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靈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面無表情說︰「我放棄了,不再糾纏,也不會尋死;但我要告訴你們,我的愛是真的,絕對不同于那些虛幻的憧憬。」
說完這些,汪靈抹去淚水轉身跑開,站在原地的韓奇皓及桑敏兒,則神情凝重地注視著她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的身影。
「你還要回診所嗎?」寂靜了良久,敏兒轉過頭問韓奇皓。
韓奇皓的表情真是令人難以形容!有懊惱、挫折,還有明顯的壓抑。
他搖頭。
「不去了!這種時候我哪有心情理會那一顆顆的牙齒。」
「那我們上樓吧!我站得腳都軟了。」敏兒提議,兩個人于是一步步地爬著樓梯回到住處。
韓奇皓一進門就往沙發上坐下,整個人似乎極度緊繃。敏兒替他倒了杯鮮女乃,她認為鮮女乃不僅可以安撫人的肚子,對于情緒亦有程度的紓解作用。
「喝點東西吧!」她把杯子遞給他。
韓奇皓抹了抹臉,拿起杯子喝了口里頭的東西,隨即蹙緊眉頭。
「冰箱里只有這種飲料嗎?而且還是低脂鮮女乃?」
敏兒聳聳肩。
「還有一些碳水化合物,我選擇了對你最好的,鮮女乃既營養又好喝。」
韓奇皓掀掀嘴角,繼續喝著鮮女乃,什麼也沒說。
敏兒在他身旁坐下,輕聲問︰「你似乎很緊張,為什麼?她已經承諾不會尋死了,而我也覺得她不像在說謊。」
韓奇皓放下杯子,很疲憊地嘆了口氣。
「你不好奇嗎?對那個因我而死的女孩子……」
「好奇心會殺死貓,而我又不像貓有九條命。」敏兒雖是這麼說,表情可不是這麼回事。「不過你還是可以說出來,用不著悶在心里難過。」
韓奇皓苦笑,在一陣沉默後,開始說出那一段過去。
「她是鄰居家的女孩,那時候剛上大學,她外貌清秀,個性非常內向保守,幾乎不曾主動和別人說話。」
「她愛上你了?」敏兒插嘴,興致勃勃地問。
「那時候我剛從牙醫系畢業,在一家診所上班。那段時間我經常在家里或診所收到一些匿名卡片和書信。」韓奇皓嘆氣。「其實我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位經常寫卡片、書信給我的人。女孩子這一套我在學校里看多了,根本沒把那當一回事。」
「你沒有試圖查出仰慕者是誰?」
他搖頭。
「在完全莫名其妙的情形下,那女孩子割腕自殺。送醫不治的消息傳來,盡避我的家人知道我從未和她交往過,但方圓百里內卻出現了種種繪聲繪影,說我狠心辜負人家,害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為什麼箭頭會指向你?你不是說過你並不認識她?」敏兒不解。
「她留下了遺書,上頭有我的名字。」韓奇皓簡單回答,眼里滿滿都是回憶往事而帶來的沉痛。
「單單這樣就定了你的罪,這太不公平了!你應該跟他們解釋清楚……」
「誰會信?」他苦澀道︰「她的父母一口咬定我害死他們的女兒,任憑我怎麼說都沒有用。他們不相信我,謠言便越傳越遠;不到一個月,我已經被說成了現代陳世美,像過街的老鼠,誰見了都想打。」
「所以你只好離開家里到北部來?」敏兒了解地點頭。
「我試過,我真的曾試著忍耐。」韓奇皓說︰「但是這件事還牽連到我的父母,他們為了我簡直是受盡鄰居的怒罵與排斥。其實我是為了家人才離開的,他們比我更無辜,更不應該承受這些侮辱。離家近兩年,我只回去過兩次;謠言雖然已經停止,但是疤痕依然存在;它就像刻在我和我的家人心里,也許永遠都不會消失。」
韓奇皓凝重道。
敏兒听完他的陳述後了解地點頭。
「難怪你這麼厭惡女孩子,這無妄之災一定在你的生命中造成很大的傷害。」
「的確!」韓奇皓回答。「離開家以後,我幾乎天天想著這件事,想著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倒霉,無緣無故惹上這種麻煩。我恍惚度日,頹廢了近兩個月才開始找工作,即使我讓我自己保持最忙碌的狀態,這個陰影並未因此就放過我,依然是天天來糾纏。」他扯了扯嘴角。「我討厭女人,是因為發生過這樣的事,並非是同性戀等其它原因……」
敏兒臉紅道︰「一切都是誤會嘛!餅去都過去了,干嘛還提起?」
「那就說說你討厭男人的原因吧!我什麼都說了,也想听听你的。」韓奇皓看著她。
敏兒往椅背上一靠,沒什麼興致地說︰「比起你的故事,我的簡直就像個笑話,胡鬧得很。」
「那好啊!我正需要笑一笑。」
「你真要听?」敏兒蹙眉。
韓奇皓點頭。
「听過的人都說很無聊……」
「無所謂!」
敏兒瞪視他良久,見他似乎沒有改變主意的跡象,只好無奈地說︰「你想听,我也只好說了,誰叫我听了你的秘密呢?不過這件事雖然有點荒謬,但對我而言卻是個侮辱,你听了可不許笑話我。」
「我絕對不會覺得可笑。」韓奇皓說;而敏兒也相信他真的不會笑,不論原因為何,畢竟他們都是受到傷害的一方。
「那——我開始說了。」敏兒說︰「你可以插嘴問問題,這樣我說起來比較有重點,也可以節省時間。」
「那麼你開始吧!」韓奇皓道。
敏兒頗不自在,不過還是緩緩道來。
「記不得是幼兒園還是小學開始,就有兩個男生聲明我是他們的女朋友。別不相信,小時候的我真是比現在可愛數十倍都不止!」
「我沒有懷疑啊!」韓奇皓微笑。
「那就好。」敏兒繼續道︰「他們跟我算是青梅竹馬,家住得近,又老是讀同一個學校;雖然他們考上了大學,而我只考上三專,但我們的學校卻又出奇的近。」
「你的意思是,他們追你追了十幾年?」韓奇皓揚起眉問。
「是啊!」敏兒頗為得意。「從小到大,只要是我的同學,每一個都知道同時有兩個男孩子在追我;而且追得如火如荼,無一刻放松,而且還持續了這麼多年。」
「實在令人佩服。」
「你說我嗎?」
「我說那兩個人。」韓奇皓說。「我想他們就是你厭惡的男人的主因。出了什麼事嗎?他們同時又放棄了你?」
「何止是這樣?」敏兒說,長嘆了口氣。
「不只是這樣?」韓奇皓不解。「什麼意思?」
「他們同時都不追我了,你不覺得這很巧嗎?」敏兒問。
「是巧了點。」韓奇皓點頭。「照理說,其中一個放棄了就是另外那個的機會;
他們是情敵,沒道理在這種事情上同進退啊!」
「所以嘍!當時我的感覺可說是五味雜陳,難以理清。以前雖然對他們比賽似的追求行動感到頭大,畢竟偶爾也會偷偷高興,女孩子嘛!有了追求者哪有不偷笑的?」敏兒說得口干,到廚房替自己倒了杯鮮女乃回來後,繼續再說。「那天他們兩個一起來找我,不但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神情也非常怪異。」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們兩個人居然會一起出現。」
「這倒沒什麼好奇怪的,那兩個人本來就是很好的朋友;有時候我還懷疑他們根本是為了競爭或比賽才來追求我的。」
「真奇怪的關系。」
「他們的確是奇怪,而且太奇怪了!」敏兒又喝了口牛女乃。
「哦?」
「關鍵時刻到了,你稍安勿躁,慢慢听我說。」敏兒回想當時的情況,此刻的她已經無所謂了,只想一吐心中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