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沖浪,你捉弄我,你曉不曉得我在海上急得要死,急到恨不得是我自己死掉?萬一你被浪卷走、萬一你怎麼了,我當時只覺得,我也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在我心里,你的位置是這般重要!而你,決定跟別的男人走,卻在最後一刻才告訴我,我還不氣嗎?我已經氣到想吐了!」向棠武已經控制不住的大吼。
季書菱听他吼完,眼淚也掉下來,她忍不住沖上前,緊緊抱住他。
「對我來說,你很重要,武哥,你沒有不重要,我……」好愛好愛你!她不停掉眼淚,愛他的話卻沒說出口。
他僵硬著身體,無法接受小菱角要跟梁競堯遠走他鄉,飛往離台灣有大半個地球遠的紐約!
「兩個月前我跟競堯說,如果你確定了結婚對象,我就跟他去美國。沒看到你安定下來,我不放心。你舅舅算的命很準,我怕你要是找不到對象,孤老到死,太可憐了。
後來我看你跟旖晴姐約會很順利,兩個星期前,你請我們一塊兒吃飯,我也覺得她人很好、很適合你,我那時才跟競堯確定,我願意跟他去美國。武哥,你沒有不重要,在我心里,你的重要性一直是第一位。」季書菱哭著傾說。
向棠武僵硬的身子,在她的擁抱與眼淚中,柔軟了幾分,他嘆出氣,好半晌,他伸手緊緊回抱她。
他的心,從來沒有如此疼痛過……美國,是很遙遠的地方啊!坐飛機要十幾個小時,他再也不能想見小菱角就立刻見到她。
他不能忽然想看哪部片,馬上揪小菱角一塊兒看。
他不能听到哪家美食餐廳好吃,拉小菱角臨時相約晚餐。
假日他要是忽然想打高爾夫,想到福隆或興起殺到墾丁沖浪,他沒辦法找小菱角當伴。
往後他生日,小菱角不會再陪他倒數。
他出差的時候,小菱角再不會幫他喂養客廳那只嬌貴紅龍,陽台上的金露花、鐵線蕨、黃金葛也會沒水喝……
這一剎那,向棠武難過得壓根沒想到,等他結婚以後,他出差,魚有老婆幫他喂,花草有老婆幫他澆水,看電影、吃美食、沖浪、打高爾夫球都有老婆能陪他。
第7章(2)
「你說過,這輩子我每個生日都要幫我倒數。」他覺得有人掐住他的脖子令他無法呼吸,覺得他的心髒好難受。
「那是我國中時候說的話,國中只是半大不大的孩子,小孩子說的話,你不要當真。況且,你就要有武大嫂了,大嫂會接替我,每年幫你倒數生日。」
「我只想要你幫我倒數,我習慣你陪我倒數。」他慌了,他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留住小菱角,他真的想不出強而有力的理由,說服她留在台灣,留在他身邊。
小菱角想結婚,想在三十歲前生兩個孩子,現在她的手機,大部分時間只想讓梁競堯的手機唱歌,唱那首《TheVeryBestTimeOfYear》。
他沒有權利阻礙她得到幸福。
你不能留在台灣嗎?他好想開口求她,但理智卻阻擋了他。
「……以後武大嫂陪你,慢慢你會習慣。」季書菱哽咽。
小菱角真的要離開台灣,離開他了……他深呼吸好幾回,才緩緩松開手。
千言萬語,他只擠出——「陪我去挑戒指吧,我不想害你約會遲到。」
向棠武跟季書菱在台北101的Tiffany精品專櫃繞了一圈,兩人從出發到現在,沒說上幾句話。
「你知道旖晴姐喜歡什麼款式嗎?」
他悶悶地跟在她身邊,搖頭說︰「不知道,所以找你來幫我挑,女人喜歡的戒指應該差不多吧。」
「亂說,差很多,特別是婚戒款式。有人喜歡方鑽、有人喜歡心形鑽、有人喜歡粉鑽,也有人喜歡藍鑽,不過大部分人都挑白鑽,至于大小,每個人喜歡的也不同……」
「不就是越大越好?」向棠武淡淡地說。
「才不是。如果是我,我覺得一克拉就可以,其實三十分、五十分大小比較方便,要不是……」要顧及對方的面子,樸素的白金戒指最好。
季書菱苦澀心想,武哥找她幫忙挑戒指,真是世上最殘忍的折磨了!
以前的她,總是愛幻想,武哥會拿什麼樣的戒指跟她求婚?
武哥家大業大,她不好說她只要個樸素的白金戒指就好,戴顆昂貴鑽石實在太累贅……她幻想過千百萬次,以致她此時幫忙挑戒指如此痛苦,全是因為武哥的新娘不是她!
「要不是什麼?」向棠武追問。
「上星期競堯跟我聊到戒指,我說我比較喜歡簡單的白金戒指。他說結婚又不是一個人的事,多少得顧及對方身份。」
「你們已經在聊婚事了?」
「沒啦,只是隨便聊聊而已。」她說。
兩人又沉默下來,他們在玻璃櫃前轉了幾回。
「你總要給我一些線索,好比你預算買多大、什麼形狀、色澤的戒指……」季書菱忍不住問。
「你喜歡什麼形狀、色澤?」他俯首,望著她。
「又不是我要跟你結婚!」她回避他的視線。
「小菱角……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向棠武痛苦的輕問。他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這麼難過,好像全世界突然在一刻間變了樣?
「變成怎麼樣?」季書菱假裝專注看戒指款式,努力想壓制眼眶中翻涌的淚。
「你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不喜歡這樣……」
「武哥,你很殘忍,你知道嗎?為什麼要逼我?我已經很努力了……」
季書菱的眼淚,滴落在干淨透明的玻璃櫃上,啪答啪答像雨滴。她不肯抬頭,情緒快要潰堤。她傷心地想,懷孕果真會讓女人變得脆弱……
「我們不可能跟以前一樣,我不相信你不懂……以前,我很愛你,我黏著你,每天都想看到你、听到你的說話聲,你講的每個笑話就算不好笑,我也會笑得很開心,因為我愛你,你做的一切在我心里全是一百分……
可是,你不要我愛你,你只要我當你的妹妹,我不能愛你,只好試著去愛別人,我們當然不可能跟以前一樣,我已經接受你要跟旖晴姐結婚,為什麼你不能接受我們不會再跟以前一樣的事實!」
她越是說,淚落得越是急,原本招呼他們的專櫃小姐僵在原處,不知所措。
向棠武束手無策看著玻璃櫃上的斑斑淚跡,小菱角的話字字句句戳痛了他。
「……小菱角,你不要哭。」他只說得出這句話,伸手攬听到肩想安慰她,她卻掙月兌拉開彼此的距離。
「小姐,麻煩你幫我拿這個戒指……」她哽咽指著玻璃櫃里一枚Tiffany六爪瓖鑽經典款。「我覺得這戒指挺適合旖晴姐,高雅簡單,一克拉圓形白鑽。」
她把專櫃小姐拿出的戒指,挪至向棠武面前。
她抹淨眼淚,紅著眼眶看著他,他低頭看玻璃櫃上的戒指,神情深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認真看他,她的武哥,買了戒指,就要變成別人的丈夫。
「如果一定要挑鑽石的話,我喜歡心型切割、粉色彩鑽,不大不小的五十分。我曾幻想過,你拿粉紅色心型鑽跟我求婚。我幻想過,你告訴我,那代表你的心,你把你的心送給我,你的心一輩子只有我……我的幻想很幼稚,對不對?
武哥,我早就清醒了,我好不容易喜歡上競堯,終于喜歡上你以為的人,你也應該清醒,你不能要求妹妹,做妹妹以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