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黎郡主 第8頁

狄無塵迷惑了。當夜色更深沉,馮即安上了屋頂,他才回過神。

揀個好位置,馮即安才坐定,便開始揶揄︰‘老大,底下不待,跑上來看月色,真有雅興!’

‘風月樓。’狄無塵悶悶開口。

馮即安張大嘴。‘你怎麼……’

‘我只要一句話,是不是眼風月樓有關?’

‘你怎麼知道?’搞什麼鬼!這消息可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對線民又威脅又利誘才挖出來的,居然連賣弄的機會都沒有,馮即安想想,還真沮喪!

‘兩個月前的某個晚上,有人瞧見了幾輛馬車停在風月樓前,一個打更的大叔還听到有女人的哭聲。’

狄無塵的眉心揪得更緊。

他錯看侯浣浣,她絕對不單只是個凶悍的婆娘,她有很多張面具,她是個謎。

‘老三,明天替我查個女人。’

‘女人?’馮即安興趣來了,女人喲!他有沒有可能听錯?這兩個字是從狄無塵嘴里冒出來的?

有意思,真有意思極了!

‘老大,開竅啦!’馮即安哈哈大笑起來。

狄無塵掃了他一眼。

‘算我沒說。’瞧見他那眼底的警告,馮即安立刻住嘴。

‘風月樓里,有沒有一個叫侯浣浣的女人?’

馮即安的眼楮又亮起來。‘原來你問的是這個,不用查、不用查!我現在就可以回答。這個侯浣浣不但是風月樓的頭牌,還是揚州目前身價最高的名妓。’

突然一個翻身,狄無塵回到地面;他那嚴厲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感情。

‘走吧!咱們去探探虛實。’

第三章

風月樓。

門才被拉開,侯浣浣就被後頭李三用力地推進門內,她差點就跌個四腳朝天。

穩住自己後,她對李三掄起拳頭,忿怒地揮舞一下,才回頭看嚴正。

嚴正半躺半臥在床上,左右兩個半果的女人像蛇般貼著他,表情是串災樂禍;而嚴正則神色陰沉。

‘听李三說,你下午干了件好事?’

侯浣浣聳聳肩,隨手揀了桌上的一塊糕點送進嘴里。

是不是該打她一頓呢?嚴正忖道,或者讓這女人吃點苦頭,她會知道擅自逃跑會有什麼下場。

‘要罵人就快點!我在倉庫睡了一下午,筋骨痛死了。’沒等東西滑進胃里,她含糊地說了一句。

嚴正呆了呆,按下滿心怒火。

‘高老爺那兒不是挺舒服的?’他悶悶地問。

‘你想讓他對我霸王硬上弓?嚴老大,我侯浣浣大字沒識幾個,但對‘利’這個字,我還有這麼點兒概念。我知道自己的底,絕下止外頭喊的三百萬兩。你要讓個老色鬼毀了這一切,當然也可以,要是讓高老頭把我包下來,你連個子兒都拿不到。’她沒好氣地說。

他挑起眉,滿月復的怒氣因她的一席話而平息了大半,看不出來那高安慶是這樣急色的家伙,若真如此,也算那老色鬼活該!

‘李三就在外頭,你大可以叫一聲,為什麼連他都打?’

輕蔑地瞧過李三,侯浣浣口氣更壞了。‘他在外頭嗎?我跑出廂房,連他的鬼影子也沒瞧見。’

‘你撒謊!明明就是你把我打昏的!’李三氣得滿臉通紅,听到嚴正的口氣傾向侯浣浣,只恨自己不能上前把她那張嘴撕成碎片。

‘我把你打昏?確定嗎?’她冷笑一聲,然後,不能置信地搖搖頭,甚至還繞過去查看李三後腦勺的傷。‘喲!我不知道你李三頂上還多生了兩顆眼珠子呢!’一說完,侯浣浣口氣突然變凶。‘你瞧見是我打的嗎?值得嗎?打昏你,我得了什麼好處?’

‘你——’論口舌之利,李三根本辯不過她,偏偏主子又把她寵得無法無天;李三轉向嚴正,一臉氣急敗壞︰‘嚴老大,明明就是這賤人……’

話還沒完,他背後給人一撞,重心不穩地往前僕去,絆倒了兩張凳子。

房門外,阿羅端著一盤茶點,冷淡地看著地上哀哀叫疼的李三。

‘阿羅,你就是這麼不小心!’侯浣浣嘴里罵著,卻俏皮地眨眨眼。

這李三嘴巴要是再不放干淨點,下回不必等阿羅替她出這口氣;總有一天,她會—腳把那個廢人踹進黃河里,讓他吞滿一整口的泥沙。

從阿羅的盤子上抓了幾樣糕點,侯浣浣轉向李三。

‘你還有傷呢!要不要吃一點補補身?’她笑吟吟問著。

李三忍無可忍,舉手便要朝她打去,未料阿羅手—扳,他再度摔倒。

‘要帶種,就別欺負女人。’阿羅的疤痕猙獰泛白;李三退了一步,恨意更熾。

‘夠了!都別吵了!’」嚴正大力地拍了一下床,皺著眉心,不曉得該相信哪一方好。若論忠誠,他絕對不質疑李三的話,但是眼前能帶給他最大利益的是侯浣浣;而且,這女孩對于金錢上的貪心程度並不下于他,他們有一樣的目的,侯浣浣是個聰明人,也許性子傲了點,但她絕不會搬磚頭去砸自己的腳。

‘你進來有什麼事?’嚴正轉向阿羅。

‘虞少爺來了,指明要見浣姑娘。’

‘財神爺上門了。’侯浣浣俏皮一笑。‘阿羅,送我出去吧!嚴老大,你還要訓話嗎?’

他看看忿怒的李三,又看看笑嘻嘻的侯浣浣︰心頭煩躁不安。

‘這件事就此結束。浣浣,我不希望以後還有類似的情形發生……’

‘不會啦!不會啦!’她擺擺手,對李三勝利地笑笑,領著阿羅走了出去。

***

馮即安真不了解狄無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傍晚在屋頂找到他,那張胡子臉始終透露著怪異。這種情形從未有過,尤其還跟個出道不滿一個月,才貌傾揚州的妓女有關。

‘咱們還找清黎郡主的,是不?’他小心地問。

狄無塵點頭之後,兩片唇便抿得死緊,任馮即安一路如何旁敲側擊,就是不做任何表示。最後,馮即安放棄了,他跟著狄無塵,悶悶地繞去風月樓的後院。

‘上去。’狄無塵指指二樓。

‘老大,這兒是妓院。’他努力想對狄無塵點明這個事實。

‘我知道。’

‘男人只要有錢,就可以光明正大進去的地方。’馮即安補充了一句。

‘你說完了沒有?’狄無塵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兄弟三年來,馮即安從沒見過他這樣不正常。‘老大,你是不是還不了解我在說什麼?這兒是妓院,咱們兄弟可以邁開大步走進去。’他倒比了兩根手指頭,做個走的動作。

‘我來查事情,沒心情逛窯子!’他惱聲罵道,提一口真氣,先行躍上屋頂,不再搭理馮即安。

那一晚入夜,勘查過地形後,馮即安被派去救出人質;而狄無塵,他單獨抄掉了風月樓。

***

侯浣浣最初是被女人尖銳的叫聲給吵醒的,而後,接著一陣沒頭沒腦‘砰砰踫踫’的撞擊聲,令她彈起身子,對樓下的喧鬧大皺其眉。

她心念一動,下床穿衣整裳,門還沒推開,就被人用力拉住。

‘干什麼?’她猛然收口。

嚴正的頰上有傷,臉色難看無比,他手里提刀;還來不及問話,侯浣浣又被他拖了出去。

‘別這樣拉拉扯扯的,我自己有腳。’她喃喃抱怨,旋即又問︰‘其他的姑娘呢?’

‘別問東問西的。’他推她一下,踢開另一扇門。

‘我叫你別推——’抬起頭,她眨著大眼楮,瞪著走廊盡頭握著燭台的男人。

天!半張胡子半張臉,不是那個一事‘無成’,還會有誰?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