知閣下便是楚大人,多有冒犯,罪該萬死,尚請大人原諒。」

「罷了。」楚君逸道︰「我早已不在朝為官,差爺們不必多禮。只是這位姑娘適逢母喪,又經大夫囑咐需要好好調養身子,差爺若是問案便罷,其它臆測則請留待有證據再談。」

「是。」魏捕頭必恭必敬。「小的這就帶人離開,不再叨擾江姑娘。」

「多謝這位差爺。」

就這樣,一群官差立即撤出了江宅。

***

闢差走後,江青璃冷冷地看了楚君逸一眼。

「請恕小女子見識淺陋、有眼無珠,不知閣下在官場頂頂有名,竟笨拙地想替大人隱瞞實情,實在自不量力。」

楚君逸苦笑。

「你會為我說謊,老實說我非常驚愕。」接著他柔聲問「你明知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又何苦要說這種話?」

「就當做是我報答了你的恩情吧!」江青璃淡然道。「你的一錠金子讓我能替我娘請大夫、抓藥、買補品,在她人生最後一段日子里,我總算略為盡到了為人子女的一點孝心。這一點我一直記在心底,也曾發過誓要永遠感激的。然而世事多變,一切都不是原先所想象的樣子了。一樁喜事變成了喪事,我對你也由深深的感激一變而為難解的怨恨,這種變化又哪里是我們凡人所能預料的呢?」

楚君逸以要求的眼神看著她。

「我也是凡人,一樣無法預料世事的變化,難道你打算為我無心犯下的這個錯而一輩子怨恨我?」

「你無心犯下一個錯,代價卻是我娘的生命。」江青璃鼻酸道。

楚君逸閉了閉眼楮。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她搖頭。

「你走吧!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筆勾銷,誰也不再欠誰。」

楚君逸看著她,似乎能夠感覺到她的排拒與心痛。

「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你。」他說。

「我並不是你的責任,楚公子。」江青璃道。「我和我娘會過得很好,我們已經一起走過了那麼多日子……我們母女倆一直都相依為命的……」她喃喃說著,眼眶又開始濕潤。

楚君逸見了更加心疼,除此之外還有一抹不祥的感覺——她太冷靜了!從她自昏迷中醒來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一雙原本盈盈似水的眸子此刻是黯淡無神,雖然挺直著肩膀的跪坐在那兒,卻無法由其中感受到絲毫的堅強。

從她說話的語氣听來,她對生存的似乎很微弱,仿佛隨時可以拋下世俗的一切追隨她母親而去……一想起這個可能性,楚君逸神魂俱亂,一顆心痛楚地糾結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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