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是誰?您為何帶我見她?」織心又問。
雍竣笑。「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意濃格格。」
織心的胸口抽痛了一下,然而她還是笑了笑,低聲嘆道︰「您的未婚妻不但是一位格格,還是一個美人。」她說,語氣里沒有絲毫嫉意,只有一絲落寞。
「你不認得她?」他卻問。
織心一愣。「我豈會認得她?」
他低笑。「再看清楚一點,你也許會認出她是誰。」
織心茫然凝向窗內小綁,對著那女子的舉止神態看了好半晌……
她吸了口氣,忽然想起,她在哪里見過這對眼楮。
「那日福晉給您瞧過格格的畫,還有——」
「還有,你其實已見過她本人,還不止一遍。」他幽幽接口,代她把話說完。此時,織心已知道這位「意濃格格」究竟是誰,可知道真相後,她簡直不敢置信!
「但是,她為什麼會——」
「說來話長,未來我再慢慢解釋,讓你明白。」他再打斷她的話,笑看她驚嘆、嫣紅的小臉蛋。
「那麼,你們之間,難道……」這一回,是她沒把話說完。
「你想問,我們之間,難道沒有曖昧,沒有情愫?」
她不語,雖相信他,可她實在太過驚訝,所以不能不問。
「我若回答你沒有,不做其他解釋,你信嗎?」
她看著他,然後點頭。
「我信。」
「為什麼信?」他眸光深邃。
「因為您沒必要騙我。您明知道就算您愛她,我也會一生一世跟隨您,永遠不離。況且她原本就是您的妻,您原要娶她。愛她,那是應該,不愛,才是不該。您原不該辜負她。」她說。說得心安理得,說得坦坦蕩蕩。
他看著她,眸底的眷戀由深愛到驚喜,然後再漸漸升華。
「織心,我的織心,你為何會生得如此聰明慧心?縴細靈透?」他低頭吻她柔唇,嘆息著呢喃。
「貝勒爺,您何時娶她?」半晌後,織心微笑著輕輕推開他。
她的笑,是真誠溫柔的笑。
「我永不可能娶她。」他卻說。
織心愣住了。「可是,福晉她——」
「不管額娘怎麼想,一生一世,我只要一個女人,柳織心。」
這瞬間,這番話,逼出了織心的眼淚。
「但是,貝勒爺,您不該為了奴婢一人,辜負許多人的期待。」
「就算辜負再多人的期待,我也毫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這三句話,讓織心好不容易咽下的淚,又流成了河。
他攬她入懷,吻去她頰畔的淚,低喟道︰「何況,我不能娶她。」
「什麼意思?」
「你明白,她不是一個普通女人,如果要嫁人,必定為了某種目的。」
他的話,卻說得不明白。
「現在你看到的,是坐在京城王府里的她,但實際上的她卻不是現在的她。你既然明白,就該知道她不可能如尋常女子,安分嫁人,只為尋找歸宿。」雍竣又道。
她終于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一個女人終歸要嫁人,何況,她是一名格格,必定要嫁人。」
雍竣咧開嘴。
「她當然要嫁人,而且在不久之後,就會出嫁。」
織心凝眼看他。「格格要嫁誰?」
「一個你想不到的男人。」他道。
織心吸口氣,淡淡說道︰「您確定,我當真想不到嗎?」
他挑眉。
「格格嫁人,若懷有目的,那麼也只有一個目的。」她說。
他沉眼看她,低眉不語。
「您說的,她便行。您不說的,她絕不敢行。格格要做的事,必定與您有關。」
他撇開嘴,卻還是不說話,只看著她。
「不過,格格終究不該只是一顆棋子。」
她低嘆︰「您原不該勉強她——」
「這次你錯了。」他卻說。
織心不明白。
「就算懷有目的,這次卻是出于她的意願。」他道。
織心凝眉不語。
餅了半晌,她忽然幽幽問起︰「婁陽貝勒那日也受了重傷,他……」她想問他的生死,然而又以為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也許不會知道。
「他不可能死,至少,不會這麼容易死。」他看透她的心事。
她笑,他一向能猜人心事,就像個魔鬼。
「他沒死,你很開心?」盯著她嬌俏的臉蛋,他淡淡問,語調卻飽含醋味。
「對,我很開、心。」
雍竣的眸子危險地眯起。
「因為,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在您的手下。」偎向他胸口,她柔聲說,玉手輕攏慢拈地揉過他胸口,為他順氣。
「什麼意思?」他口氣仍然僵硬,不過在她細心揉捺下,已明顯平心靜氣了不少。
「您是貝勒爺,不是殺人如麻的江湖人。奴婢不要您惹恩怨,還要天天焚香敬禱,求老天爺保佑貝勒爺福泰康寧。」她柔聲說。
聞言,雍竣露出笑意,將懷中的人兒揉緊。
三言兩語,她已將他的醋意平撫得服服貼貼。
一物制一物,古來明訓,絕對不會有錯。
這世上,也唯有她一人能克他。
柔能克剛︰水遠不會錯。
「我福泰康寧,婁陽也會長命百歲。」他低道。
「你們誰也別犯誰,不管福泰康寧或者長命百歲,又與誰何干?」她依偎在他懷里說。
雍竣咧開嘴。
他的女人很聰明,也許是太聰明了—她明白,他有了她,就舍不得再找人搏命。
但她畢竟是女人,女人的思維,本來就與男人不同。
男人是陽剛之物,女人是至陰之體。
男人以氣役使,女人以體為用。
女人可以歸納出最好的結論,男人卻往往反其道而行。
他當然不會放過婁陽。
他們之間的戰爭仍未結束,甚至,才剛剛開始!即便為了織心,他可以不再與婁陽正面沖突,但這是男人的戰爭,男人只要一開戰,不到勝負分曉,就沒有休止的那一日。
織心再聰慧,卻還是個女人,想法必定不月兌女子的思維。
不過,她已經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女人之一,她只用話點他,卻未拿感情要脅他。
她聰明,知道女人圈不住男人,但可以套住男人。
「我不犯他,他也要犯我。」他說,無聲低笑。
「您不犯他,他何以犯您?」織心眼波流轉,笑答︰「只怕,貝勒爺心有不甘,想出奸猾詭計,要陷婁陽貝勒于不義,除了報一口冤氣,還要繼續與他斗下去。」
「我有了女人,難免少了陽氣,多了奸猾。」他低笑。
「貝勒爺是說奴婢奸猾?」她嘟嘴,難得俏皮。
雍竣對她笑,揉著她的身子。「不奸猾的女子,如何能套住男人?在我看來,每個能嫁做人婦的女子都夠奸猾,必有一套引君入甕的竅門。」他說出一番歪理。織心掩嘴笑出聲。
「好吧,奴婢代表所有的女子們承認。可話說回來,這竅門倘若沒有男人「配合」,只怕也施展不開。」
雍竣一愣,隨即笑著吻住懷中女子。
天生如此聰慧靈巧的柳織心,竟為他所有。
看來這輩子有她陪伴在旁,一生一世,未來他的日子必定不會無聊,絕對有趣極了!
全書完
雜記鄭媛
終于把織心的故事寫完了,大大松了口氣!
由于《玻璃鞋》日文版九月就在日本出版發行了,所以九月初我必須到日本宣傳,由于在啟程到日本之前我未將《丫鬟》寫完,終于嘗到苦果——原訂九月二十五日出版的日期又被打亂,實在對不起你們,更對不起我自己呀!
所以,我終于發現,作家果然是坐著的專家,截稿之前絕對不宜妄動,未來可要千萬牢記啊!
話說,你們喜歡《愛表現》的封面設計嗎?
這個系列名早已醞釀許久,但很多想法是近期熟成的,其間出版社與設計者—再書信往返溝通,只為了把最好的,呈現在你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