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甜酒釀 第7頁

敷衍了幾句,韓奇皓終于掛上電話,心里卻已是百般不耐。這個護士小姐是怎麼回事?以前她總是勤勞而且規矩地做事,從未對他表露出任何興趣啊!今天為何如此反常,老暗示想和他見面?

也許是他多疑,但他決定等診所恢復營業後對她多做觀察;如果她和以前幾任護士一樣對他另有期待,他只好采取行動再換個人了。身邊有個不時盯著你看的護士,叫他將如何安心地把注意力全放在病人的口腔中?

韓奇皓掛了汪靈的電話,轉身正要回房間,卻發現桑敏兒倚著牆,站在客廳盯著他瞧。

他站定,也盯著她,意思是要等她說出目的。

「你是做什麼的?為何現在還不上班?」敏兒沒讓他多等,立刻就開口。

「你不也沒有上班嗎?」韓奇皓更改主意不回房了,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我替一些兒童讀物畫插圖,所以在家里上班。」敏兒回答。並往廚房走去。

「要吃早餐嗎?我請客。」

韓奇皓想不起自己究竟有多久沒吃過早點了,更不用說是那種現做的土司加荷包蛋,或許還有一杯提神醒腦的咖啡。

想著想著,他真覺得餓了,于是微笑點頭。

「謝謝你這麼好心,我先去梳洗一番,再到廚房享用你提供的美味早餐。」

「請!」敏兒回答。于是兩人一左一右,廚房、浴室各自去;五分鐘後,他們再度于客廳集合。

敏兒把一個大碗擱在韓奇皓面前,里頭是鮮女乃加玉米片。

「喏!好吃又營養。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工作性質呢!」敏兒捧著自己的碗,遠遠地坐到他的對面去。

昨天睡覺時她徹底反省餅了。夜深人靜,良知善性特別高昂,她忽然對自己的行為深感愧疚。

她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一個人?同性戀者也是人,雖然弱勢,他們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她不該排斥他們。所以今天接了通找他的電話以後,敏兒決定摒除對韓奇皓的偏見,試著和他和平共處,于是便由她的拿手「免費式早餐」揭開了和平的序幕。

看著面前那碗鮮女乃加玉米片,韓奇皓吞了一口口水,扯了扯嘴角。

「我是牙科醫師。」他答,端起碗舀了玉米片往嘴里送。

「牙科醫師?」敏兒倏地站了起來,不小心灑了些牛女乃在衣服上。

「怎麼了?我不能當牙科醫師?」

「呃——可以,當然可以,我只是——只是有點訝異,你看起來不像是做那一行的。」老天!他怎麼可以當牙醫師?萬一真得了愛滋病,是很容易傳染給別人的。

「哦?那麼我應該是干哪一行的?」韓奇皓問。

這可不是歧視不歧視的問題了。站在公眾立場,她必須說一些對得起自己良心的話。

「我說實話你可別介意!像你這樣的人不應該走牙科醫師這一行,不然,對信任你的病人而言是不公平且不負責任的。」敏兒說,說到後來語調更顯慷慨激昂。

韓奇皓停下吃東西的動作,不解地看向她。

「不公平?不負責任?這怎麼說?」

「你沒听說過愛滋病嗎?它會經由幾種方式傳染,其中之一就是血液。你既然屬于高危險群,怎麼能動那些醫療器材?」

「愛滋病?高危險群?」韓奇皓放下手中的碗,用著半帶疑惑,半帶危險的眼神看她。「這是什麼意思?你可否解釋一下?桑敏兒小姐。」

「你是個同性戀者耶!先生,說不定哪天你會倒霉地感染上AIDS。萬一有一天你拿著鑽子什麼的先傷了自己,又在病人嘴里挖來挖去,將病毒傳染給別人,那怎麼辦?」敏兒說得振振有辭,韓奇皓則皺起眉來。

「同性戀者?」他問,聲音略帶沙啞。

「萬一你得了愛滋病,又從事這種工作,那就是蓄意謀殺,要判死刑的。」說嚴重些,才能叫他回頭;這是敏兒單純而好心的想法。

「是什麼原因讓你認為我是個同性戀者?小姐。」

「你自己承認的呀!你說你討厭女人,不是嗎?」

韓奇皓實在說不出此刻的感覺,既憤怒、又懷疑,還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個同性戀?也許還罹患了愛滋病?他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怎麼會有這麼豐富的想象力,能讓是非黑白一片錯亂,荒謬無比。

他是說過討厭女人,可沒承認自己是同性戀者。桑敏兒小姐怎麼會想得這麼偏?

她肯定是大肆宣傳了這個「恐怖」的消息!他還記得昨天柳若風送棒冰來給他時的表情,死刑犯行刑前,大概就是他那副模樣吧!

他越想越覺得氣憤,韓奇皓認為桑敏兒小姐這種莽撞的行為應該得到某些程度的處罰。于是他咽下怒氣,面無表情說道︰「也許你說得對,我不該做牙醫這一行,說不定我真是愛滋病帶原者而不自知。」

「你可以去醫院檢查。」敏兒同情地說︰「如果運氣好尚未感染,日後在——在親密行為上你可得多小心了。」

韓奇皓看了看她,忽然靠過去一把將她擁入懷里,凝視著她的雙眼,以頗誠摯的語氣說︰「謝謝你,以前從未有人如此關心我,你讓我覺得好溫暖。」

他的舉動和所說的話都讓敏兒驚駭萬分,而更令她幾乎昏倒在地的是,話說完後,他的唇便覆住她微張的嘴……***

孟潔快樂地回到家里,笑容在推門進房間的剎那便凍結在臉上,隨即換上的是一臉擔憂。

她看見敏兒在哭,而且坐在床上哭得很認真;她兩頰滿是淚痕,一點也不同于平常的耍鬧脾氣。

孟潔猶豫著,終于還是上前坐在她的身邊。

「敏兒,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她輕聲問,深深感到問題並不單純。

面對孟潔的關切,敏兒只是拚命搖頭,淚水更加泛濫,卻沒有給予她任何回答。

孟潔心慌了,全心希望小柳今天是和她一塊兒回來的。奈何小柳有個應酬,眼有這一團迷霧雖然令她既然慌亂又不知所措,但她也必須硬著頭皮自己處理了。

主意已定,孟潔繼續對敏兒撫勸。

「不要哭了嘛!敏兒,瞧你兩只眼楮都哭腫了,丑兮兮的。」她搬出自認有說服力的說辭;誰知,敏兒听了竟開始踢腳。

「我都快煩死了!你能不能不要理我,讓我靜一靜?」敏兒喊。

「讓你靜一靜,你就不哭了嗎?」

「……」

「你自己也不確定對不對?」孟潔的語氣非常理所當然。「以前我有煩惱,你總要我說出來;現在你明明有心事,為什麼卻不肯告訴我?雖然我不見得能幫你什麼,但說出來心里總會好過些,不是嗎?」

一向嘻嘻哈哈、無憂無慮的朋友這麼嚴肅地表示對她的關心,敏兒不禁對自己的態度感到愧疚。

「對不起!孟潔,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凶的。」她拭干眼淚,吸吸鼻子,低聲說。

「沒關系!」孟潔笑。「你心情不好嘛!」

「我何止是心情不好,簡直就快要崩潰了——」

「快要?我以為你早就崩潰了呢!看你哭成這個樣子。」孟潔說。

敏兒瞪她。

「你居然學會了調侃人,而且對像還是我——你可憐的室友。」她忽然沮喪地把臉埋進雙手中。「怎麼辦?孟潔,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先把問題說出來啊!」孟潔認真道︰「說出來,大家想想辦法,我不行的話,還有小柳嘛!他很聰明,而且絕對很樂意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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