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下) 第23頁

「這位姑娘是誰?您為何帶我見她?」織心又問。

雍竣笑。「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意濃格格。」

織心的胸口抽痛了一下,然而她還是笑了笑,低聲嘆道︰「您的未婚妻不但是一位格格,還是一個美人。」她說,語氣里沒有絲毫嫉意,只有一絲落寞。

「你不認得她?」他卻問。

織心一愣。「我豈會認得她?」

他低笑。「再看清楚一點,你也許會認出她是誰。」

織心茫然凝向窗內小綁,對著那女子的舉止神態看了好半晌……

她吸了口氣,忽然想起,她在哪里見過這對眼楮。

「那日福晉給您瞧過格格的畫,還有——」

「還有,你其實已見過她本人,還不止一遍。」他幽幽接口,代她把話說完。此時,織心已知道這位「意濃格格」究竟是誰,可知道真相後,她簡直不敢置信!

「但是,她為什麼會——」

「說來話長,未來我再慢慢解釋,讓你明白。」他再打斷她的話,笑看她驚嘆、嫣紅的小臉蛋。

「那麼,你們之間,難道……」這一回,是她沒把話說完。

「你想問,我們之間,難道沒有曖昧,沒有情愫?」

她不語,雖相信他,可她實在太過驚訝,所以不能不問。

「我若回答你沒有,不做其他解釋,你信嗎?」

她看著他,然後點頭。

「我信。」

「為什麼信?」他眸光深邃。

「因為您沒必要騙我。您明知道就算您愛她,我也會一生一世跟隨您,永遠不離。況且她原本就是您的妻,您原要娶她。愛她,那是應該,不愛,才是不該。您原不該辜負她。」她說。說得心安理得,說得坦坦蕩蕩。

他看著她,眸底的眷戀由深愛到驚喜,然後再漸漸升華。

「織心,我的織心,你為何會生得如此聰明慧心?縴細靈透?」他低頭吻她柔唇,嘆息著呢喃。

「貝勒爺,您何時娶她?」半晌後,織心微笑著輕輕推開他。

她的笑,是真誠溫柔的笑。

「我永不可能娶她。」他卻說。

織心愣住了。「可是,福晉她——」

「不管額娘怎麼想,一生一世,我只要一個女人,柳織心。」

這瞬間,這番話,逼出了織心的眼淚。

「但是,貝勒爺,您不該為了奴婢一人,辜負許多人的期待。」

「就算辜負再多人的期待,我也毫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這三句話,讓織心好不容易咽下的淚,又流成了河。

他攬她入懷,吻去她頰畔的淚,低喟道︰「何況,我不能娶她。」

「什麼意思?」

「你明白,她不是一個普通女人,如果要嫁人,必定為了某種目的。」

他的話,卻說得不明白。

「現在你看到的,是坐在京城王府里的她,但實際上的她卻不是現在的她。你既然明白,就該知道她不可能如尋常女子,安分嫁人,只為尋找歸宿。」雍竣又道。

她終于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一個女人終歸要嫁人,何況,她是一名格格,必定要嫁人。」

雍竣咧開嘴。

「她當然要嫁人,而且在不久之後,就會出嫁。」

織心凝眼看他。「格格要嫁誰?」

「一個你想不到的男人。」他道。

織心吸口氣,淡淡說道︰「您確定,我當真想不到嗎?」

他挑眉。

「格格嫁人,若懷有目的,那麼也只有一個目的。」她說。

他沉眼看她,低眉不語。

「您說的,她便行。您不說的,她絕不敢行。格格要做的事,必定與您有關。」

他撇開嘴,卻還是不說話,只看著她。

「不過,格格終究不該只是一顆棋子。」

她低嘆︰「您原不該勉強她——」

「這次你錯了。」他卻說。

織心不明白。

「就算懷有目的,這次卻是出于她的意願。」他道。

織心凝眉不語。

餅了半晌,她忽然幽幽問起︰「婁陽貝勒那日也受了重傷,他……」她想問他的生死,然而又以為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也許不會知道。

「他不可能死,至少,不會這麼容易死。」他看透她的心事。

她笑,他一向能猜人心事,就像個魔鬼。

「他沒死,你很開心?」盯著她嬌俏的臉蛋,他淡淡問,語調卻飽含醋味。

「對,我很開、心。」

雍竣的眸子危險地眯起。

「因為,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在您的手下。」偎向他胸口,她柔聲說,玉手輕攏慢拈地揉過他胸口,為他順氣。

「什麼意思?」他口氣仍然僵硬,不過在她細心揉捺下,已明顯平心靜氣了不少。

「您是貝勒爺,不是殺人如麻的江湖人。奴婢不要您惹恩怨,還要天天焚香敬禱,求老天爺保佑貝勒爺福泰康寧。」她柔聲說。

聞言,雍竣露出笑意,將懷中的人兒揉緊。

三言兩語,她已將他的醋意平撫得服服貼貼。

一物制一物,古來明訓,絕對不會有錯。

這世上,也唯有她一人能克他。

柔能克剛︰水遠不會錯。

「我福泰康寧,婁陽也會長命百歲。」他低道。

「你們誰也別犯誰,不管福泰康寧或者長命百歲,又與誰何干?」她依偎在他懷里說。

雍竣咧開嘴。

他的女人很聰明,也許是太聰明了—她明白,他有了她,就舍不得再找人搏命。

但她畢竟是女人,女人的思維,本來就與男人不同。

男人是陽剛之物,女人是至陰之體。

男人以氣役使,女人以體為用。

女人可以歸納出最好的結論,男人卻往往反其道而行。

他當然不會放過婁陽。

他們之間的戰爭仍未結束,甚至,才剛剛開始!即便為了織心,他可以不再與婁陽正面沖突,但這是男人的戰爭,男人只要一開戰,不到勝負分曉,就沒有休止的那一日。

織心再聰慧,卻還是個女人,想法必定不月兌女子的思維。

不過,她已經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女人之一,她只用話點他,卻未拿感情要脅他。

她聰明,知道女人圈不住男人,但可以套住男人。

「我不犯他,他也要犯我。」他說,無聲低笑。

「您不犯他,他何以犯您?」織心眼波流轉,笑答︰「只怕,貝勒爺心有不甘,想出奸猾詭計,要陷婁陽貝勒于不義,除了報一口冤氣,還要繼續與他斗下去。」

「我有了女人,難免少了陽氣,多了奸猾。」他低笑。

「貝勒爺是說奴婢奸猾?」她嘟嘴,難得俏皮。

雍竣對她笑,揉著她的身子。「不奸猾的女子,如何能套住男人?在我看來,每個能嫁做人婦的女子都夠奸猾,必有一套引君入甕的竅門。」他說出一番歪理。織心掩嘴笑出聲。

「好吧,奴婢代表所有的女子們承認。可話說回來,這竅門倘若沒有男人「配合」,只怕也施展不開。」

雍竣一愣,隨即笑著吻住懷中女子。

天生如此聰慧靈巧的柳織心,竟為他所有。

看來這輩子有她陪伴在旁,一生一世,未來他的日子必定不會無聊,絕對有趣極了!

全書完

雜記鄭媛

終于把織心的故事寫完了,大大松了口氣!

由于《玻璃鞋》日文版九月就在日本出版發行了,所以九月初我必須到日本宣傳,由于在啟程到日本之前我未將《丫鬟》寫完,終于嘗到苦果——原訂九月二十五日出版的日期又被打亂,實在對不起你們,更對不起我自己呀!

所以,我終于發現,作家果然是坐著的專家,截稿之前絕對不宜妄動,未來可要千萬牢記啊!

話說,你們喜歡《愛表現》的封面設計嗎?

這個系列名早已醞釀許久,但很多想法是近期熟成的,其間出版社與設計者—再書信往返溝通,只為了把最好的,呈現在你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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