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先愛上你……」
他听了張嘴,一臉大受驚嚇。
「武哥,這一次,你說一百遍和好密碼,我都不會原諒你,就算我在你心里真的沒絲毫過人的憂點,憑我們從小到大的交情,你也不該這樣打擊我。我累了,晚安。」
季書菱拋下震驚萬分的向棠武,轉身跑回家。
第4章(1)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先愛上你……
三個多月過去了,向棠武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從他們起爭執的那個晚上到今天,這三個多月來,他提不起勇氣找小菱角。
但他還是每個月跟不同對象約會,只是每個約會對象都有些怪,接二連三的怪對象,讓他懷疑自己在感情這條路上被詛咒了!
歇斯底里講話講個不停的美女,瘋狂相信塔羅牌的美女,對名牌如數家珍的美女,開口閉口的莎士比亞說過、雨果說過、尼采說過、海明威說過的文學美女,只愛談論名車的美女……
唐大師介紹給他的對象,全都夠美,但皆具備對某樣東西怪異偏執的瘋狂。而且最怪的是,十個美女里頭,有七個堅持要先「試用」他的身體。
他真不懂,二十一世紀的現在,性果真開放到這種地步嗎?
從前他約會,並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直到他決定好好找個結婚對象,出現的卻盡是些奇奇怪怪的女人,他很難不懷疑,自己被詛咒了!
他不斷跟怪對象約會的同時,腦子里一直反覆地回想,那個晚上小菱角說那句話,用的究竟是肯定句語氣,還是疑問句?
他不斷想起小菱角那時拿漆黑如墨的眼瞳看他,像是要鑽進他靈魂深處,然後拋出那句讓他驚心動魄的話——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先愛上你……
小菱角到底用的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
每個晚上入睡前,這句話就像幽魂般纏得他快喘不過氣。
他甚至不敢直接找小菱角問個明白,因為……他害怕知道答案。
他害怕,萬一小菱角用的是肯定句,萬一她真的先愛上他……
他不敢想,也不敢接受那個答案。
那答案,會破壞他所有純淨無瑕的回憶……
他們從前住的眷村,旁邊有一大片菱角田,入秋是菱角的產季,小菱角就會央求他跟吳伯借小船,帶她去采菱角。
吳伯是菱角田主人,跟他爸爸是好朋友,吳伯家在眷村外隔兩條街上。吳伯的小兒子吳義桀很喜歡小菱角,可惜小菱角討厭他……
吳義桀好幾次拜托小菱角讓他一起采菱角,可小菱角打死不肯。
他記得小菱角十二歲那年跟吳義桀說,就算菱角田是他家的、就算她超級喜歡吃菱角,她也不會喜歡他。
向棠武到現在都遺忘不掉,吳義桀當時失望的表情。
吳義桀走後,他跟小菱角劃船采菱角。
小菱角說︰「武哥,我只喜歡你,其他的臭男生我都討厭。」
他當時很快樂、很驕傲,因為他從小寶貝的小菱角只喜歡他……
她第一次吃的菱角是他給的,也是他剝開的,小菱角吃一口就愛上,還說菱角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小菱角的綽號是他取的,他沒見過比她還愛吃的菱角的女孩子,每到菱角盛產季節,她就來纏他,要他劃小船帶她去采菱角。
小菱角長大後,跟著他去沖浪、玩輕翔機、打高爾夫球……
他每一次在墾丁開輕翔機載著她飛上藍天,小菱角興奮地大叫大笑。
斑空強風把她笑開的臉吹得仿佛波浪般起伏,他直打手勢要她閉上嘴巴,免得有異物飛進她笑開的嘴,她卻怎麼也克制不住……
降落後,小菱角纏著他,一定要他教她怎麼飛,他受不了她的撒嬌,還有她比蜘蛛還黏纏的功力,于是他教她怎麼開輕翔機。
那年夏天,他們在墾丁玩翻了,她曬得比焦糖還棕黑,手臂上的皮月兌過兩層,她終于學會飛翔,換她開輕翔機載他翱翔天空。
棒兩年,輕翔機開得有些膩了,他跟唐翌濤瘋沖浪,她也跟著他們拿沖浪板有樣學樣,一次又一次落水,她都不怕,玩得比他們還要瘋。
有一回,她不怕死地挑戰超級大浪,結果沖浪板翻覆了,她被吞沒在高浪下。
海浪平復後,久久沒見她浮出海面,他急得差點不能呼吸,立即跳進海里,朝著她翻落的方向奮泳而去,他搜尋海底,沒看到她的背影,他浮出海面焦急喊她的名字,連唐翌濤都急得游來……
幾分鐘後,她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從他後頭跳上他的背,惡作劇的大笑說︰「很怕我死掉喔!」
他反過身,在波浪翻涌的海面上,緊緊抱住她,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時在他眼眶中攪和的,除了咸死人的海水外,還有眼淚,他真的好怕失去她。
「不要開這種玩笑。」他緊抱著她,聲音有些哽咽。
而小菱角似乎也意識到玩笑開得太過頭,馬上道歉。
「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她也緊緊抱住他。
那個長長的夏天,他瘋狂地寵著她,明知那是她開的玩笑,但在海面上搜尋不到她,讓他經歷了差點失去小菱角的恐怖情緒,那情緒啃咬著他,他好怕他再也沒有機會好好疼她……
那年夏天過後,他不再帶小菱角玩沖浪,而是帶她打高爾夫球,她從球桿上不會拿的小菜鳥,到十八洞最棒成績能低于標準桿三桿。
後來幾年,小菱角迷上這項運動,假日多半纏著他去打高爾夫。
他眼里的小菱角,是個有活力,又有執行力的迷人女孩,不管學什麼都專注,她不怕太陽,不像多數都市女孩,只顧美白不愛動。
不過,上天似乎也特別眷寵她,她在夏天曬黑,經過一個冬天後,又會很快白回來。
他問過她美白的秘訣,她只是笑笑地說,秘訣就是她愛喝水。
向棠武躺在床上,今晚約會結束後,他回到家丟下鑰匙、皮夾,便賴上了床。
這次的新對象依舊是個怪咖,不過他卻已經想不起對方的怪點在哪里,也許是踫到太多怪對象,他已經麻痹了。
但或許是,他已經熬了三個多月沒有小菱角的日子,快熬不下去了。
望了眼機械表,九點半,他跳下床,匆匆拿鑰匙、皮夾奔出家門。
他不想再思考那句話的真假了,此刻他只想見到小菱角!
季書菱跟老板加班到九點,梁競堯提議送她回家,因為順路。
她悶悶不樂已經三個多月。每天掛著虛假的笑過生活,最的這個月,連老爸老媽都對她小心翼翼,生怕招惹她。
她……真的很氣!
最氣的是,向棠武居然三個多月來連通電話也沒打,完全不跟她聯絡!他不覺得他有錯?不覺得他真的很過分嗎?
這段時間,她每天過得好煎熬,一向寵她的武哥,這次居然完全不求和。
季書菱坐在車里,LauraFygi的迷人噪音安慰不了她,她悶悶地看著車窗外流逝的景物。
「別再生氣了,都已經三個多月,你也該氣夠了。」梁競堯終于說話。現在的他,游走于自己堅守的規則邊緣,他的私生活原本跟季小姐毫無交集,卻因為一場約會發生了大逆轉。
他跟季書菱成為朋友,他喜歡在兩人加班後的夜晚,送她回家。
他們一起聆听爵士樂、談公事、偶爾聊心情,大部分是季書菱聊她的心情,聊她無消無息的武哥,聊她跟向棠武的童年往事。
他喜歡听她說往事、听她說過去調皮愛鬧的模樣,他發現他的心……一點一點地陷落,無法自拔。
她不談名牌時尚,不說哪款衣服、鞋子漂亮,哪家珠寶又出新款,她聊的都是很生活化、很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