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藏在傲情里 第25頁

「別這麼做!小璨,他不值得讓你變成凶手!」

就在同時,曲家的護院統統趕了進來,唐璨再度持劍朝曲承恩殺去,但同樣好的機會再也不可能有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我重重有賞!」曲承恩嚇得面無人色,尖聲大叫,而他的寶貝兒子曲展同早拉著一個護院,匆匆忙忙躲進房里避難去了。

圍過來的人愈來愈多,一片混亂中,陳阿文忽然發瘋似的逃開兩人的保護,笨重地抓著鐐銬朝曲承恩狠狠勒去。

「你逼死春玉!我殺了你這個惡賊!」陳阿文聲嘶力竭地吼著,完全忘了自己背後門戶大開;援救不及的情況下,唐璨眼睜睜地看著陳阿文被恃刀趕來的曲家保鏢硬生生砍了兩刀!

「爹!」唐璨見狀淒厲大叫,發瘋似的亂劍揮開前頭的兩人,及時扶住陳阿文倒下的身子。

武天豪見狀大驚,他忿恨地轉向砍殺陳阿文的護院。

「璨璨!帶老伯走,快!」武天豪咆哮著,兩眼幾乎要爆出血絲。只見銀光一閃,就在同時,只听到那名護院慘嚎一聲,握刀的那條手臂連著刀,被砍落在地。曲承恩再精明冷酷,也被這種駭人的身手給嚇住了,掩著臉,他瘋狂地叫喊起來。

「救命!阿江——」

語音才落下,那道縴細的身影自屋內掠出,一道劍光彈開武天豪出手的那一劍,黑影子直直橫在曲承恩和武天豪之間。

「阿江!阿江!」曲承恩冒著冷汗,顫巍巍地吐了口氣,拼命朝那黑衣蒙面的瘦小女子身後鑽去。

此時所有的家丁也都放棄追擊傷重的陳阿文和唐璨,他們全部圍在曲承恩四周,無視于地上那名昏死的保鏢,只是把主人圍得牢牢的、緊緊的,就像一道珞死的人牆,冷睨著武天豪。

※※※

「爹!我是璨璨,你醒醒啊!爹——」唐璨拍打著陳阿文的臉頰,驚慌狂亂的眼神充滿害怕。

陳阿文仍茫茫然地張著眼神無意識地瞪著,然後一陣傷口的劇痛讓他驚醒過來。

「小璨!」他努力張口,眼楮渙散地看著四周。「這里……這里是什麼地方?」

「爹!」唐璨松了一口氣,但是看到父親背上涌流而出的鮮紅液體,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一間廢置的屋子。阿爹,小璨把你救出來了,對不起,讓您老人家受這麼多苦!」

陳阿文劇烈地搖頭,「不是……不是你的……錯……爹……爹從沒怪過……怪過你……孩子……听我說……阿……阿爹找到……阿爹找到你娘了。」隨著一縷血絲滑下嘴角,陳阿文露出真切的笑容。

「是……爹找到娘了……」她點頭猛附和。

「對……找到……找到了……咳……咳……」

她輕輕拍撫著陳阿文的背後,雙手所觸及的全是粘糊糊的一攤血。

淚水刺痛她的眼眶,咬著牙,唐璨發誓等爹的傷一好,不管怎麼艱難,她都非要殺了曲承恩不可!

「干爹,您別說話,小璨帶您找大夫去,您不要說話了。」

「沒有……用的,小璨,沒……沒有用的,這個……這個……」陳阿文嘔出一攤血,仍努力想自懷中抽出什麼東西。

唐璨激動地握住他亂動的手,開始死命搖頭。

「不!吧爹,小璨不許您說這種話,我馬上去找大夫!您等我!」

「不要……小璨,你……東西……一定要給……珞……珞江,珞江……」陳阿文語無倫次,最後只能迸出幾個教唐璨心痛的字眼,「小璨,記……記得……記得阿爹愛你……阿爹……找……找你娘去了……」

他孱弱的身子在她懷中忽然彈動了一下,之後就完全靜止了。

唐璨睜大眼,悄然的,她呼吸也停頓了,只有一顆豆大的淚直直從她眶里落下,落在陳阿丈再也不會疼她、愛她,同她一起背負這人間悲喜的肩上——

不要!爹!不要這樣對小璨,她瞪著屋梁一角,眼淚晰哩嘩啦往下掉,就是沒勇氣去看父親的臉,去搖晃父親的身子。

在她生命里,那一直支撐著她熬過來所僅存的一丁點兒夢想全都碎掉了!

坐落在山水間、白雲深處的小木屋,守著一畝小田,她和爹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大江南北,像沒根浮萍似的四處飄零。台上的絕代風華,台下的人情冷暖,她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那夢想能托著白雲,能掛著明月,能垂在大樹下……她仰面看著流星,而後吸進一口冰涼甜淨的夜風。

而今什麼都跟著爹去了,她下意識地收緊手臂,把父親的身子攬得更緊,心髒被一輪輪的痛絞碎著,她心底淒苦地喊著。爹!您別走,您不可以把小璨一個人丟下!

爹!這樣不對!

咱們爺倆說好要一輩子在一塊兒的,找到娘……然後一家子就可以在一起了……當然還有武天豪……雖然從不出口,雖然自知不會實現,但她仍把武天豪放進那小小微不足道的夢里!

武天豪!她喃喃念著,愕然之間竟忘了悲泣,之後像是得了失心瘋般,她傻傻笑了起來,騰出手拭去的淚珠沿著指尖自掌心流下,混著陳阿文的血,腥濃血痕淡了,感情希望也淡了。

如果凶手是曲承恩,那武天豪就是間接的幫凶!

是他多事!是他格開了她殺掉曲承恩最直接命中的那一劍。

是他多事!他根本不是真心要幫自己,他換走真的七采石,用個假的七采石把自己騙得好慘!一路從桐縣到廬陵,他假意逼她交石的動作做得多麼真切,那男人其實只想報仇,她被騙得好慘!

都是他多事!才讓曲承恩底下那些狗奴才有了砍殺她爹的機會!

傻瓜!哭什麼呢?掉什麼眼淚呢?她看著那混雜的血和淚漠漠然地想著,她連末來都沒有了,還要眼淚這種懦弱的東西干什麼?她不哭了,也不相信人了!她付出過一次,自以為是地掏空了自己,所得到的結果,夠她咀嚼一輩子了!

為什麼?她從來……從來不曾恨一個人到這樣的程度?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人偏偏是天豪?

到現在……你的心還是護著他!唐璨,你真是天生賤命!她喃喃念著。

餅了良久,也就只是這麼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廢墟外的暮色漸漸加深了,懷中陳阿文的身子也愈來愈僵冷。

武天豪沖進來時,只看見唐璨縴弱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抱著陳阿文己失溫又傷痕處處的身子,沒有放聲大哭,也沒有歇斯底里,她只是背著他,把頭認命地埋進陳阿文的頸窩。

「璨璨……」武天豪閉上雙眼,在他的人生里,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般的忿怒和無助。

他想勸她什麼,可是喚了她幾聲,唐璨始終沒抬頭,他幾乎是有些害怕地蹲在她身邊,輕輕搖晃著她。

唐璨終于抬起頭來望他,臉上淚痕已干,但不知是否為淚光回映,那雙瞳子朝他望來時,特別炯亮冷靜;其中還有……冷淡如生人的回避,甚至怨怒!

「璨……」面對那樣的目光,武天豪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璨璨從來沒有這樣過,像是讓針猛戳了一下,他在她面前第一次瑟縮了。

「你要我相信你,可是你卻背叛了我!」她靜靜地說,騰出一只手快速地拭掉眼角那顆不听話的淚珠。

「璨璨!我沒有!」

「去問我爹吧!」她一聲不響把懷中的尸身朝他推去,然後不顧兩腿如萬針戳刺的麻痛,快速地站起來。

「去問他!去間他!看看你的仁義道德,對曲承恩那下三濫來說,究竟值得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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