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藏在傲情里 第34頁

「夠了!再說下去,我真的要趕人了!」朱清黎不耐煩了,張口就珞掉她的話。

「郡主……」

「什麼如花美眷,像我這個樣子?得了!」朱清黎不耐地罷手,「璨璨,我知道你是為他想,但是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早在他來我這兒之前,就回絕了王爺聯姻的提議。光這件事就夠樂姿恨上一輩子了,她那種人愛利更愛名,武天豪負著這麼一個不光明磊落的殺人罪,你想她肯嫁嗎?」

這個消息令唐璨驚愕無比,她不言不語,緊握著那顆珍珠,她的掌心握得好疼好疼。傻子!武天豪,你為什麼這樣傻?為什麼?

「所以,現在武天豪就算反悔想回頭,也已經挽不回了,他還是得流放上路,你如今去求誰都沒法子,別再找我了。璨璨,我能幫的,我早幫了,事己至此,我能做的,只是依著武天豪的心願,好好照顧你。」

「郡主……」唐璨哀懇地看著她,心痛得眼淚幾乎就要落下。

「如果你還听不懂,就滾吧!帶著你了不起的驕傲和愚蠢滾得遠遠的,十年、二十年後,你再捫著良心問問自己,是你的驕態和傲氣帶給了你快樂,還是武天豪的相伴帶給你歡笑?」朱清黎嘆口氣,搖了搖頭,「你真以為完全把人性模透了?璨璨,要是你真這麼自信,那你往後的日子,我才是真的看清楚了,簡單、無趣、乏味,我看你不如剃了頭當尼姑去,青燈木魚比較適合你!」

「別說了。」唐璨站起來,掩著淚眼一步步踉蹌地走出去。

※※※

唐璨翹首望著那輪夕陽許久,才轉過身。

「听說你找我?」

她看見曲珞江的臉,仍安穩地藏在黑面罩底下。

就是這瘦小的女孩嗎?干爹的親生女兒,真難以相信她們彼此的緣分,因陳阿丈,她們該是以姊妹相稱的。

自己犯了多大的一個錯,如果她誤傷了曲珞江,就算是死一百個唐璨,她都賠不起!

再一次,唐璨以無比虔敬的心解下了香袋。所有的恩怨都過去了,干爹在世的時候,她總是自以為是地要為他好,她不是個好女兒,她從來沒听過干爹的話;現在雖然遲了,但是她仍要做給爹看,不報仇了。死了曲展同,也夠曲承恩去體會失親之痛的,只是曲珞江……她應不應該說出這個秘密?

「我爹生前交代,這個東西要給你。」

接過那溫暖清香的小袋子,曲珞江那清冷如霜的臉有一絲訝異。

「為什麼給我?」

唐璨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爹只說,你帶給他很大喜悅,如今他沒有可以給你的,只有這個香袋,請你收下。」

抿抿嘴,在這最後一刻,唐璨決定依著當初干爹的意願,把秘密深藏著,永不說出口。

「但是……」曲咯江還想說些什麼,她心中有些惻然,和陳阿文相處時日不多,但她卻對那慈祥和藹的中年男子,有著說不出的孺慕之情。

唐璨看出女孩的遲疑,「收下吧!對干爹而言,我從來就不是個听話的好女兒,就這件事,我至少該听話我想你一定是真的讓他很開心。」

「我並沒有做什麼……」

唐璨沒理會她的話,「謝謝你的不殺之恩,我知道你對我是有心留情。」

把手掌合攏,曲珞江冷漠的眼神放柔了。

「不要謝我,是你爹拜托我這麼做的,我既然答應了他,就該把事做好;只是你……」她帶著研究的意味看著唐璨,仿佛想看透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

「都過去了,我不想追究那些事了,咱們以後可能再也不會相見了。曲小姐,不管你對曲家是存什麼心態,我只能勸你一句,在那兒,自己要好好保重。」

听出她的意思,曲珞江問道,「你要離開?」

「嗯!」

「為曲良和曲展同?」

「對!」她轉向曲珞江,表情是平靜的,「你為什麼要借我之手殺你大哥?」

唐璨無語頷首,卻怔于女孩忽然扯下面罩的舉動。

那是張非常姣美的女性面孔,五官清艷,只是襯上那雙淡淡漠漠暴露在夕陽下的琥珀色瞳子,雖然仍是好看,卻有著比任何人還要冷酷和漠然的如霜倨傲。

曲珞江會對她手下留情真是奇跡,那瞳仁雖有陳阿文淡褐的色澤,卻完全沒有溫暖,曲珞江的臉上看起來根本找不到「感情」二字存在。

一如她微妙眼神所蘊含的簡單意義,唐璨心里有冷颼颼的雪飄過,干爹說得對,曲珞江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雖然她不曉得這女孩是被什麼該死的方式教養長大。

「不為什麼!那個人對我來說,沒有半點應該存在的價值;至于曲良……。」原來緩和的眼神再度繃緊,她含怒看著唐璨。

「那奴才違背我的話,本來就該殺,就算武天豪不動手,我也不會放過那混蛋!」

被冷了,明知她不該笑,唐璨竟揚起了嘴角,她只知道有曲珞江在,干爹大仇注定得報。

只是……那會是什麼樣的局面呢?

唐璨不再多說什麼,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她听干爹的,不能決定的事,就交給上蒼吧!曲承恩不會有好下場的,她只為曲珞江這個妹妹祈禱,期盼她會有個完美的結局。

「曲姑娘,珍重。」

「你也珍重。」

看著唐璨的影子在夕陽下愈拖愈長,也離她愈遠,曲珞江展開手中的香囊,那平放的綢布底面用銀線輕輕繡了一個字——玉!

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杜秋娘的話猶紫繞于耳,那陳阿文,究竟跟娘有什麼樣的過去?難道,僅僅只是一個舊識?

她該不該替爹追究這件事?

曲珞江合起掌心,再度瞄過唐璨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大路盡頭,心頭忽然閃過一句殷殷切切的話——

長得真好!苞你娘一個樣,都好看,好看!

哀著自己初見陳阿文時曾被踫觸過的臉,那感覺很新;也不知怎麼地,忽然,她心中有一種很痛很痛的感覺升起,就像香囊袋底那根纏纏綿綿的銀白繡字,一層層將心繞緊。

生平第一次,曲珞江為了感情掉下了眼淚,雖然,她真的不懂為什麼……

※※※

武天豪被押解上路的那天,朱清黎和馮即安在身後護送。出城之後沒多久,遠遠地,就瞧見唐璨倚在樹旁,著遠方,那姿態、那模樣一如她和武天豪初見時那般飄逸寧靜。

朱清黎回頭,不知跟官差說了些什麼,頗有深意地望了武天豪一眼,露出淡淡笑容,拉著馮即安先行離開了。

棒了許久,武天豪只是靜靜凝視著唐璨,看著她走向自己。

「你來做什麼?」他啞聲問。

「看看你。」

「看我變成這樣?」他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洗不淨的狼狽,不禁苦笑。

「沒有……什麼不一樣!」她細訴愛語般地輕輕呢喃,伸手輕輕想去觸他胡渣點點的下巴。

武天豪突然快速把臉避開,不讓她踫到自己的難堪樣;唐璨的手,就這麼停留在空氣中。

「你用不著這樣的,躲你、避你、不敢踫你的人應該是我。」她喃喃地說。

武天豪依舊不語,眼楮卻回過來呆望著她。

「為什麼你總不罵我呢?。天豪。」「……」

「為什麼我們在一起總是這麼……這麼……」她側著頭思索了一下,像傾听,又像思索什麼似的;無語之後,才把視線投在他清瘦的身上。

「我從來就沒有資格恨你,天豪。」

「璨璨!」他終于出聲喚她。

「是我太驕傲了,是我太自負了,是我對人性太自以為是,毀了我們原來可以走下去的路;所有原來可得的快樂和情愛,都給我毀得一干二淨!天豪,你該恨我!懊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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