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仗,沒人勝利。
他和她,在狂烈面前,統統輸得全軍覆沒。
她以為她死了。
不是死于毒發身亡,全身筋骨寸寸斷折的劇烈痛苦里,而是死在那前所未有的巨大歡快狂喜之中……
可嘆,最後她還是蘇醒過來了。
盡避全身上下骨架像全散光了,又酸又疼又滿足,尤其是**……她怕有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了。
可枕畔已空,良人已去。
她還來不及回味那抵死纏綿的交歡記憶,就得面對空蕩蕩的房間,還有無情的現實—
他走了。
沒有人知道他來過,就像他從未真正來過。
她身上被換了件嬌紅的衣裳,床也換過了另一套被褥。
她認得這套全新的、江南「漱玉坊」的月光流雲繡花被褥。
這是鳳公子即將成親的娘子秋楓姑娘送給她的,她並不在乎自己的「嫁妝」里有什麼東西,但主子在乎。
她懷疑秋桐姑娘若是知道她這趟成親真正的目的為何,還會祝她幸福美滿,和夫婿白頭到老嗎?
沒有白頭,不會到老,她根本捱不到老去的那一天。
房里,沒有他來過的痕跡,只有那歡愛過後濃濃的麝香味,還飄散在空氣里。
閉上眼,她仿佛還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仿佛……他還在她身邊。
她心一酸,咬牙忍住椎心刺骨的痛苦。
「少爺,你恨我吧。」她聲音沙啞,低聲喃喃。「現在恨我,將來才可以心安理得忘了我……」
*****
他想殺人。
頭一個要殺的就是薛君夢那個王八蛋!
然後他要狠狠擰斷戴燕嬌那雪白縴細的頸子!
戚東方煩躁地停住腳步,低咒了一聲。
「可惡,她就是知道我舍不得,我偏偏舍不得殺她!」他忿忿難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主子明知嬌兒是他的人,為什麼偏偏派她來臥底?還要成親?
這門親事到底是真是假,到如今他完全想不透、分不清。
他仿佛還可嗅到她身上冷艷清奇的香氣,她的嬌喘、**依舊烙印在他身體每寸感官里。
可是她竟然要嫁給薛君夢!
他從來沒有這種想赤手空拳打斷什麼—最好是薛君夢的骨頭——的焦躁沖動。
他,戚少爺,情場斑手,從不曾為哪個女子嫉妒過……
「不是,我沒有,那不是嫉妒。」他咬牙切齒,卻嘴硬不承認。「我只是氣她違抗我的命令,要行美人計,也要我說了算!」
可惡,現在隱隱作痛的只是他的男性自尊心,別無他意。
「少爺……」冰遲疑了很久,最後還是冒死進來,鼓起勇氣開口︰「小姐真的是……是……」
冰不知怎麼問出口,他卻是氣到完全不想回答。
半晌後,他才冷冷開口︰「就算是,又如何?」
冰張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冰吃驚的神情讓戚東方更加不爽到了極點。怎麼?難道在大家心目中,嬌兒肯定就是他的心上人,他的心頭肉了不成?
不,嬌兒至多只是個曖床的,就連待妾也稱不上!
他戚少爺風流瀟灑游戲人間,流戀花叢多年,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女人牽絆住?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逼他表態,逼他開口納她為妾甚至為妻嗎?
不、可、能!
「少爺……」
「別再叫了。」他怒掃了冰一眼,「我現在要出去,我要去找薛家大小姐,我就不信我的美男計贏不了她的美人計!」
「少爺!」冰情急地喚住了長腿已跨過門檻的他。
「干什麼?」他火大的回頭怒吼。
「現在夜半三更了。」冰戰戰兢兢地指向門外沉沉夜色,「薛小姐應該睡下了……吧?」
戚東方一呆,隨即有些惱羞成怒,大聲喊道「干嘛不早說?看我跟個傻子一樣走來走去,好玩哪?」
「呃,不好玩。」冰吞了口口水。
「你……我沒真的問你,你也用不著真回答!」他胸口怒火熊熊,好像無論花多少力氣也壓抑不下,最後干脆憤慨道,「我洗冷水澡去!」
冰低著頭不敢吭聲,只在心底暗暗補了一句︰後山溪水冰,應該比較有效。
第六章
拗著一口氣,戚東方真是跟她杠上了。
他開始和薛君儀花前月下,還不時相偕出現在戴燕嬌和薛君夢面前卿卿我我,例如此刻……
「真巧。」他手里挽著嬌女敕的薛君儀,唇畔似笑非笑,望著坐在桃花林下喝茶的這對「未婚夫妻」。「薛兄好大興致,偕「嫂夫人」在這兒煮茶賞花……好一番閑情雅致,真是羨煞我輩。」
「哦,戚兄說笑了,來來來。」幾次在他那兒談及生意都踫了軟釘子,薛君夢只得把姿態擺得更低,滿面堆歡。「一起坐,我正愁戚兄不肯賞臉來共享茶趣呢。」
「君儀,怎麼也不幫你的戚哥哥試一試杯子?別用戚兄昨兒送給你的江南繡金絹,那太珍貴了,你得好好保管著。來,戚兄,喝喝嬌兒自北方帶來的「一品香」,品評品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