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是偉大的開始 第8頁

戴英霞點點頭。「那我過去了喔。」

連茶水都自己來?何淮安的行為真讓戴英霞模不透。那個在曹復口中陰險卑鄙心機重的小人,怎麼這麼放心讓誰都可以大咧咧進辦公室?還用這麼隨便的態度管理底下的人?

不可思議啊,在他們「安頤」,員工要是在上班時間看閑書泡網絡聊天喝茶還睡覺的,曹復見了一定破口大罵。而且安頤的辦公區都裝有監視器,隨時監督員工的上班狀態,可是……戴英霞往天花板看,沒見半架監視器。

戴英霞走到通道盡頭,那里有一扇厚重的檀木大門,她敲門,沒響應,又重重敲,還是沒回應,她推開門,走進去。

她看見何淮安。

他蹲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外頭,正忙著修剪枝葉。那兒養著一堆花草,波斯頓腎蕨、粗肋草、白鶴芋,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屋檐懸吊各式盆栽,沿著圍欄蕨類植物狂野放肆地生長。仿佛一處迷你森林,而他置身綠森林里。

今天的何淮安,不像昨晚宴會上的何淮安。

今天的何淮安沒穿西裝,只穿白恤,牛仔褲,甚至赤著雙足,踩在後院鋪著的木地板。她看他修剪枝葉,他左手先小心翼翼撥開繁復的枝葉,再以剪子剪去枯葉,他動作仔細,出手果斷,神情專注,姿態沉穩。

他蹲在那里,輕易就抓住戴英霞的目光。有片刻,戴英霞不能動彈,連呼吸都變得很小心,像怕會驚擾到他。她覺得臉龐躁熱,口干舌燥,肩膀很緊,心跳也很快,甚至有點喘。怎麼回事?連耳根都發燙,她意識到自己有點慌亂。

戴英霞?你怎麼了?這……這樣眼巴巴盯著男人看?

糟糕了,戴英霞發現何淮安真是好有魅力的男人,她突然感到很有壓力,有股沖動想轉身跑掉--

何淮安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他轉過臉,看見她。沉靜的眼色,嘴角微上揚。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戴英霞竭力裝出冷漠的表情,瞪著他。

他推開落地窗走進屋內。

戴英霞說︰「……我來拿手機。」

「請坐。」他指向沙發。

「不需要坐,我拿了手機就走。」

「想喝什麼?咖啡?茶?」他還保持友善的笑容,走向牆櫃。

「茶--不是,茶也不用,手機呢?」等一下,戴英霞怔住,瞪著牆那頭,牆角有一架白鋼琴。

「怎麼了?」何淮安順著她驚愕的目光看去。

「你--你會彈琴?」剛剛忙著注意他,沒發現角落放著白鋼琴,跟她爸那架幾乎一模一樣。戴英霞心頭一緊,眼眶潮濕,但強忍想哭的沖動。為什麼?在這麼意外的時刻看見相似的鋼琴?

「喔,這個啊,我學過鋼琴。」他撇開琴蓋,敲幾個鍵,清脆的響音,卻重重撼動戴英霞的心房。他說︰「只是興趣,彈好玩的,你會嗎?」

戴英霞情不自禁,走到鋼琴前,瞅著琴鍵,心好沉重,喉嚨酸楚,心情很激動。

「要不要彈彈看?」何淮安大方的讓出位子,邀她彈奏。

他看戴英霞輕輕敲了幾個白鍵、幾個黑鍵,她微笑,表情很哀傷。她眼楮濕潤,何淮安注意到她隱約的悲傷情緒。

她說︰「我不會彈……我只是……喜歡听鋼琴的聲音……」那是對父親的思念,對父親的好奇,那是不想跟外人透露的內情。

「我知道你愛听鋼琴。」他說。昨晚,他目睹戴英霞是如何被琴聲吸引。

何淮安坐下,雙手放琴鍵上,接著,流利地演奏起來……

第3章(1)

戴英霞凝住目光,瞅著那雙移動的手。那雙手時而柔情,有時激昂,與琴鍵仿佛化成一體,纏綿悱惻的彈出李斯特的《第三號愛之夢》。是昨晚吸引住她的曲子,更是戴英霞最愛的鋼琴曲。

何淮安的手掌很大,指節粗獷,布著汗毛,很男性、很陽剛的一雙手。可是當他演奏時,指尖下的琴聲卻是這麼的溫柔纏綿,撫慰她心。戴英霞听得入迷,忘記來此的目的,她忘了原本是急著要逃走的。

一曲彈罷,何淮安抬頭,對她笑。「我彈得還不賴吧?」

戴英霞沒回答,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她發現何淮安是個愛笑的男人,還發現他眼中閃爍著某種智慧的光,只要瞧著他雙眼仿佛就會被他催眠,被他定住,舍不得移開視線,又恐懼著在他定靜的眼色里沉沒。他似乎有個非常穩的內在,使得外在的一切人事物都無法撼動他。

他自信沉穩,像盤石。

不像她,她的自信是裝出來的,是透過對自己的嚴苛訓練才勉強擁有這副漂亮驕傲的姿態。而其實,只有自己明白,內在深處,她始終慌慌的,很不安,很孤獨,嚴重的缺乏安全感。戴英霞在他的琴聲里,想到父親,想到那些艱苦的歲月,她安靜下來,努力不哭出來,可是哀傷的表情逃不過他的雙眸。

他笑著,對她說︰「‘第三號愛之夢’很好听,可是太悲傷了。我喜歡的是這個,看你听不听得出是哪首曲子?」他再次彈奏起來,琴鍵活潑地發聲,一一听命他雙手,仿佛它們在開派對愉悅的跳舞。

戴英霞嘴角上揚,她知道,很淘氣的曲子。「是李斯特改編舒伯特的‘鱒魚’。」

完全正確。他笑著,雙手沒停,奏完最後一個音符。抬頭,看著戴英霞。他炙熱的視線令戴英霞一陣慌。

何淮安低頭,掩上琴蓋。「手怎麼了?」他隨口問。

「嗯?」

「你的手。」他指了指她的右手腕。

戴英霞低頭看,驚呼︰「我的手怎麼了?」一大片瘀青。

何淮安看她驚愕的模樣,哈哈笑了。「喂,你連自己的手怎麼了都不知道?你不痛啊?」

何淮安看她戳了戳自己瘀青的地方,揪著眉,竟然很生氣地說--

「會痛的,可惡。」她想起來了,都是那個曹銳鋒。

他笑意更深,戴英霞真滑稽。不提醒她,她竟連痛都忘記,怎麼會對自己的身體這麼麻木粗心?

何淮安起身,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取出一片貼布,他走來,撕開貼布,拉起她右腕,將藥貼上她手腕。

一陣冰涼,滲透肌膚。被他握住的手,很燙。戴英霞慌慌的抽手,瞪他。

「喂,我們……我們是敵人。」不需要對她好。

「敵人?什麼敵人?」他笑呵呵的。

「我們‘安頤’跟你們勢不兩立。你這個人很卑鄙,挖走我們老板苦心栽培的員工還--」

「我挖走他苦心栽培的員工?」他啼笑皆非。「戴小姐,你以為人是蘿卜嗎?埋在土里,挖了就可以帶走?人是有長腳的,不該說我挖走,該說他自己心甘情願的走到我這里,因為我這里太、舒、服、了。」

戴英霞盯著他微笑的眼楮,听著他沙啞的嗓音。這個人很危險,他能在談笑間就哄得人意志薄弱,然後把人哄到他的國土,用完就丟棄。郭達明就是血淋淋的前例。所以戴英霞啊,你是在興奮什麼?

她心跳亢奮,毛管奮起,真實的感覺到自己在發燙,渴望跟他這麼周旋下去,因為他令她感覺興奮刺激,他充分地激起她的挑戰欲。

但是,她屬于敵方陣營要講義氣,為了避嫌,對何淮安該敬而遠之。

她伸手︰「我的手機!」她看何淮安從牛仔褲口袋里撈出她的手機。「干麼把我的手機塞在你褲子里?」

「你很搶手喔,整個早上手機震個不停。」

英霞驀地滿臉通紅,紅上耳根。這對話听起來好怪,她搶走手機,轉身就走。听見他在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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