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才十四就已經這般美貌,再過幾年,那是何等驚心動魄的絕色?
「那以後就要多仰仗二哥了。」沈瑯嬛見他豺狼似的眼神,直接在心里把這位庶兄給打了個大叉叉。
「好說好說……」
沈雲驊可沒讓沈雲駒把話說完,他額頭青筋爆怒,不屑的從鼻子冷哼出聲。「既然知道身為人子,把母親氣哭了又是什麼態度?」
沈雲駒氣得仰倒,本來想重踩弟弟的腳,暗示他父母親都在,謹言慎行,哪里知道沈雲驊的嘴比他的動作還要快,徒留頭頂直冒煙的沈雲駒。
「三娘笨得很,不知道三哥說的母親是誰?」
她話一出,一桌子的人眼神都微妙了起來,尤其是沈雲驤散漫的眼神都多了些晦暗不明。
謝氏是正妻,鳳氏再能通天也只是個妾,沈家中所有的子嗣只能稱謝氏為母親。
然而在所有人都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沈瑯嬛那才華橫溢的舉人大哥成了尋花問柳、荒唐不羈的紈褲;沈素心被貴女圈戲稱沒腦的繡花枕頭,乏人問津,再瞧瞧沈仙大家閨秀的打扮,和沈素心的滿頭珠翠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而沈雲駒如今謀了個起居舍人的官職,沈雲驊再不濟,還有個文林郎的官職。
這林林總總,能讓她不氣嗎!
不過……沈瑯嬛瞥了眼沈瑛,她的便宜爹自始至終斟著酒喝卻悶不吭聲,她倒也不好太過針對沈雲驊跟鳳氏,畢竟人都是他縱出來的。
看在沈瑛已經答應要退掉忠懿侯府的婚事,她知道自己要是繼續咄咄逼人惹毛了他,終究討不了好。
舉了杯子,沈瑯嬛道︰「三娘剛回家,先以茶代酒敬家人一杯。」
沈瑛率先點頭笑了笑,舉起了杯子,他一舉杯,不管眾人心里是怎麼想的,也都舉了杯,而這次鳳氏跟著舉杯,沈瑯嬛倒也沒嫌棄她不算家人。
就這麼一杯茶,不僅此事揭過,沈瑯嬛在沈瑛心里也多了幾分地位,至少有什麼事他不會只偏頗鳳氏一房。
桌上的菜肴極其豐富奢華,沈瑯嬛用了不少,沈雲驤見她吃得香,也跟著用了不少。
至于其他人,想來是見到她食不下咽,一個個吃沒幾口。
一頓晚飯吃下來,眾人各自散去,沈瑯嬛也隨著沈素心和沈雲驤離開花廳。
「大姊,我看你用得不多,是哪里不舒服嗎?」沈素心那風吹便要倒的身材實在讓人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健康可是一切的基礎和本錢。
「我向來就用得不多。」
大衛朝以胸小腰細為美,衛京里的姑娘除了把自己的胸部束成一馬平川,就連腰也要求縴縴細腰,盈盈而握,多一口吃食都覺得自己的腰長了一寸,沈素心又豈甘願落人後。
沈雲驤似笑非笑,手上不得閑的掰下一根樹枝隨意揮舞。「可憐吶,明明生在富人家,卻跟餓殍一樣,走一步喘三聲,為兄我就不相信太子殿下會喜歡上像你這樣的姑娘。」
沈瑯嬛深深同意節食會嚴重破壞女子的身心和健康,但更重要的是,大哥剛剛說了什麼?太子?
「三娘不知吧,她和二妹都想在十後的李選妃宴上一鳴驚人,你說她面不爭得衛京第一細腰的美譽,哪能得太子青眼?」
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一個,而且最後一關是由太子親自挑選,自然要投太子所好。
雖說是繼妃,可京里覬覦這個位置的人還少嗎?不說別的,三司二府的適齡姑娘就夠瞧的,但也只有想不開的才會往宮里這個火坑跳,爭個你死我活。
沈素心臉色漲紅,有羞,有怒,還有被看輕的不甘。「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機會不是我的?二妹都能去,我身為嫡女有什麼不能的。」何況鳳姨娘也很鼓勵她,說她必能月兌穎而出。
太子選妃,第一拚的是家世,二是品行,三才是容貌。
論家世,她是沈相嫡長女,論品行,她從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論容貌,她不輸沈仙一星半點,要論才華,她的琴藝、花道皆拿得出手,她不覺得自己會輸給誰。
可惡的是大哥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出言諷刺,在這里說風涼話,他不如出去吃酒斗蛐蛐。
沈瑯嬛示意沈雲驤不要再刺激她,沈素心被鳳氏養得眼界不高,說實話也不是她的錯,有些事點到即可。
只是身為嫡親姊妹,她還是想提點她一些自己刻骨銘心的經驗,她不希望原主的親人又重蹈覆轍,那絕對不是一條好走的路。
「阿姊,太子妃之位可不是那麼好坐的,你想清楚了?」
皇宮是什麼地方?殺人不見血下飯,勾心斗角當消遣,因為天不是你死,明天沒命的就會是我。上輩子她被皇帝指婚,聖旨不得違抗,為了保全一家人的性命,不得不陪太子雍佶走那麼一遭,最後孫太後一碗鴆毒便要她給未來的皇後挪位置,這就是她萬元娘短暫的一生。
人命在皇宮里取決一念之間,一文錢都不值。
「你們一個兩個都見不得我好,我不求你們幫忙,別落井下石就好,等我飛上枝頭,你們也別說我不照顧你們!」下巴翹得高高的沈素心已經見到自己站在太子身邊的樣子,到時候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看誰還敢瞧不起她!
到了院子岔出的分道,沈素心也沒有邀沈瑯嬛進去小坐的意思,便揮手告別了。
倒是沈雲驤把她送到了石斛院,「大娘說話不知輕重,你莫往心里去。」他小聲嘀咕。
沈瑯嬛心胸寬大,才不會把這點小事往心上放。「大哥,我好著呢,只是,你的科舉之路真要放下了?」
沈雲驤像看妖怪一樣看著沈瑯嬛,語帶調侃,「在虛擲那麼些年後,你覺得我能在明年春闈和人比試?三娘,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知道要回衛京之前,沈家幾人,沈瑯嬛還是了解過的。
以前的沈雲驤勤奮好學,在衛京頗有才名,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不事生產、只知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可如今卻在紈褲界引領風騷,還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不過,如今的沈瑯嬛可不是以往的沈瑯嬛,她從原主的記憶中挖掘出一點這哥哥的端倪來……
沈瑯嬛低聲道︰「三娘以為大哥不是真紈褲,你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深陷不知名的危機當中,才出此下策,以求自保。」
沈雲驤的眼白翻了好幾翻,「要是我說我的本性就是這樣,如今沒有人管我,我過得如魚得水,什麼真假紈褲,你不用把我想得太好,到時候失望越大,我可不負責任的。」
沈瑯嬛看他眼神閃躲,也不躁進,「不管大哥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最敬愛的大哥。」
他略怔,被人信任的感覺真不好,為了不能辜負,豈不是得擔起千萬斤的擔負?
他拍拍沈瑯嬛的頭。「大哥有大哥的想法,你顧好自己,忠懿侯府可不是什麼好親事。」
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爹答應我和忠懿侯府的親事作罷了。」
大哥的手掌心很暖和,雖然她不是真的十幾歲的孩子,但感受到大哥對她的關愛,心里覺得溫暖。
「因為老槐樹?」沈雲驤嘴角抽搐。
他回府的時候,小廝小壽夸張的說,正房外的大槐樹讓三娘子一掌劈下,碎了個七零八落,他沒當真,被小壽拖著去瞧了一眼,那種老槐樹的地方真就剩下一個大窟窿,把他裝進去都綽綽有余。
小壽還緊張兮兮地說老爺不給往外說的,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告訴主子,就是讓主子別惹到這嫡親妹妹,他這可是護主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