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賢別開眼。」今天晚上的問題,你不可以逃避。」她進入正題。
「今天的問題很尖銳?」他問,神態沒有改變。
仿佛,兩人剛才曖昧的對話,並不存在。
「我調查過,前兩天在你公司樓下見到的那位夫人,是知名物流公司的董事長金世協的夫人,金陸秀茵女士。」
陸拓沒有反應。
「金女士平日很少露面,我好不容易才調到她的檔案照片,照片雖然很模糊,但可以確定就是她本人。」她說。
「你要寫的報導方向好像很廣泛?現在周圍只要跟我有過接觸的人,好像都會被揪出來檢視一遍?這麼做已經侵犯到我的隱私權,現在竟然還要我本人親口認證,以確定捕風捉影的可信程度,你不認為這樣做好像太過分了一點?」
「如果你不想說明,那麼我所查到的任何資料,都會原封不動登載在專題上,沒有說明,如果因為資料本身引起誤解,就沒有辦法解釋。」
「如果你想得到任何消息,那就自己去查。」他回答。
她凝視他。「好。」笑著說。
「今天晚上,其實並不適合談論嚴肅的事情。」他突然說。
她瞪著他,眼神像在詢問他。
「我不喜歡沒有目的地陪人,」他說︰「不過讓我感興趣的人例外。」
「包括男人嗎?」
他笑。「我只對女人感興趣。」
「男人對女人有興趣,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這就是人類,越危險的事,才會越有趣。」他這麼回答。
秀賢看著他。「你跟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並沒有兩樣。」
「每一個男人可以都不一樣,如果他遇到的女人不同。」
「如果我把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都告訴沈小姐,你的態度還可以這麼輕松嗎?」她對他說。
「你可以告訴她我們之間一切對話,她不會相信。」
「經過昨天的事,她會相信。」
他笑了笑。「你不必開口,她已經完全相信她願意相信的部分。」
她看著他。「你很了解女人。」這麼下評論。
他轉動桌上的茶杯,咧嘴笑了笑︰「你也可以了解男人,如果這個男人並不復雜的話。」
「也許你低佔了她,沒有女人是不復雜的。」
他抬眼看她。「也包括你?」
「你認為呢?」
他笑。「所謂人類的情緒,對於越復雜的事情,越感興趣。男人跟女人,是一樣的。」
「你喜歡復雜?」
「事實是,單純很容易無趣。」
「如果我們之間的關系,讓八卦報導再渲染一次,情況越來越復雜,你認為,你跟你的未婚妻,你們對彼此的感情還能有多大的信心?這樣的狀況,你認為會比較有趣嗎?」
他看了她一會兒。「說老實話,我沒有很大的信心。」這一句,是實話。「至于後面這個問題,不能拿來做為比較,因為情況不同。」他說。
秀賢提醒他︰「感情,是經不起考驗的。」
「現實中,唯一存在的就是考驗。」他的答案很直接,絕不逃避。「考驗主宰人類存在的每一個瞬間,選擇決定每一個人的命運。」
「把感情交給命運,會不會太消極了?」
「如果因為害怕所以逃避,才是消極。」他回答。
「那麼你從來都不曾逃避嗎?」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包括我曾經問過你的,關于那名學妹的事情?」
「我不逃避,但是我有隱私,有選擇回答與否的權利。」他這麼回答。
她笑了笑。「話真的是可以隨時反過來說的。」收起笑容,她直接問他︰「所以,你拒絕回答,有關張秀慧小姐的任何問題是嗎?」
陸拓輕松的表情改變。
這一瞬間,他面無表情。
第七章
「你,非要提她的事不可?」過了片刻,他沉聲問她。
「其實,我對于張秀慧的事情,已經有一些了解了。」
「你了解什麼?」他沒有像上次一樣發脾氣,但是口氣明顯地改變。
「我知道,張秀慧小姐,確實與你交往過,你們還曾經同居。」
他沉默。
「事實上,」她凝視他,這麼對他說︰「我可以不報導、也可以不追問關于張秀慧小姐的事情,就像你說的,你有隱私權,我會尊重你。」
他看著她,仿佛想看透,她這番話是真心與否。
「但是,基于私人好奇,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當初跟張秀慧小姐分手,真正的原因。」她這麼要求。
「給我一個理由,」他回視她,直視她的眼楮。如他所言,他從來不逃避。「告訴我,為什麼我必須滿足你的好奇心?」
秀賢的表情,就像以往一樣冷靜。「因為你的未婚妻認為,我會成為介入你們感情的第三者,就像當年,她介入你與張秀慧小姐之間,所扮演的角色一樣。」她大膽地問他︰「現在由我來反問你,我成為第三者的可能性有多大?這個可能性的大小,就決定我的好奇心的大小。」
「事實上,你想知道的,是當年我與秀慧分手是否跟竹芳有關,兩段感情,是不是曾經重疊。」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對。」她毫不遲疑地回答︰「如果有關系,代表沈小姐的憂心是有道理的,因為你,是一個曾經在感情上犯罪的男人。」
听到她的指控,他竟然笑了。
但他的笑容看起來很陰郁。「你知不知道,很多所謂的真相,都有不為人知的內幕?」
「你同意我使用‘犯罪’這兩個字,來形容你在感情上的出軌?」她不答反問。
「等一下,從頭到尾我沒有承認過‘出軌’,至于你要使用什麼樣的文字,那是作家的自由。當事人能不能認同,既然不能左右你的意志,那麼就各自表述。」
她注視著他。「你的回答听起來很瀟灑,當年與張小姐分手的時候,也是這麼輕松的態度嗎?」
他瞪著她。「你,」一字一句地說︰「這個樣子看起來像是在審判。」
秀賢的眸子閃動。
最後,她斂下眼,微笑。「對于男人是不是忠實這件事情,女人本來就很喜歡審判,」抬眼,她看著他說︰「難道你今天才知道嗎?」
陸拓的眼眸沒有動搖餅,他一直盯著她,用一種深沉的,比「審判」還嚴肅的眼光注視她。「很早就听說過,但是,直到今天才體會到。」他這麼回答。
「這種感覺怎麼樣?招惹女人,很容易有這種後果。」她問他。
他挑眉。「我招惹你?」
她看他一眼。「不對你的未婚妻解釋清楚,讓我被她打一巴掌,難道不算招惹?」
「我沒看錯的話,報上說得很清楚,當時你立刻反手打回來。」
「這是當然的,我不欠她。」她說。
陸拓看著她。「不要再去找她,否則,我現在就可以料到,你會得到超過昨天十倍的羞辱。」他的言語冷淡,警告意味卻十足。
「我的問題已經有答案,不必再去找她。但是,恐怕沈小姐會自己來找我。」她這麼回答。
陸拓看了她半晌,突然說。「最近,我會開始籌備婚事。」
她站起來,走進廚房。「結婚,听起來是一件好事。」她說。
陸拓斂下眼。之後他也站起來,隨她走進廚房,靠在門口沉默地凝視她。
「你認為,我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嗎?」她突然問站在門邊的陸拓。
「不簡單,也不復雜,」他低嗄地,這麼回答她︰「像早晨的霧一樣,干淨,但是捉模不透。」
她笑了笑。「深奧的文字,代表一種游戲的態度,如果再加一點詩意,那就是一種迷人的游戲。」
「我不太擅長玩游戲。」他這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