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她這麼回答︰「我一直在等待婚禮、等待這一天的到來!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我想跟你結婚,想成為你的妻子,我隨時都期待著能夠立刻舉行婚禮。」
陸拓看著她,看到她眼楮里的熱情,听到她語調中的渴望。
「現在結婚,我恐怕沒有很多時間陪伴你。」
「我不在意!」她急切地說︰「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我不會奢求,我會努力學習怎麼樣做你的好妻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一天中只能見面一分鐘,我也會覺得很幸福的!」
她說得很多,她說得太多了!
她太期待幸福、她太渴望要得到陸拓,因為她等待得太久,她的愛情與她的渴望已經混在一起,成為更強烈的激情,讓她一定要得到他。
「下個月二十五號,我們就結婚。」終于,他這麼對她說。
最終听到她想要的答案,沈竹芳的嘴角含著笑,她的快樂溢于言表──
她激動地握住他的手,急切地想要表達自己的喜悅。「阿拓,我覺得自己好幸福,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一個人太快樂的時候就要安靜下來想一想,是不是曾經犧牲掉別人的快樂,才能換取自己今天的快樂。如果可以時常用這樣的心情去思考,那麼厄運才不會跟隨在快樂之後降臨。」
突然出現的冷靜語調,打斷了沈竹芳的話。
沈竹芳錯愕地抬頭,突然看到秀賢,以為是做惡夢。
陸拓看到她的那一秒,沒有表情。
「好巧,竟然在這里遇見兩位。」她對兩人微笑。「我只是過來打一聲招呼,沒有打擾你們吧?」
「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沈竹芳一反她平日端莊的常態,沒有表現絲毫善意。
「沈小姐有興趣了解嗎?」秀賢笑了笑,靠在椅背旁,並沒有打算坐下。「這只是我現在正在撰寫的新書,里面的一段話,意思是,快樂如果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那麼厄運很快就會降臨了。沈小姐同意我撰寫的這段話,里面所代表的深刻涵意嗎?」
沈竹芳瞪著她,快樂在她眼中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忿怒的火焰。
「你在暗示什麼?你突然跑來這里到底想要干什麼──」
「請問哪一位是常秀小姐?」經理適時走過來,手上捧著一束新鮮的黃玫瑰花。「這是剛才花店的人送來的,指名給常秀小姐。」
「誰送來的花?」秀賢問。
「是陸先生送的。」經理看了陸拓一眼,笑著回答。
陸拓是這家餐廳的常客,經理認識他,有所誤解是理所當然。
沈竹芳臉色一變。
陸拓則是沉著臉,自始至終,沒有表情。
「我就是常秀。」秀賢微笑,愉快地接過花束。
沈竹芳的表情已經不太對。經理離開後,她迅速轉頭望向陸拓,雖然沒有開口質問,但是她已經在懷疑──
她當然可以合理的懷疑!
因為她不明白,常秀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怎麼知道兩人要見面?又為什麼會有「陸先生」送花給她?!
就算這束花跟陸拓沒有任何關系,沈竹芳也不能忍受,在她感覺到最幸福的這一刻,竟然看到常秀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出現!
「想不到有人送花給我,這是很特別的禮物。」她對沈竹芳說,卻轉頭望向陸拓︰「男人送花給女人,通常都有不一樣的暗示,陸先生是男人,您認為這樣的暗示代表什麼意思?」
陸拓終于抬眼,別具深意地看她。
秀賢對他微笑,以干淨又直接的眼神詢問他。
就在沈竹芳手握成拳,已經不能再忍受──
鎂光燈突然在這個時候閃起,有人正在朝這個方向拍照。
陸拓在第一時間握住沈竹芳的手,將她帶離現場。離開之前,他看了秀賢一眼……
那一眼,目光玩味。
***
深夜十點。
秀賢回到公寓,在樓下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從陰影中慢慢走出來。
陸拓一身黑色西裝,米色絲襯衫,不打領結的雅痞式穿著,使得深夜的他,感覺頹廢。
秀賢停下腳步,站在公寓門口,等著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
「在竹芳面前出現,是故意的吧?」走到她面前,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平靜卻有重量。
她看著他,微笑。「你在等我嗎?」
「沒有第三個人了。」他這麼回答她。
她又笑了。「今夜你不是應該跟即將步入禮堂的未婚妻在一起,共度這具有紀念意義的夜晚嗎?」
「回答我的問題。」他提醒她。
「對。」她回答,很直接、很爽快。
「為什麼這麼做?」他問,表情嚴肅了一點。
「打我一巴掌的人,我會還她兩巴掌。」她這麼對他說,清澈的眼眸非常堅定。
這一刻,陸拓突然有種錯覺,感到自己見過這對眼楮……
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那麼的不一樣。一種是堅強的力持安定,另一種是堅強的迎向毀滅……
「你的報復心,比我想像的,還要強烈。」他的語調很淡,淡得沒有情緒。
「她害怕什麼,我就給她什麼,只是這樣而已。如果她的內心沒有恐懼,那麼我的出現絕對不可能威脅她。」
「你所謂的威脅是什麼?精心安排的對話?還是那一束陸先生送的玫瑰花?」
「很可惜,都猜錯了。」她對他微笑。「你知道女人最害怕的是什麼?」
他安靜,眼色深沉地看著她。
「答案是,」她直視他的眼楮,對他說︰「另一個女人。」然後微笑。
陸拓的眸子略閃。
「你知道當女人‘害怕’的情緒達到最巔峰的時候,不但會生病,甚至還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嗎?」她繼續往下說︰「你知不知道面對背叛,再堅強的女人,對人生也會喪失一切渴望?」
他沉默,面無表情看她。
「因為你是男人,所以你不僅,對嗎?」她看著對他這麼說,半晌,她表情放松,臉上有了笑容。「其實,這些想法只是因為我正在撰寫新書,所做的研究、所產生的感觸而已。」她最後解釋。
陸拓的表情仍然深沉。
他的沉默不是可貴的黃金,而是因為她的表情與笑容,與那一雙堅毅清澈的眼楮交疊在一起,成為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復雜感應,讓他的思考呈現短暫分歧,沒有辦法立刻反應……
直到她伸手撩發,他突然看見戴在她無名指上的那一枚戒指──
陸拓僵住,但下一秒鐘他已經回過神,並且迅速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時空突然靜止。
這一刻,就像有人拿刀剖開他的心髒,讓他的生命停止,開始接受審判。
第八章
秀賢的表情顯得平靜。
太過于平靜。
她安靜地凝視他,至于她被牢牢握住,幾乎已經接近瘀青的手腕,好像並沒有困擾她。
「這枚戒指,」陸拓的臉色鐵青。「這枚戒指是怎麼來的?!」他質問她。
秀賢想掙月兌他的掌握,但是他的力量大過她的力氣。「先放開我,這樣我不能回答。」她的語調依舊平靜。
他瞪著她,五秒鐘後,終于松手。
「這枚戒指有什麼不對嗎?你看起來很激動。」她反問他。
陸拓的臉色從鐵青到陰沉,然後漸漸回復冷靜……
「把戒指月兌下來。」他命令,簡短而且口氣下容拒絕。
「不行,」她微笑,卻拒絕。「我不能月兌下戒指,因為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送給我的禮物。」
陸拓瞪著她。
「先告訴我,這枚戒指跟你有什麼關系,如果你有充足的理由說服我,它何以造成你這麼大的反應,那麼我可以月兌下它,然後交給你。」她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