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種名門淑女是不嗑藥的!」蕭婉花容失色的急聲道。
她真的……很想扁人。
「我指的不是嗑藥。」梅書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而是妳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不要再被條件和家庭魔咒給洗腦了,這種事連我們這種女巫都不屑做!」
「妳剛剛說什麼?女巫?」蕭婉倏地僵直了背,緊張地瞪著她。
梅書頓悔失言,連忙打哈哈。「哈哈哈,妳听錯了,我的意思是連我們這種……平民女子都不屑做。」
「不對,妳剛剛說了女巫的!」蕭婉警覺地盯著那杯茶,神經兮兮地尖叫起來︰「我就想妳為什麼這麼好心,原來妳是把我拐進來要下咒的,對不對?妳是要我改變心意,把唐大哥讓給妳,對不對?難怪妳會點奇怪的香,還知道我最近壓力太大……天啊!妳是女巫!」
「現、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怎麼可能會有女巫?」梅書的笑容在顫抖,極力撇清否認道︰「我跟妳開玩笑的啦!」
「不對我看唐大哥被妳迷得七葷八素的樣子妳一定是個女巫不然就是給他喝了符水我听說現在紐奧良就有很多巫毒存在從海地那邊傳過去的靈得不得了妳一定是去那邊學的對不對?」蕭婉一口氣說完,連停頓下來喘口氣都沒有。
梅書額頭彷佛浮現出三條黑線,實在分不清究竟是要擦汗好還是鼓掌好。
看來這位「蕭淑女」的專長除了茶道、花道外,還可以加一個單口相聲。
「妳決定一下,到底我是女巫還是乩童。」她狀若輕松地攤攤手問道。
「我听我干媽說,唐大哥從小就被警告要遠離女巫……難道指的就是妳?一定就是妳!就是妳!」蕭婉跳了起來,興奮地大叫,一手指著她鼻頭,「我要趕緊去跟我干媽說──」
梅書目瞪口呆地看著蕭婉自可憐兮兮的童養媳樣搖身一變,化身成歇斯底理的歐巴桑,最後還像列尖叫失控的火車般沖了出去。
天,這真是太神奇了。
她忍不住驚嘆,完全沉浸在這種人格迅速分裂轉變的希罕案例難得的展現奇跡中,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事。
第八章
第二天,梅書一掃沉重陰郁的心情,早上九點半準時和廠商在國家實驗研究所的八樓踫面,足足討論了兩個多小時,確定了動工的時間,並且用最燦爛美麗的笑容讓廠商又自動奉送了產品抵用券。
順利地完成上午的工作後,她有些心癢難忍,想到實驗室去偷偷看他。但是一想到今晚七點的約會,她就硬生生地捺下了想見他的沖動,喜孜孜地帶著筆記型電腦回公司。
到下午五點時,她就告假回家了。
期待越久,驚喜越大,她真是迫不及待七點的到來。
「喲荷!有人在嗎?」
穿著一身T恤與牛仔褲,清秀的碧綠綁著根垂落到腰間的長馬尾,探頭探腦地對著門板講話。
幼幼剛剛下班,還沒換掉身上化妝品專櫃小姐的制服,她把長發綰成簡單典雅的發髻在腦後,粉女敕的臉蛋白皙細致,是典型的氧氣美女。
「按門鈴好了,今天梅書應該會提早下班的。」幼幼扛著一個好重的背包,重到都出汗了。
「對喔,她一定不會忘記今天是我們一月一度研習感應力的日子。」說到這里,碧綠突然注意到幼幼身上的背包,「啊,妳這背包好像很重的樣子,要不要我幫妳拿?」
「謝謝,我還好。」看著天生少根筋的好友,幼幼有點無奈地道︰「如果妳是在四十分鐘前問我的話,我會很感動的,但是現在我們都到了梅書家,所以……已經沒關系了。」
「什麼?!妳是說在我們出捷運站的時候妳就背這麼重的包包了?」碧綠睜大雙眼。
「我在我們搭捷運的時候,就已經背這麼重的包包了。」幼幼太陽穴隱隱抽痛,努力自我安慰,對于碧綠的少根筋早該見怪不怪了。
「噢。」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這不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好話題,碧綠連忙噤聲,趕緊按門鈴。
「哪位?」里頭傳出一個嬌柔若水卻又微帶緊張的女聲。
她倆面面相覷。
啊現在是……按錯門鈴?
「請進……」穿著合身的紅緞小禮服,越發襯得肌膚賽雪、面若桃李的梅書羞答答地開門,卻在看到她們倆時悚然一驚,傻眼了。
「嘩……」幼幼和碧綠充滿新鮮好奇地打量著她。
「啊──」她羞愧尷尬得差點找個地洞鑽進去。
「哇塞,改變新造型啊,今天是卡門嗎?」幼幼驚訝地猛眨眼楮。
「嘖嘖嘖,還滿好看的耶!」碧綠曖昧地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腰。「怎麼了?妳在等誰呀?」
平常大腦里不止少根筋,還少了好幾顆螺絲的碧綠居然猜中了事實,梅書小臉一陣紅一陣青,好半晌完全擠不出話來。
「妳們今天怎麼有空來?」為了怕好友懷疑,她假裝得很自然,「要不要喝茶?燻衣草還是洋甘菊?」
幼幼和碧綠狐疑地對看了一眼,不需要是女巫也嗅得出異樣喔!
「妳真的在等人哪?」碧綠跟在她後頭走進套房,劈頭就問。
梅書差點驚跳起來,訕訕地干笑,「呃……呵呵呵。」
幼幼終于能把裝滿了五彩魔法石頭和新制的花草手工香皂,以及操控感應力時需要輔助用的瓶瓶罐罐的沉甸甸袋子放下來了。
「妳該不會還沒對他死心吧?」幼幼難掩一絲憂心地看著她,「梅書,妳忘記婆婆怎麼說的嗎?我們每一個人夢里的那個人,是我們命中的克星,如果愛上了他會非常非常危險的。」
「婆婆是多慮了,只要我不要告訴他我是個女巫,也不要讓他知道千年前的糾葛,或許我們這一世就可以真正圓了前生的情緣,幸福圓滿的在一起。」梅書雙眼迷迷蒙蒙閃爍如星,盛滿了渴望與真愛光芒。
聞言,就連向來少根筋的碧綠也笑不出來了,怔怔地看著她,「妳……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非常認真,這輩子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確定過。」她夢幻地微笑了起來,快樂地在地板上旋舞著。「我要永遠、永遠和他在一起,我相信這一次我們一定可以的。」
一定是月神亞提米斯垂憐他們千年前悲傷纏綿的苦戀,所以這一世才讓她又遇見了他。
今天晚上七點,她有預感他一定是來向自己告白的。
也許他終于感應到了牽縈著、存在他們之間的緣分是何等的奇妙深奧,不是任何科學理論可以解釋的。
而人,原本就不應該違背天性的,不是嗎?
梅書笑得像朵初綻的玫瑰花,彷佛沉睡了二十二年的美麗在這剎那間,因愛灌溉而蘇醒綻露出了最動人的芬芳。
這樣的美麗,看在幼幼和碧綠眼底是驚心動魄的。
已經來不及了……梅書真的陷下去了。可是這一世的「他」智慧可有增生一些?他可曾穿越了前世的固執與盲點,可以透過世人重重的誤解與迷霧中,看清楚人事物的真我本相?
最重要的是,他願意承認自己擁有可以愛人的能力嗎?他能發覺自己真正愛的女子是誰嗎?
「一賠十,我賭『他』這回還是會重蹈覆轍。」碧綠轉頭看向幼幼,語氣無奈地道。
「我不知道……我希望悲劇可以化為喜劇,別再造成千年的遺憾了。」幼幼輕輕地道,衷心期盼。
「妳們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梅書忍不住失笑,伸手輕攬著兩位同樣擁有女巫血統的好友的肩膀,「相信我,我可是現代新女性,堅強聰明太多太多了,才不會傻得像夢里的『她』一樣,不敢向心愛的男人全盤說出真相,以致誤會重重纏身,到最後千古纏綿空余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