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是這個念頭,就令他心髒幾乎停止跳動,她討厭他?老天,拜托千萬不是。
他開始強烈胃痛起來。
「我一點也不討厭你。」她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就在他心髒總算回復跳動之時,她又沖口而出︰「我喜歡你。」
他屏住呼吸,「妳說什麼?」
「我喜歡你。」她猛一咬牙,心慌恐懼和釋然同時涌入胸口。「我很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天。我知道我不是你心目中想要的女人,也知道詩夢才是,但是我想要一直偷偷的喜歡你……你知道嗎?那幾天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刻,我作夢也不敢相信它真的發生了。」
說吧!把所有壓抑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渴望和悸動都說出來,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她勇敢地大聲向全世界宣告她愛他。
剩下的……就看老天,還有他了。
亞男的心髒狂悸,脈搏突跳,全身上下血液瘋狂奔流;她緊緊地攬著雙手,脆弱而帶著一絲祈求與盼望,直望入他眼底。
衛朗吃驚地瞪著她,剎那間完全無法思考也動彈不得。
「我明白我向你告白會帶給你很大的困擾,接下來我們恐怕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相處得那麼快樂、自在了,」她在顫抖,但是情感的洪流一旦潰堤,就再也沒有辦法阻擋了。「我應該要繼續把心事藏在心底,什麼都不要說。可是我不想只是當你的好朋友,眼睜睜看著你對我訴說和詩夢間的甜甜蜜蜜,還耍笑著祝福你們,甚至參加你們的婚禮……」
說到這里,她的眼淚已經濕糊得滿臉都是了。
他一陣頭暈目眩,狂喜與驚惶同時佔據了他的胸膛,生平第一次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該做何反應。
按照他的計劃,若說這些話的是詩夢,他就該抱起她轉圈圈,然後用堅定熱切的語氣告訴她,他們應該盡快去挑婚戒。
但是……但是坐在他面前向他表白的居然是亞男。
老天,像他的兄弟或寵物一樣的亞男,沒有吃飯或是流幾顆眼淚就教他心情亂糟糟成一片的亞男……
懊死的,他又弄哭她了,但這次他全然手足無措。
「妳別哭,好嗎?」他終于找回聲音得以開口了,卻沉重沙啞得幾乎不像是他。「我受不了看見妳哭,我的心會痛得不得了。亞男,我們倆怎麼會變成這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淚眼迷蒙地望著他,戰栗地感受到他伸手為她拭去淚痕,他的話令她絞痛的心房燃起了一絲希望火焰。
「我是說,我們就像兄弟姊妹那樣啊。」他支著額頭低喊。
聞言,亞男又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唯一的一絲希望又熄滅了。
「我不想當你的兄弟姊妹,我想要被你關懷、照顧、寵愛,也想和你分享所有的心事,我想要緊緊地抱著你,在你的懷里睡著……」她痴痴地道,「還有那讓我雙腿顫抖發軟的吻,我也希望你再吻我……不只再一遍,」
他瞪著她,波濤洶涌的瞬間擊中了他,但是……但是這樣是不對的。
「好朋友或兄弟姊妹也可以這樣,我願意把妳當妹妹那樣疼愛。」他激動地道,內心強烈交戰著。
可惡!這真是他要的嗎?為什麼一想到讓亞男成為他的妹妹,他一點也沒有高興,興奮或釋然的感覺?反而有一股莫名的嫉妒和揪疼狠狠敲擊他的靈魂和心口。
有妹妹就會有妹夫,他甚至已經開始深深嫉妒起那個尚未出現的見鬼的妹夫了!
真是要命,他錯了,看來他的毛病肯定不只一點點。
「你真的不懂。」亞男渴求的神情瞬間消失了,心灰意冷地道︰「不,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明明知道你對我沒感覺,卻還要逼著你接受,我真是大錯特錯。」
衛朗可以感覺到她在顫抖,不只是手指,而是全身都在發抖,她臉上頹然絕望的表情令他幾乎不能呼吸。
「亞男……」他的指尖也在顫動,在即將觸及她臉龐的那一剎那,又無奈而痛苦地緊握成拳。「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她看起來似乎是認命了,露出一朵淒楚美麗的笑容,憐愛地看著他,「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這不是任何人,包括自己,所能勉強得了的。你完全不需要為我感到愧疚或難過,真的,你沒有虧欠我什麼。」
「我是個混帳。」他啞聲低吼,自責不已。
「傻瓜,如果你真的勉強自己假裝愛我,那對我才是最大的傷害。」她溫柔地看著他,眼神如同在向最心愛的人兒道別。「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當你的好朋友,也謝謝你讓我度過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刻……我想,現在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了,為了你我好,以後就算遇見也當不認識好嗎?」
「為什麼?」他的眼神受傷而痛楚。
「因為我怕我會賊心不死,再對你有奢望啊!」她的聲音好不輕柔,每一個字卻深深地敲痛了他。
「我想再見到妳。」他用令她顫抖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
亞男差點就投降了--不管他要她做什麼。當什麼,她統統都答應!
但是最後一絲理智拉住了她,如果她心軟了,她以後又該怎麼辦?她真的有辦法看著他和詩夢卿卿我我嗎?
不,她一定會心碎至死。
「也許你應該更積極地追求詩夢,時時刻刻跟她在一起,這樣你就能記得你喜歡的人是她,然後忘了我。」
「不。」他緊緊抓住她的手,眼里閃過一抹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衛朗,海豹特遣隊副隊長,曾經在數不清的槍林彈雨中成功完成任務,無論面對任何危險都面不改色的他,今天居然感覺到了陌生的恐懼的滋味……
事實上,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見她,和她說話,听見她的笑聲,他的心下沉得連自己都感到害怕。
為什麼?
「我該回去了。」她深吸一口氣,多日未睡的疲憊和方才情感的強烈釋放榨干了所有的力氣,她猛然起身,卻差點踉蹌軟倒。
「當心。」他迅速攬住她,臉色發白。
「謝謝。」她心慌意亂地試圖推開他強壯的手臂,「我、我只是有一點頭暈,已經沒事了,放開我吧。」
「妳不能回去。」他緊盯著她,目光灼熱。「我怎能放心妳自己走回去?妳看起來像隨時會昏倒。」
「衛朗……」她無力地喚著他,「拜托,我已經三天沒睡覺了,但是我也不想在你家沙發上昏睡過去,」
「我不介意。」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我家有一張大床,妳以為我會讓妳睡在硬邦邦的沙發上嗎?」
沙發怎麼會硬?
亞男想笑,卻又累得笑不出來,尤其他溫暖有力的臂彎時時刻刻撩撥得她渾身輕顫,提醒著她他有多麼男人味,又多麼教她動心。
「記得嗎?我們倆出了這扇門後就要裝作陌生人,我更沒有理由睡在你的床上。」她不是有意講得那麼曖昧,事實上,她現在累得連眼皮都沉重得頻頻往下掉。
「我並沒有答應。」他二話不說地一把將她攔腰橫抱了起來。
「衛朗!」她又羞又慌,疲憊瞬間驚逃無蹤。
「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朋友,所以我不會讓妳躲進地洞里繼續虐待自己。」他抱著她往樓上走。
就在她臉紅心跳又氣急敗壞之際,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阿朗,我帶了一些自己烤的餅干來給你吃,你在家嗎?我看見你的吉普車停在門口,阿朗?」詩夢清脆的嬌喚如婉轉的金絲雀。
他倆不約而同一僵,亞男憂郁又嘲諷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