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黎郡主 第34頁

‘不!’他野蠻地吼叫,避開她的手。‘你不愛我,你只愛你的卜家寨,我明白的,不要騙我,你已經耍了我一次,我不會相信你的,你是個騙子!’

‘無塵!’她還想解釋什麼,卻看到他用力地摔上門。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心痛地哽咽著,淚水沿著臉頰潸潸而下。

***

‘即安,我要你幫個小忙!’

‘幫忙?’他挑挑眉,先行確定了她沒有說笑的意味。

話說得也是,這時候還有誰有心情開玩笑?大哥已經整整一個下午鎖在房里沒吭聲,而她的眼眶,甚至還是紅腫腫的。顯然,他們沒有吵出個結論。

‘老大要我守在這兒,嫂子,幫忙當然是可以的,不過,你可別太為難我。’

她開門見山,倒也不羅嗦。‘我要你把清秋樓里的那對姊妹帶走。’

沒有回答,反應她的是馮即安的張口結舌;整整一分鐘,他就這麼瞪著她看,好像她說了什麼荒謬無比的神話故事。

這是個‘小’忙嗎?有沒有搞錯?要他放走人犯,居然是幫個‘小’忙!

‘別像個白痴—樣瞪著我,要還是不要?’她惱怒地問。

‘你——開——什——麼——玩——笑?’馮即安幾乎是啞著聲音,低低吼完這句話。

‘我不是開玩笑,我只要听你一句話,幫是不幫?’

‘不幫。’回過神,他把頭搖得像小孩玩的搏浪鼓。

‘你也表明了你的立場,是嗎?’她銳利地直視著他。

‘沒錯,就算不站在官家這邊,我也沒有理由反對老大的決定。’

‘那好!馮即安,我尊重你的選擇,你不幫,我自會想法子帶人離開;到時,咱們就是敵人了,我會背上我的箭,你要是夠聰明,就別試圖攔阻我,想動手,我……’她一咬牙,把狠話撂下。‘我會不惜一切,殺了任何擋我的人。’說完,她轉過身去。‘我很抱歉事情變成今天這樣,或者,我們注定無緣當朋友。’

棒了好久,馮即安狠狠咒了一句粗話,為什麼這種倒楣事都會沾上他?

***

顯然她要錦安送來的茶水發生了藥力,馮即安伏在桌上,睡得正沉。

她無感情地掃過他一眼,機警地避過警衛,往清秋樓快速無聲走去。

‘走!帶著這些銀子還有這封信,到大街數來第三條小胡同進去,在拐角處,有位賣豬肉的朱大叔,你去敲他的門,然後把這塊牌子,還有信給他瞧過——’她把當日下山時,卜老虎給她的那塊牌子塞進粱紅蔓懷里。‘他會帶你到關外的卜家牧場去,到了那里,你和綠蔻就安全了。’

‘那浣姊姊你呢?’粱紅蔓啞著聲音,淚水已經落下,她听得出來,侯浣浣的口氣好冷漠,就像……就像他爹臨死前認命的神情。

‘你別擔心,我會沒事的,卜家牧場會保護你們姊妹倆……’

‘不!我要你眼我們一起走,浣姊姊,你是不是不打算離開了?不要,紅蔓不要你留下來!’

侯浣浣忽然狠狠地將她拉進懷里,她不想讓粱紅蔓看到她的哭泣。

‘走吧!趁現在沒人,快點動身,你答應要乖乖听話的!’說完,她飛快地離開房間。

粱紅蔓嗚咽著,蒙著臉悲傷地哭起來。

抱著熟睡的綠蔻從後花園里偷偷模模地出來,梁紅蔓正要依著地址,卻在拐到大街上時,猛然煞住了腳。

一個男人站在她前面,地上的影子被拉得筆直修長。

店家兩旁微弱的燈籠被風吹得幽幽蕩蕩,把他那張俊秀開朗的臉照得陰楮不定。梁紅董忍著背傷,把懷里的妹妹輕輕放在石階上;而後,兩眼定定地望著馮即安。

馮即安沉默地注視著這個女孩,懷里比她小不了多少的應該是她妹妹了;他搓搓下顎冒出的一點胡渣子,仍在打量著她。

天!他該拿這對姊妹怎麼辦呢?

‘放走我妹子,我跟你走。’梁紅蔓終于開口了。

‘如果我兩個都不打算放呢?’

粱紅蔓退了一步,眼底有忿怒,也有部分的絕望。然後她的背、她的手又疼起來。

‘如果你不讓我走,我會不顧一切打倒你,讓我妹妹離開。’她堅定地昂起下巴。

一抹從容的笑,瞬息照亮他的臉。‘抱歉!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想知道,你想要怎麼樣打倒我?’

她被問住了,臉上起了一陣難堪的辣紅。這男人說得沒錯,他雖然很清瘦,但看起來卻不是省油的燈,她的話太自大了。

‘你到底放不放我們走?’

‘總要有個理由讓我給大哥一個解釋,要是辦事不力,他會宰了我的。’

‘什麼意思?’

‘比如說——讓我不由自主就放了你,或者,把我放在一個無力阻攔你的情況。

嘿!是你威脅要打倒我的喲!動腦筋哪!’

‘怎麼……讓你不由自主?’她皺眉問道。

馮即安又笑了,把粱紅蔓拉到燈下,仔細瞧著她的模樣。‘生得不錯嘛!你這丫頭如果再大些。一定是個美女,只要是個美女,就能讓男人不由自主,可惜你太小,唔,沒法子,真的沒法子。’他擺擺手,很無奈地說,根本不曉得梁紅蔓已被他這番話弄得一陣神智下清。‘看來只能選擇後者了。’他收起玩笑的心情,對她擠擠眼。

‘什……什麼後者?’

‘就是……’他住嘴,嘆了口氣,不敢相信她這麼笨。‘把我弄昏之類的。’

‘我去找棍子——’她恍然大悟,很快地接話,說實在,再杠下去,她會先被他的話弄昏。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見她真的在一旁小巷里找出棍子,他微笑問道。

‘我叫紅蔓!’

‘紅蔓?’他咬住笑,這麼清秀的姑娘家取這種怪名字,不過也沒什麼,叫紅蔓還好呢!上回辦案,還找到一個叫冷白菜和胡蘿卜的;當時,要不是老大在一旁,他早就放聲笑出來了。‘那你妹妹是不是叫綠豆?’

粱紅蔓當他頭殼壞掉地望著他瞧。這人怎麼啦?都什麼時候了,還問這些有的沒有的事。

盡避如此,她還是恭恭敬敬地回話。

‘她不叫綠豆,她叫綠蔻。’說完,她用力地拾起棍子,真的朝他的後腦敲下去。

‘哇!你還真打咧!’馮即安悶哼了一聲,回頭瞪著她,他模模後腦,掌心里有被木棍擦破皮所滲出的血絲。

難道她又會錯意了?粱紅蔓丟下棍子,趕緊去扶他。

‘是你叫我打的,不干我的事。’她喃喃說完,又道︰‘你沒事吧?’

馮即安無意間握住她被白布包得密密的手,梁紅蔓被他一握,痛得緊縮了一下,但忍著沒把手抽回。馮即安早就察覺她的異狀,當他把她另一只也包得密不透風的手掌拉過來,霎時,他倒抽了一口氣。他氣自己白痴、氣自己瞎了眼,這女孩的傷遠遠超過他所想的,他竟然鈍得沒注意這一點。

對東廠的忿恨一時淹沒了他的理智,莫怪那時大嫂會氣得提刀砍人,要是他也在場,定要見血才能罷休。

‘天哪!你這麼瘦小,怎麼熬過來的?’口氣一變,他充滿了惱怒。

粱紅蔓刷紅了臉,向來單純的心忽然因這男人的一句話而起了異樣的感覺。

‘已經沒有事了,真的,沒有事了。’她訕訕地說。

‘他們還對你做了什麼?’馮即安冷冷地問。

她被他陰沉的臉色嚇住了,抿著嘴,指指背,瑟縮了一下,才道︰‘用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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